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中秋，灯谜（1/1）

荷花池旁，白衣少年，面如白玉，举手掷出一块石子，惹得水面碧波荡漾，脸色却不悦道：“哼，小人得志，我就这般无用吗，连个组员也当不得，岂有此理。”

原来，司徒见憨态虎脑的雷丁这几日为中秋赏月会的事，忙前忙后好不乐呵，把他这师弟忘于脑后，心情自然不佳。

最暗恼的还是凌寒这厮，竟然忽视于他，这般不把人当根葱的傲慢，甚是可恶，若有机会，定让这厮瞧瞧本公子的厉害。

“司徒，你在做甚？”想什么来什么，身后传来了凌寒的声音。

司徒一个激灵，差点没跌落池中，猛然回首，且见那人就在眼前两丈处，讪笑道：“没什么，无事闲逛。”

凌寒眼睛含笑，说道：“既然无事，想给你个差事，可否愿意？”

喜悦来的太快，却未显露分毫，司徒平淡道：“是何差事？”

“购置花灯，雷丁去南市置办烟花，人手不足，只得劳烦于你，辛苦走一趟了，”凌寒心里暗乐，这小妮子，明明心里高兴，却装作不在意，果真是女孩特性。

司徒嗯了声道：“我也想尽份力，会办妥当。”

凌寒道了声谢，转身离去，这几日也忙得脚不沾地，虽已安排妥当，但总要事事巨细，不得有半点马虎，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尽可能尽善尽美。

他这走远，司徒立马拍手跳跃，收臂哑笑，甚是兴奋。

随之猛转头查看四周，见无人注意这里，笑道：“算你识相，不与你计较了。”

中秋将至，花灯满城，题好灯谜悬挂于店铺门口。供过往的行人驻足猜谜，中意者也可进店选购，或直接买下。

不过司徒要购置未题字的花灯，问了几家店铺，无一收获。

“只能去作坊看看了。”

司徒并非不谙世事的公子哥，还知道找制作花灯的源头。

打听一番，才知花灯作坊也在南市，正好去那里跟师兄碰头，司徒脚步轻快的向南市而去。

江州城人口百万，划分八个大市区，以方位命名，例如南市便是南城，这里多为小作坊生产，也有少量的住宅，街道脏乱，一看便知平民区，环境自是比不得繁华的商户区。

司徒走进里面，眼前呈现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各类作坊林立，叮叮当当甚是嘈杂，这里才是整个江州城得以运转的原动力。

只见有座巨大棚房内，一个精心修剪过络腮胡的男子，嗓门大的离谱，且听道：“你定要保证质量，稍有差池，你自己掂量后果。”

“公子爷请放心，本作坊出品的烟花，绝对安全可靠，只是这价格，可否再提点。”作坊的掌柜眼睛眯小，估计是长时间被硝石熏陶的缘故。

雷丁大喝道：“你这贪货，莫再提价格，否则我去别家，让你烂尾。”

遇到此等恶人也算我倒霉，本想趁节日抬价大捞一笔，看来是未能如愿了，掌柜悻悻然的监工去了。

“师兄，好威风啊。”

司徒接着走进棚房，眼神戏谑的盯着雷丁。

“啊，师弟，你怎么来这了？”雷丁真的惊讶，没想到会这里碰到自己的师弟。

司徒嗯哼道：“我为何不能来？”

“来了甚好，帮我多盯着点，”雷丁笑呵呵的点点头，早已习惯这师弟的阴阳怪气。

司徒傲气道：“你别想多了，我也是来采购的。”

“你来采购？！”雷丁瞪大双眼，显然很是吃惊。

“那当然，花灯，猜灯谜知道了吧，”司徒笑之。

“你先盯着这里，我去那边看看。”

言罢，潇洒离开。

留下抿嘴龇牙的雷丁，这话怎么听着自己倒像个小跟班。

那边，司徒终于找到花灯的作坊，面积虽不大，但样式繁多，奇形怪状的都有。

“这位公子爷，是否来买花灯？”掌柜个头矮小，锦衣华服，小四方帽，只是衣角着地，如沐猴而冠，极不合身。

司徒看里头忙得汗流浃背的老师傅，心存敬意，越发对这沐猴掌柜不满，冷哼道：“不买花灯，来这做甚？！”

