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不正常但不会让妹妹看见衬衫上的血（1/1）

渊法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正常，他也知道自己的四个兄弟不正常，只是他们喜欢装成正常人，而渊法不喜欢装。

正常人看到血液会害怕，而他兴奋。

正常人看到别人痛苦会同情，而他没有感觉。

正常人会渴望爱与被爱，而他不知道爱是什么。

渊法对此很自豪，他觉得上天赐予了他无与伦比的智商，便收走了他身为人类的情感，这很公平。

五个孩子中，大哥渊滶是最会演的，他会礼貌的微笑，尊重父母，优雅绅士的对待弱者。只要他想，他可以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当然，这不妨碍渊滶展示残忍的本性，当渊法激怒他时，他会把渊法的脑袋摁到冰冷的河里。

渊法的肺部灌满了水，嗓子眼满是血腥味，他确定大哥会杀了他，所以他最好别再挑衅了。

但是，渊滶突然变了，原因是渊家迎来了第六个孩子，渊洛伊，一个女孩。

一开始渊法以为这个女孩会和他们一样，极高的智商，淡漠的情绪。然而，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一切，她可以哭，她是有感情的。

渊母把渊洛伊交给渊滶，她说:"这个孩子很脆弱，你要保护好她。"

从此，渊滶黯淡的眼神有了光，他甚至可以自然的笑了，偶尔渊法会觉得，渊滶似乎有正常的情绪。

那个婴儿像一味药，专门医治他们这些问题儿童，渊法对此很好奇，可渊滶不允许他接近渊洛伊，于是，渊法把她偷走了。

她哭的很大声，吵的渊法很烦躁。

很快，渊滶顺着声音找过来了，那是渊法离死亡最近的一天。

渊法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接近妹妹了，但老天很快给了他机会。

渊滶必须要出国了，三岁的渊洛伊还不懂什么叫做分别，她笑着举起小手，抓住渊滶衣角，而渊滶强行挣脱，他拉着行李箱，决然的离开了。

傍晚来临，渊滶没有按时回来，渊洛伊开始到处找他，无功而返后，她坐在门口开始等，直到天黑了还在原地。

渊法走近她:"别等了，他不会回来了。"

渊洛伊眼眶里泪水打转:"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回来了，你被抛弃了。"

"大哥不会抛弃我的。"

"你就是被抛弃了，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了。"

"我不要你。"

"你没得选。"

渊洛伊大哭起来，三岁的孩子身子很小，蜷缩成一团颤抖着，像个软绵绵的枕头。

渊法冷漠的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波动，他的人类情绪消失的很彻底，渊洛伊治愈不了他。

接下里的日子，渊法只能做到按时给渊洛伊喂食，确认对方还活着，其他的时间渊法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小女孩的哭声总是不停，她还在到处找渊滶。

不过渊法觉得事情在往好的一面发展，比如，他习惯了哭声，不会为此暴躁，他可以忍受这个情绪化的小家伙了。

渊法决定给自己放个假，他把渊洛伊扔给女仆，自己出去玩了，连续五天都是早出晚归。如果不是半夜偶尔传来的啼哭声，他都要忘记渊洛伊的存在了。

和渊滶比起来，他确实不是个好哥哥。

一夜，渊洛伊又开始哭了，她哭比往常要伤心很多，那是渊法所不能理解的人类情绪。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又开始暴躁，他起身，大步走到渊洛伊的房间，一把推开门。

他逆着月光站立:"你能不能别哭了?"

渊法以为自己的突然出现，妹妹会恐惧，或者哭的更大声。但是，她没有，她大大的双眼凝望着渊法，跌跌撞撞的跑向他，扑到他怀里，小小的身体颤抖着。

渊洛伊哽咽着说:"我以为你也不回来了。"

那晚上，渊洛伊把她的鼻涕眼泪全抹到了渊法的衬衫上，而渊法破天荒的忍住了推开她的冲动。

好消息，他还残存点人性，冰冷的心忽然感受到的热，是真实的。

坏消息，他的假期结束了，这个脏兮兮的妹妹没有他，可能会流干眼泪而死。

渊法忽然有点理解渊滶了，被这样纯洁的生命依赖着，确定是件很美好的事。

带了一段时间渊洛伊后，渊法发现三弟渊湧也开始对渊洛伊产生兴趣，他在周围徘徊着，寻找着靠近的机会。

渊法毫不犹豫的揍了他，他们知道彼此都是没人性的家伙，但是渊法觉得自己更适合带妹妹，三弟渊湧还不够格。

渊湧明显也是这样想的，他非但没有投降，还企图战胜渊法。

可惜，过了十三岁后，渊法的身高突飞猛进，而三弟还是小小一只，完全打不过他。

经此一战，渊法明白当初渊滶打他时为什么下死手了，这完全就是本能，渊法打三弟时也下的死手，根本控制不住力度。

渊法甚至贴心的把三弟拖到角落打，深怕妹妹看到了留下心理阴影。

啊，有妹妹后，他真是越来越善良了。

当渊洛伊开始到处找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时，渊法停止了殴打三弟，他弹掉白衬衫上的灰尘，抱着渊洛伊离开了。

只要他抱着渊洛伊，她立刻就安静下来，也不会哭了。

这点，渊法倒是挺喜欢的。

现在，十一岁的渊洛伊缩在渊法的怀里，她大大的眼睛凝视着他，和她三岁时一样。里面有种细腻的情绪，持续的吸引着渊法，偶尔会让渊法心头涌上些柔情。

但是，很奇怪，渊洛伊没有像以前一样安静下来，她还在发抖，仿佛她要被黑暗吞噬了。

渊法仔细的端详她的脸，可无法解读她在想什么。

他决定用最简单的方法让渊洛伊安静下来，大大的手掌覆盖在了渊洛伊的脸上，浓密的睫毛刷过他的掌心。

渊法说:"睡吧，我会守着你的。"

渊洛伊说:"我要是又做噩梦了怎么办?"

渊法说:"那我就会进入你的噩梦，把一切可怕的事情都变得可爱，你知道的，我是个不错的魔术师。"

"你小时候，人离开了，你就以为他死了，会哭个不停。所以我经常躲起来，在你以为我死了的时候再出来，你会因此又开怀大笑。"

"也许你的那个噩梦里，我没有死，只是躲起来了，这次你睡着了，我就会出来与你相见了。"

渊洛伊说:"像个魔术?"

渊法说:"对，像个魔术，一切悲伤都是为美好的结局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