第7章 （6）好累，感觉被全世界孤立（1/1）
秦淮双手环胸，一双深棕色眼睛古井无波。
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骇人恐怖的女鬼，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
“你是2号楼404的住客吗？”
因为将身体折了过来，她的脑袋是倒着的，听了秦淮的话，她下意识张嘴。
然而黑乎乎的口腔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缓了缓，她又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七月初四直播自杀的那个，住在2号楼的自媒体网红。
可她却在4号楼的电梯里。
除非......
“这栋楼里有让你害怕的东西？还是说2号楼里，有你害怕的东西？”
红裙女鬼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灯光昏暗的电梯里，
身量颀长，眉扬目展的男人抱着胳膊，气定神闲地和一只吊在电梯顶端的女鬼交谈。
如同在电梯里偶然碰见的同事。
角落里还蹲了个把自己团成球的单薄背影。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偏偏三个当事人（鬼）都一无所觉。
秦淮捏着下巴想了想，看来问题还是出在4号楼。
说不定这里就是一系列自杀事件的源头。
还没等秦淮再问，电梯里的灯光陡然亮了起来。
而中间的红裙女鬼也消失不见。
他们到一楼了。
察觉到电梯灯亮起来的方辰景扭了扭身体，闷闷的声音从电梯角落传来。
“完事了吗？我可以起来了吗？”
“可以了，发......方辰景，电梯门已经开了，走吧。”
差点嘴瓢将这个不礼貌的外号喊出口，还好秦淮嘴皮子利索，及时救了一下。
方辰景完全没有多想，屁颠屁颠地起身，跟在秦淮身后出了电梯。
他们在电梯里折腾这一番，张真真的尸体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显然是发现了无法打通外界的电话，人群有些难以抑制的骚动。
穿过大厅，两人离开了4号楼。
张真真的尸体仍然在4号楼大门前，没有人敢上前查看。
他们只是在距离尸体不远的地方，指指点点。
她因为削瘦而过分凸显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昏暗的天空。
四肢怪异地扭曲着，无端让人想到了她之前抱在怀里的SD娃娃。
红裙和地面上的鲜血几乎融为一体。
“这大晚上的也太晦气了！咱们小区半个月死了四个人了！我的房子都租不出去了！”
“这好像是张小云的妈妈啊！这才十来天，怎么就瘦成皮包骨了？”
“110和120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啊？真是怪事！”
“诶！老方！快把这弄一下啊，警察来不了，你们保安该管管吧！而且这不是你表外甥女吗？”
有个肥头大耳的秃顶男人一眼就看到了跟在秦淮后面的方辰景。
突然被cue，方辰景一开始还没反映过来。
直到说到表外甥女，他才明白那个秃顶男人是在跟自己说话。
方辰景一脸惊恐地摆手，绞尽脑汁说了个理由。
“不能......不能破坏现场吧！”
秦淮环视一圈，很快找到了自己之前在楼上看到的那一对年轻情侣。
情侣里那个戴眼镜的女生，一直拿着一个本子在写着什么，还时不时地转头四处查看。
而那个瘦高个男生背着女生的包，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着照片。
行为如此反常，大概率是主播。
就算不是，也有可能是重要NPC。
秦淮正抬脚打算往那边去，却被方辰景拽住了衣袖。
“大......大哥帮我一下啊！”
附近的住户大部分人都将目光放到了方辰景身上。
毕竟这种情况下，他们能指望的似乎也只有保安了。
秦淮顿住脚步，回头。
“你上辈子是干什么的？”
“......上辈子苦读十几年，刚毕业就被创死了，勉强算是个全职学生？”
秦淮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方辰景那毫无保留的发际线，遭到对方怒目而视之后才轻咳一声开口，
“很好，想想你们班主任平时怎么对待差生的，把他们统统撵回家学习...不是，待着。”
方辰景张了张嘴，看着眼前十几个看热闹的人，以及转身远离的秦淮，把心一横。
“这题都跟你们讲过多少遍了！”
“遇到意外情况，不要围观！不要围观！破坏了现场，导致警察来了抓不到凶手怎么办？”
“平时给你们讲的安全教育都白讲了！全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看你们以后怎么考上大...怎么挣大钱！”
一个摇着蒲扇的老太太满脸不屑。
“抓凶手？那俩小孩子都死了快半个月了，警察都还没有头绪，指望他们？还不如回家拜拜菩萨！”
“这手机没信号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看上去就相当不好惹，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又吼道。
方辰景顶住压力，大脑飞速运转。
“是......是这样！小区附近的信号塔坏了，工作人员正在抢修，你们先回家等消息，我们会尽快给你们一个答复！”
......
秦淮很快来到了人群外围，在东张西望的赵小米和钱多多面前站定。
赵小米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男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主播？”
秦淮礼貌伸手。
“你好，秦淮......”
秦淮开门见山，又说了一遍自己的信息，以及还在忙着安抚NPC的方辰景的信息。
赵小米收起小本子回握。
“赵小米，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不管副本内外都是。”
旁边的钱多多适时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我是一个奶茶店员工，他是外卖小哥，我们俩住在2号楼401。”
不等秦淮说什么，这个戴着眼镜的女生接着说了下去。
“2号404那个网红叫叶子，是我的闺蜜，我们特意将房子买在一起的。”
“我们进入副本的第一时间，就试着离开幸福小区，但只要我们走出大门，下一秒就会直接回到401。”
“也试过了翻墙，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任务一的逃离幸福小区，没有表面上那么容易完成。”
秦淮点点头，
“所以还是先调查一下这几起自杀案吧，你们去叶子家里看过吗？”
两人摇摇头。
“那就走吧。”
秦淮转头，朝着那边越讲越自信的方辰景挥了挥手。
“......党永远是你们最坚强的后盾！封建迷信都是虚的！我们要相信科学......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安心回去等消息吧！”
方辰景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地穿过人群，如同一只刚干死三只同类的雄鸡。
“大哥！我感觉自己找到诀窍了！我现在充满着力量，我是祖国的花朵，是出生的朝阳，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怕！”
“畜生的朝阳？和人的朝阳有什么不一样吗？”
秦淮淡淡瞥了他一眼。
方辰景昂起的胸瞬间瘪了下去。
钱多多和赵小米奇怪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
“你......是混社会的吗？这个人是你小弟？他......”
钱多多迟疑地凑到秦淮耳边问道，
“他到底是长相年轻，还是未成年就出来混社会了啊？”
赵小米也偷偷凑了过来，
“他发际线那么高，我猜肯定是个程序员！”
声声入耳的方辰景：.....好累，感觉被全世界孤立。
“你们不会是在和人火拼的时候嘎的吧！我看那些混社会的大哥都信佛，没想到你们是信党！”
赵小米看到方辰景的表情，连忙将话题又拉了回来，语毕还免费赠送了一个大拇指。
秦淮皮笑肉不笑地接到，
“对啊，信佛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我们都信党，马克思主义是我们组织的核心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