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极北异象(1/1)
冥偃州忘川河边。
彼岸花开。
一片红。
映得河边的空无一人的府衙像是笼罩在红光里。
不知为何,常年笼罩在夜色中五进五出的府衙,今日艳阳高照。
红艳艳。
平日里,忘川河上有一老翁行船渡往生之人渡河,去往往生路。
今日不仅见不到老翁,连小船都不知隐匿在何处。
很宽很宽的忘川河,看起来更宽了。
习惯了夜里活动的神君阎不昼和一众小将,全都陷入了沉睡,像是被童话故事里的女巫施了魔法。
事情要从三日前,阎不昼神君去了趟蓬莱州议事回来后说起。
那日老翁像往常一样行船,来往于忘川河两岸渡往生之人。
渡到第十八趟,也就是每日的最后一趟船,老翁本来可高兴了。
即便船上坐满了往生之人,老翁依然不觉得船重难行,反而动作轻盈畅快。
船行至河中央,忽地水中炸起一柱高高的水柱,还打着飞快的漩涡。
不出意外,一船的往生之人、老翁、以及小船,全被卷了进去。
越卷越高越卷越高,直到忘川河见了底。
一道黄光从没有水的河底缓缓升空,消失在无垠的天空中,卷起的水柱才缓缓落下。
两岸的彼岸花被落下时漾起的忘川水,冲毁了。
只剩下残根败枝,与一地红泥。
一船的往生之人、老翁、小船,全都淹入了忘川水之中。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很快惨叫声便停歇了。
所有的往生之人全都被忘川水腐蚀殆尽,唯有神体的老翁血淋淋的游上了岸。
但老翁的身体被忘川水烫得没有一块好皮,细细密密的钻肉之痛,令老翁昏厥了过去。
待他被阎不昼神君的一众小将救起时,还未来得及停泊靠岸的小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往后,冥偃州的天竟然破天荒的亮了。
当亮光一点点蔓延开来,照亮了整个州,所有州上的人与神全都陷入了昏睡。
上工的,闲逛的,下棋的,斗鹅的,打猎的,种地的……
就连阎不昼这个日日摸黑办公,每日只闭目养神半个时辰的工作狂,都睡得像个雕塑。
永夜的冥偃州,变成了永昼的冥偃州。
这里的时间仿佛被冻结停止了。
像是一幅绕着观赏灯的画,栩栩如生,生而若画。
一派超脱于生与死之外的状态,似乎在等待着谁来按下开始的按钮。
在等待中一日接一日的过去。
三日过去了。
位于极北的冥偃州的异样,至今未被其他八州的神君所知晓。
风一阵一阵吹过。
吹不动冥偃州的一切。
却吹乱了蓬莱州蓬莱山上,容逸和宿起的发。
宿起把容逸放到了他的白玉石床上,把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之力修好的门关好。
去往旁边的书房。
书房书案上,只有一份需要他处理的折子。
打开一看,宿起叹了口气,自嘲地笑笑。
三日了,只有一份实际上并不需要他处理的喜报。
山下萧伯的前阵子桑葚大丰收,酿的桑葚酒可以开坛了,邀他去喝。
闲来也是无事,宿起想着等天亮,顺便带小孩下山玩玩也挺好的。
宿起放下折子,换了里衣里裤,到一旁的睡榻睡了。
没有灵力后,什么事都得用手用脚做,确实是比平日里容易疲累。
向来睡眠不是很好的宿起,很快便睡着了。
一夜好眠。
反而是隔壁房里,白玉石床上的容逸,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几经翻来滚去,还是睡不着。
只好睁开眼,轻身下床。
万万没想到,原本坚固异常的木地板,竟被她踩出了两个脚丫子洞洞。
有点深,差不多洞口快到她膝盖处了。
她自己拔不出来,又不好喊人来。
她想试试看能不能再爬回床上去。
她双手扶在白玉床边,一用力。
白玉床边出现两个巴掌印,比她的手掌深一倍。
但好在,手可以从印洞里拿出来。
手拿出来后,她再也不敢乱扶乱碰乱动,只好叉腰。
容逸就这样叉腰站在白玉床前,望着紧闭的窗户。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看到了窗外越来越亮。
蓝天。
白云。
微风。
宿起伸了个懒腰,下床,开门,走出,再开门。
看到容逸不知被谁种在了地里。
正双手叉腰背对着他。
顿觉,好可爱。
想拔。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他双手虎口伸到容逸的胳肢窝下撺起来,往上拔。
容逸双手捂着自己的大圆眼睛,故作镇定。
也没用,师父这一撺,她痒得慌。
憋不住笑出了声“嘁嘁嘁”
宿起可能有拔的经验(至于拔什么的经验,那不重要了)。
他没用蛮力,而是看准了洞口的位置,顺着洞口用力。
撺了两撺,就把容逸拔出来了。
“你这小孩,吃了秤砣吗?这么重。”
宿起说完这话,才发觉不小心把心声说了出来。
他赶紧掩饰:“小孩,我们赶紧梳洗梳洗,一会儿带你下山玩。”
“抱。”容逸坐在床沿朝宿起的方向张开了伸长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