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叫赵春喜（1/1）
我叫赵春喜，很不幸我丢失了我的记忆。全部！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草丛里，周围的杂草很茂盛，树木却并不多。
我爬起来揉了揉脑袋，很奇怪！我什么都记不起来，甚至我是谁！
我凭借着本能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试图找到一条路。我总不能待在这里发呆，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去做。
所以我抬起头看向天空，试图通过太阳的位置来辨别方向，不幸的是——今天是阴天。
密布的乌云笼罩着天空，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雨，我得找个避雨的地方，至于我是谁，这个容我以后慢慢考虑。
我摸了摸裤兜，有一盒硬邦邦的东西，还有一个打火机。我掏出裤兜里的东西，看了一眼，是一盒烟——红将军。除此之外除了我上衣口袋里还有一个打火机——一个小巧精致的打火机。
粉粉的颜色带着可爱的卡通图案，我不知道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带着这样的东西。
下意识的我掏出一根烟放到嘴边点燃，我突然一惊，原来我抽烟？我熟练地吸了一口，烟雾进入口腔，顺着气管进入肺部，然后呼出，有些时候本能比记忆更可靠，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我感觉自己原本的不适感消退了一些。
我随便找了一条路——这当然不能称之为一条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方向。
可是我感觉自己很幸运，因为我没有走多远就看到了一条小路，一条布满黄泥的羊肠小道直直的通向山上。
我穿过草丛，走到了那条羊肠小道上，原本我想下山，可是我得的潜意识里却催促着我往山上的方向走——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说不出来！
所以我顺着上山的方向走去，没走多久就看到路边躺着一个人，一个染着一头黄色头发的人，他上身穿了件绿色的T恤衫，下身穿着条牛仔裤——牛仔裤上两个破洞露出他的膝盖。
这是个时尚的青年，但看起来不像个好人。我在心里暗自思索，他躺在那里，胸腔有频率的一起一伏——他还活着。
我对他有一种本能的厌恶，也不想和他扯上交集。原本我想绕过他走，可是又想了想这荒山野岭的多一个人多一分安全感。至少那一阵我的脑子里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走过去蹲下，用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嘿，兄弟，醒醒！”我喊了一声。
他的眼皮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怎么兄弟，怎么睡在这了？”我扶着他起来并问道。
“嗯？”他一脸疑惑，“我不知道，我……”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黄毛说。
“你，你也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有些吃惊，心想这遇到的是什么怪事。
“你也是？”黄毛揉了揉脖子，“我们这是在哪。”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我也刚醒过来。”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要下雨了？”
“看这天这雨马上就要下下来了”我说’“我们得先找个避雨的地方。”
黄毛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往山上的方向走。
我心里一惊:“他怎么顺着上山的方向走？”
“走啊？”他看我在原地愣神，不解地问道:“都要下雨了你发什么呆呢？”
“为什么往山上走？”我疑惑地问道。
“啊？”他呆了一下，说道:“不是要下雨了吗？”
“为什么不往山下走？”我反问道。
“我……”他也有些迷惘，“我感觉该往山上走啊。”
“往哪里走重要吗？你看山上刚好有个老房子”黄毛手指了一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看的见老房子的屋檐。
“我是傻了吗？”我暗道一声，“我竟然为了这样的事纠结。”
黄毛有些急性子，一把拉起我的胳膊就往山上走去。
雨，下的突然。
哗啦啦的雨点打在我的身上，刺骨的寒冷使得我打了个寒颤。
我们一路急奔，跑到了老房子的屋檐下。我一转头，却发现又多了三个人。
