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古英雄而立年(第二部分）（1/1）

光头管事和小南瓜有些唏嘘，对视一眼，举起面前的茶杯作敬酒状朝着李子川一饮而尽。

“今年满30了吧李三？”光头管事问道。

“下个月满30，”李子川回话。

“好样的小子，我在你这岁数还在跑大车。你是真有出息。” 光头管事给李子川续杯。

李子川拱手作揖：“承蒙二位大哥照应，谢字留着晚上的酒局说，我在十里长街最好的酒楼订好了晚餐，叫了办公室里的大姐和另外几个兄弟，喝酒前特意把他们支开，咱兄弟仨说说心里话。”

李子川接着道：“南瓜哥，我东风车的贷款已经还清几个月了，新公司也成立了，哦，叫星辉建筑，以后我专心做工程就不大会来工地了，东风车我想卖给你，只有交到你手上我才最放心，你看如何？南瓜哥。”

有今天，小南瓜倒也不奇怪，他深知李子川非池中物，离开这个行当是迟早的，但他没想到子川会把车卖给他、托付给他，还叫他开价，久经战阵的小南瓜面露难色，惊愕夹杂着无措。

李子川没再追问，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小南瓜和光头管事，示意光头管事续杯。

空气安静了两分钟，只有不停喝水和续杯的动静。

“亮蛋哥，今儿就请你做个见证，我李三的大东风从明天起归小南瓜所有，作价一万，人民币一万元，无需立任何字据，付款期限无限！”说着，李子川从公文包里掏出了大东风的全套手续搁在桌上，又往裤兜里掏出了车钥匙也搁在了一起。

（注：云南方言习惯称呼光头为亮蛋）

光头和南瓜都被镇住了，才两年多的东风车，何况李子川那么爱惜，这车闭着眼睛十万轻松转走。他俩的脸上都写着：你是不是疯了？！

其实李子川早就盘算好了这一步，小南瓜对他的恩情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打开工地的天空开的是南瓜的指引、翻修红箭厂礼堂是南瓜引荐的自己人文化、搭上省建、十二冶的大船靠的是小南瓜的人脉，还有其他数不过来的小事情，从工作上、生活上小南瓜对李子川恩同再造，云南人有句俗语叫：龙上天还要靠棵歪歪树。李子川能有今天，小南瓜就是那棵歪歪树。

李子川慎重考虑过，无论怎么报答小南瓜都不合适，唯有这样，能令小南瓜极有面子，还不好拒绝，都是爱面子的江湖人，这么做面面俱到。

空气又沉寂了一分钟，光头管事竖起了两个大拇哥对李子川说到：“李三，有情有义！今儿这个见证人我当定了！小南瓜还不快收起车子手续，明早我就交代工地管理人员李三的车过户给你了。”

小南瓜心潮澎湃，眼泛泪光。

李子川做梦都想不到，今天眼泛泪光的小南瓜会是日后为自己挡刀的救命恩人。

命运无常，没有永远的黑暗，也没有永远的光明，日升月落，没有什么不可能，也没人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星辉建筑很顺利，收编了文化的装修游击队，以此为班底又进行了招兵买马扩充了军阀实力，群雄逐鹿的建筑市场生机勃勃，也意味着竞争激烈与优胜劣汰，没有个好的队伍、能打硬仗的队伍是不可能在丛林中活下来的。招聘期间还捡到了个宝贝----从西山区第三中学辞职的老师马利辉，这是一个标准的办公室主任胚子，文化又高形象又好，个子不高，不胖不瘦，说话得体，略带羞涩。

在李子川看来，羞涩是女性最宝贵的品质，他也说不上为啥，就觉得稀罕、稀有，而跟稀罕、更稀有的不是羞涩，是从中学辞职的老师，还是漂亮女老师。马马利辉年龄比李子川稍小，师专毕业的科班出身，父母都是三中的老教师，她这一辞职急坏了父母，知识分子家庭软磨硬泡都挡不住马利辉，她说她后悔当初的选择，他就不是这块料，她喜欢社会的广阔天地。

李子川生怕送上门的宝贝有片刻犹豫，就在马利辉上下打量办公室的当口，开出了比招聘价格高一千的工资将马利辉收入账下，招聘办副主任文化恨得牙痒。

“正是用钱之际，你还大口大气这么破财，三哥你这是想我上吊啊。”文化哭丧着脸。

“那么好的宝贝，还是主动送上门的，兄台，你好好想想上哪去找那么好的内勤。”李子川为自己的慧眼识珠庆幸不已，他一直想称呼文化文兄，但想想有歧义，生怕文化把文兄听成文胸就作罢了，只是每每想到这茬就在心里发笑，满天飘的是文胸。

红箭厂新厂建设项目已经发布中标结果，十二冶旗下的星辉建筑拿下了二标包，因为其他标包尚有小瑕疵，红箭厂招标办宣布一个半月后各中标单位统一进场，请在这一个半月内各自做好施工准备。李子川迎来了难得的小半个月休息，他想去大理丽江，最想去束河。

吴薇果决的拒绝了李子川，就俩字：不去。

这在李子川的意料之中，但凡他的提议，百分百都会被否掉，否掉的理由千千万，其中最懒、最直接的就是不去。

否定李子川是吴薇最大的乐趣，不，是习惯，她也不是诚心想否定，但不只是啥时候形成的习惯，总之，但凡听到李子川的提议，诸如这周回我家看看我爸妈，下周请章立言他们吃顿饭聚聚这种在李子川看来天经地义、极其自然的提议，都会找到吴薇脱口而出、妙笔生花的拒绝。一开始，尤其是才结婚那两三年为这种事吵过无数次，可能是吴薇心底里真看不上李子川，觉得他不如别家男人英武、能挣钱，但又为啥真是爱李子川才和他成婚，这个问题无为自己也说不清，可能碍于面子也不愿说，反正就是一个原则：否你没商量。久而久之，李子川把这种习惯式的否定、伤害性的否定化作了三不原则：不说话（尽量）、不回家（少回或是晚回）、不出主意（除非不得已）。

李子川也料得到，此番带自己的父母出行，必然会成为以后吵架吴薇的口实，但他早已料到了后果，甚至，他等的就是吴薇的不去。他算不上是个孝子，一直以来回家次数都不多，尤其一家三口一年回他家的次数不会超过三次，但他给自己定了规矩，每周必须回去一次，再忙，他都做到了，每周见到父母心里多少宽慰些，负罪感就会少些，所以这次大理丽江他必须成行，回报父母，这是一个心愿，能做一次做一次。李母不无担忧的问儿子，媳妇不去就我们去，她会善罢甘休吗？他不得跟你吵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