“小的错，公子爷莫生气，我这里花灯样式最齐全，精美实惠，购买量多，还会降价赠送，”掌柜长袖拖地，恭敬作揖。

司徒淡淡道：“我需要上百盏，无一重样，你可办到？”

“啊，这...这似乎...”掌柜两眼惊愕，花灯衍化至今，也就百八十种样式，百盏无一重样，岂不是全都做个遍。

司徒讥笑道：“还说最齐全，岂不是欺骗顾客？！”

“啊，公子爷息怒，小的不敢欺瞒，只是我这里样式最多乃是事实，望您明察，”掌柜吓得帽子都快掉地上。

司徒见他也挺老实，没再吓唬，点头道：“见你还算诚实，就照你这里所有样式，各要一盏，不得题字，明日此时取货，你可办到？”

“不重样，不题字，小的明白，公子爷放心便是，”掌柜重复一遍，正而八经的点头应呈下来。

司徒满意付了定金，悠哉的出了花灯作坊，想去雷丁那边看看。

且听身后传来沐猴掌柜的声音：“兄弟们，我们接到一笔大单子，明日此时交货，能否凑足村里的打井款，就在此一举，须得大伙加把劲，搞起嘞！”

“搞起嘞！”

司徒忍不住回头望，只见沐猴而冠的掌柜，脱去装束，露出小而精干短打衫，愣了片刻，苦笑道：“原来自己才是肤浅的人。”

明月低空挂，柔光醒万里，不知何时圆，只待中秋月。

启风商会总会大院张灯结彩，笑颜映月，迎接这难得团圆之月，名曰：赏月会。

整个大院子，摆放几十张大圆桌，男女老少共聚一堂，好生热闹。

主桌上，凌寒面带笑容，跟在座的几位副会长与长老寒暄几句，望着周边幸福和谐的场景，默然生得几分惆怅，今生注定无缘再见，但还是祝福世界那头的亲人朋友，幸福安康。

仰望明月，忽得想起那句诗，轻声念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妙啊，没想到夜少侠如此博学多才，”莫长老拍腿大赞道：“你的这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可谓写尽了古今文人雅士，对明月心灵寄托。”

雷丁扒拉脑壳，讪笑道：“莫长老，老大这诗，如何解答？”

“这还不简单，祝愿每个人都能长久的享受这美丽的月亮，纵然千隔万里也会因为这轮明月寄托彼此的思念，”司徒抢先解惑也。

“以月寄思，以月共情，人有情，月有恒，永而致远，妙哉！”一位长老感叹诶。

“相思本是苦楚，但此诗以美化苦，意境高远，难得千古名句，”一位副会长赞美曰。

.........

知否，知否，应是雷丁抓头悔晚诶，苦脸道：“早知我也多读书了。”

凌寒被如此夸赞，脸再厚实也挂不住，讪讪而笑，希望坡仙不怪罪才好，不过以他人家天地之容的豁达个性，自然不会跟他这混小子计较，只会乐呵呵的道。

“可以上菜否？”

恍惚间，寻声望去，竟是自己憨弟雷丁摸头笑问。

唉，吃货没办法。

凌寒征询莫长老的意思，后者点头，这才让雷丁指挥摆酒上菜，赏月会正式开始。

无可避免的要有人致辞祝福，此事自然由莫谷子代劳，老人今晚意气风发，削尖的脸，感觉红润许多。

“诸位兄弟手足，姐妹同枝。启风商会立于几百余年......吾辈荣幸之至。......幸得祖先庇佑，商会全众......风调雨顺，万家康宁。......承先祖遗训，吾辈共勉，继往开来......永保商会基业盛世长青。......今夜举杯邀月，祈求平安，商行亨通，财源广进，行善积德......共享荣光！”

洋洋洒洒，一篇长文祝词念完，这才开始今夜的重头戏。

司徒作为猜灯谜的谜头，向众人作揖：“小生司徒，今夜猜灯谜，由我来起头，望诸位不要见怪。”