我也没多想，一把推开老房子的破门，不想我用力太大，震的门上的尘土飞扬了起来。粉尘趁着机会钻进我的嘴巴，我‘呸’了一声，吐出嘴巴里的灰尘。暗道真倒霉！我转过身跟黄毛说道:“先在这里避一避吧，外面的雨下的太大了。”
黄毛点了点头，不知道谁应和了一句，声音太小我没有听清。
我围着房子内的陈设打量了一圈，周围其他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在最中间的位置有一尊雕像，长时间的腐蚀使得雕像的身形变得模糊不清，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人形的样子。周围没有什么文字能让人辨认出这尊雕像是哪一路神佛，但雕像手里好像握着一根拐杖。从这一点来看的话，这确确实实是一座土地庙。
我随即脱口而出说道:“好像是个土地庙。”说完我自己也吃了一惊，我的记忆好像又回来了。我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忙着查看周围的环境，好像没有人听到我说话。
我努力地在脑海中回想，可是好像有一层浓浓的雾遮挡住了我记忆。我越思考越感觉头痛欲裂，可是这个时候我的思考已经不能停止。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下一秒就要爆炸。
“不好意思！能不能先点个火，我感觉怪冷的。谢谢！”一个小小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转过头来一看，是一个瘦瘦小小的粉裙子女孩，她看起来有些害怕，双手抱着胳膊在颤抖。
她的年纪差不多跟我的女儿一般大，女儿？我有个女儿？我的记忆像破碎的冰，一点一点融化在我的脑海。我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脸。
我回过神，示意黄毛，黄毛点了点头，从破屋的四周搜索了一些掉落的茅草，“谁有火？”他看向周围的人。小姑娘摇了摇，白西服老人没有理他，黑色休闲装的胖老人瞪了他一眼，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然后将烟递给其他人，试图缓解一下陌生的气氛。
白西服老人和黑色休闲装的胖老人没搭理我，小女孩摇了摇头，只有那个黄毛年轻人接过来，抽出一支，然后将烟盒递了回来。
我将烟放到嘴角，点燃。猛吸一口，然后将打火机交给黄毛。
黄毛接过打火机，熟练的将烟点燃，然后叼着烟，蹲下身子将面前的那堆茅草点燃。一阵火光照亮了黑暗的屋子，我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其他人也都走了过来，大家围着火堆坐成一个圈。
窗外的雨声依旧很紧凑，屋子里的氛围也有些莫名的紧张。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是只有我跟黄毛失忆了还是在这里的人都莫名奇妙地丢失了记忆。
“既然大家能聚在一起，就相互认识一下吧。”我迫不及待地开口，却表面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我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在我面前，遮住了我的脸，使得我的脸看起来有些模糊。
这样正好，他们看不到我，我也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我假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虽然这么说，但是不好意思，我……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虽然这听起来很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醒来的时候躺在草丛里，脑子一片空白，我爬起来看了看，这地方我不认识。我不知道往哪里走，只能摸索着走，大概走了几分钟，就看到一个人躺在路上，我上去拍了拍他，所幸他还活着，然后我们就结伴往这里走，好像……我们就应该往这里走！”我没有说自己的记忆恢复了一些，因为这样说我就已经感觉很荒谬，假如我说我恢复了记忆，我怕他们会把我看成神经病。我看了看黄毛，示意他告诉大家我说的是真的。看着他们默不作声的样子，我紧张地吐出一口烟来缓解自己，更是假装脑子一片空白地用力拍了拍额头。
“对！我……我也是，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也差不多，醒来就看到两个人往这里走，我……我就跟着来了。”一个小小的声音弱弱的说，是那个粉裙子的小女孩，她看起来要哭，可是她忍住了。
“我也是！真是奇了怪了，他妈……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黄毛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吐了出来，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西服的老人身上，他的穿着很出众，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眼光。他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轻轻扶了扶眼镜，“我也失忆了，我好像是叫七爷，好像大家都这么称呼我。”他看了看自己白西服胸口的位置，那里有金色细线缝着两个小字‘七爷’。
“我什么也不知道，别问我！”说话的是穿黑色休闲装的矮胖老头，他双手环抱着，一脸的不耐烦。
一阵风吹过，有些凄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看看着面前跳动的火焰，感觉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雨，越下越大……
我听见屋外的雷鸣……
大家都默不作声，气氛显得格外压抑，原本我想说些什么，可是没想到黄毛站了起来，一脸急躁地样子。我以为他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
没想到他从火堆旁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哥，借根烟。”黄毛对着我说道。我差点骂出来，就为了抽根烟？但我还是忍下怒气。掏出烟盒，站起来拍了拍黄毛的肩膀，看了看周围的人，感觉在这里抽烟不太合适，于是我说道，“我们出去抽，这里有老人跟孩子。”
黄毛点了点头，跟着我走到门口。
我倚靠在门框上，从烟盒里掏出两根烟递给黄毛——这是老烟民独有的招呼方式。黄毛拿起上面的一根，看来他也是个老烟民，可是他的年纪看起来不大，成没成年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教唆未成年人抽烟，现在我也没必要在乎这些。我把下面的那根塞进嘴里，右手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左手挡住火焰，示意黄毛过来。黄毛伸过头，右手捂住我的手，一抹火光从我掌心升起。这个黄毛小子果然会抽烟！我心中冷笑了声。
接着我甩了甩打火机，又以同样的姿势点燃了嘴角的那根。我抽了一口，烟从我的嘴进入口腔，然后进入肺里，再从鼻子里呼出。我喜欢吸烟的感觉，这样能让我得到极大的放松。就像我闲暇时待在车里。待在车里？我忽然一惊，我原来是待在车里的吗？我的脑子又是一阵疼痛。我索性不去想它，才感觉自己好了一些，于是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压抑的心情得到了平复。
我看着一旁吊儿郎当的黄毛的脸说道:“你看起来不大，也抽烟？”黄毛的脸看起来有些消瘦，还有些黑眼圈，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我记不得了，总感觉有些心慌，看见你抽有些口干舌燥的，大概我以前也抽烟吧！”他闭上眼，似乎也很享受烟从口腔进入肺里的快感，看起来情绪也平静了大半。
我心中一阵鄙夷——我不喜欢这样的不良少年，要是现在没有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我恐怕会替他爹妈好好管教一下这个不良少年。
我瞥了一眼黄毛，他正一脸谄媚的看着我说道:“说实话大哥，虽然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我感觉你挺亲切的，好像……好像我们以前认识。”
“哦？”我摸了摸额头，皱着眉头说道:“想不起来了，真怪，一点也想不起来。”
我心想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货色，要是在路上遇见你干什么坏事，我非得胖揍你一顿不可。
“没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黄毛说道:“等雨停了我们就走，去派出所报案，到时候就有办法了。”
我心里呵呵一笑，“就你还敢去派出所，不知道你这家伙以前有多少案底在警察局里，现在失忆了倒是不怕警察了，还敢去警察局？”
但是我表面上还是附和地说道“说的对。”
我假装赞同的说道:“到时候我们有机会一起喝酒，毕竟也是缘分。”
“那感情好啊，以后我就喊你大哥。以后还得靠大哥多罩着我点”黄毛一脸笑意。
“没问题！”我敷衍了一句，不想再去看他那张令人生厌的脸，转过头看着雨中的远处，把手中的烟把甩了出去。星火在空中划出一抹半圆，落在不远处的一个鼓包上。
“那是什么？”我顺着烟把划过的轨迹看去。不远处烟蒂旁的一个小鼓包正在蠕动。我环顾了一圈，发现密密麻麻的小鼓包都在一点一点蠕动，我有些害怕，毕竟这个地方太过诡异。
我正盯着面前的土包愣神突然听到黄毛在耳边说:“是不是什么植物，要不就是虫子？这个鬼地方有什么都不稀奇，就是别挨到咱。”
我没有说话，不管是什么东西，现在出现在这里都不是什么好现象。
远处的土包越来越大，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我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诡异的景象吓了我一跳，我脱口而出喊了一声:“操，有鬼！”
黄毛被我这一喊吓了一跳，就看见远处的鼓包里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从地下爬了出来，他也被吓坏了，大喊着:“鬼……鬼啊！”
鼓包里的东西被雨水冲刷过后，慢慢浮现出真容，他妈的竟是一具具白色的枯骨！从土里缓缓爬出，朝着土地庙缓缓走来……
他妈的骨头也能动？我有些怀疑自己看花眼了。
我和黄毛的动静惊到了其他人，我朝门内看了一眼，瘦高的白色西装老人‘七爷’最先跑到门口，紧接着是黑矮的胖老人，最后是粉裙子的小女孩。
“啊～啊！”小女孩吓了一跳，她几乎要跳起来，双手捂住眼睛，紧紧的躲在最后面。
“什么鬼东西？奶奶的，天下太平，天下太平！”矮胖老头像是被吓傻了，别看他一开始有些蛮横，现在他两只手合十举过头顶，嘴里不停地说着:“天下太平……”
在场唯一显得镇定的就是白西装老人，他看着屋外的森森白骨显得格外冷静，“别慌，关门暂时抵挡一阵子，它们马上就要过来！”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急忙退到门后，我最先恢复镇定，赶忙将门关上，然后朝着身后那群人说道:“有没有家伙把门顶上！”
我一边说着看向身后的众人，黄毛还算靠谱，他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紧接着转过头盯着土地像，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把抓住土地的拐杖，“得罪了！”他两只脚卡在土地像的石阶上，两只手不停地往后用力。原本就被风蚀的土地像经不住他的这股力气，‘嘭！’的一声裂成了几瓣。他跑到我面前将石头拐杖递给他，我把石头拐杖摆成一个斜角，刚好卡住门框。
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外面那些是什么鬼东西？”我看着白西装老人说道。我总感觉这个老人不简单，他似乎并不害怕这些骷髅。
虽然我说不上来，但是他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相对于其他人我更愿意相信他。
所以即使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也要跟他搭上话。
可是白西装老人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好像对这些东西很熟悉，可是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我知道我赌对了，他果然不简单。
这时我听见有人插话，是那个矮胖的老头。
我不喜欢这个老头，因为他总给人一种圆滑的感觉，这种人在这种时候往往靠不住。
“你以前是道士还是和尚？”我听见矮胖老人说道:“你这家伙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不会是个神棍吧？这遇到的是什么事啊！吓死我了……天下太平，天下太平！”他一边说着急忙往土地像旁边的角落里跑，还没有忘记拉上那个粉裙子的小女孩。
这一个瞬间我改变了我的看法，却又马上否定——我不知道这个胖老头和那个小女孩什么关系，要是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那他也算得上是个好人了。
我看见白西装老人白了他一眼，接着听他说道:“现在我们没有什么办法，但我感觉他们一时半会进不来，毕竟这些东西有些迟钝，现在我们得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出口，毕竟时间久了不是办法，我们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诡异的地方，这个地方还有没其他的鬼东西！”
“对！”我点了点头，对着大家说道:“大家都找找有没有其他的出口，别待在那不动，待着不动早晚是死！”说完我瞥了黝黑的老人一眼。
“呸！找就找！”矮黑老人一脸不屑，转过头对着小女孩和蔼的说道:“娃娃你就跟着爷爷，爷爷保护你哈，别怕！”
看来他们不认识，至少现在不认识。
紧接着小女孩点了点头，紧紧抓着矮胖老人衣角，她的眼角还带着泪痕，有些呜咽的说道:“谢谢……谢谢爷爷！”
我刚想喊黄毛，就看到黄毛鄙夷的看了矮胖老人一眼，嘴角动了动，好像说了句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没有在意。
就在大家紧锣密鼓的找寻出口的时候，我听见耳边有骨头摩擦的声音，并且离我们越来越近。我转过一看一双双白色的枯骨从门上的破缝中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