猜灯谜的规矩，众人已熟知，由谜头先开首灯，悬于中央，随后依次开灯，每开一灯，众人皆可抢答，猜对者获奖金外，还可领走猜中的花灯，依次轮替下去，直到剩下首灯，才是猜灯谜的最高沸点。

首灯谜题自然全场最难，由出题者选出。他们不得参与猜谜。而上桌在座的人都是出题者。只能观看吆喝的份。

猜对首灯谜题者，可获得今夜最高奖金并领走首灯，当选本次猜谜王，凡有猜灯谜的活动，都会受到邀请，食宿全免。

司徒开首灯，挂好之后，说道：“诸位，今夜灯谜，正式开始！”

第一灯谜题：“何物为早晨四条腿，午时两条腿，傍晚三条腿？”

“我知道！”童音嘹亮，令众人皆惊，望眼看去，只见一个冲天小辫大眼粉嫩的女娃，高高举小手，用力晃了晃，身旁的年轻信妇只得含羞低头为闺女擦拭嘴角油汁。

“甚妙啊，小巾帼不让须眉，请说出你的谜底！”

“谜底为人，早晨为幼儿，爬着走四条腿，午时为大人，两腿走，傍晚为老爷爷，拄拐杖走。”

“我宣布，全猜中！赏金礼袋，领花灯！”

“哈哈，女娃儿威武！”雷丁高兴的差点拍桌。

且没见自己老大俊朗的脸，尬笑连连，只因此谜题乃出自他手，望着傲娇的小女娃领着奖品，深鞠一躬，便蹦蹦跳跳回到母亲怀里，今夜就属她最开心了。

“商会人杰地灵，可喜可贺，”凌寒向莫长老恭贺，虽被小女娃打脸，但也真心高兴。

随后依次开灯，气氛热烈，抢得机会却猜不中者，摇头叹息，后来居上者，猜中合不拢嘴。

凌寒也跟着默猜，但猜中率堪忧，十开中一，实在备受打击。

“到了首灯前的最后一灯，请诸位听题！”

“大能配，小能配，高能配，矮能配，胖能配，瘦能配，男女皆可配，猜一长物。”

此题一出，众人陷入思索，一时间无人抢答，看似简单，实则需要仔细思量，不然容易掉沟里。

众人都知道，肯定是身上的某个物件，就是一时想不出来。

“我知道！”

随即，一声童音，再次划破夜空，众人看去，又是那位小女娃儿，正含着糕点，举手抢答，无敌的天真，再次闪耀全场。

“又是你，请说出你的谜底！”

“束腰带！”

众人哦了一声，满是懊恼不已，原来如此。

“又猜中了！她独中两元，她生如星宿，她还未吃好糕点...拜请小文曲星领奖！”

“为表爱心与敬意，夜寒少侠恳请，亲手为小文曲星送祝福，请...！”

凌寒心怀敬意起身走向了小女娃，一大一小，相面而行。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童小音，六岁。”

“我记住你了，童小音。”

“我也记住你了，夜寒。”

“呵呵，我服了。”

.........

凌寒牵着童小音的手，送回她父母身边，送上祝福。

朴实无华，却蕴含温良与智慧，便是这世界的人们带给他的感动，有何理由不为之奉献一切呢。

“多谢夜少侠的爱心传递，祝愿小文曲星茁壮高远，未来可期！接下来，将是激动人心的时刻，请开首灯谜题！”

“诸位，此题为今夜最难，却最简便之法，请听题！”

“上下左右皆无路，可大可小，可关可开，逃不出的牢笼，不寂寞的心灵，无提示，请猜题。”

宣题人话音落地，现场一片寂静，最简便之法？

凌寒笑意隐隐，与莫长老轻轻碰杯酒，见到司徒还苦思冥想的模样，心里暗乐，真不能想太深奥了，否则容易走入死巷道。

“我知道！”

只见熟悉桌子，熟悉的小手，此刻她正啃着鸡腿，满嘴油腻腻，脏兮兮，实乃谁料她能如此神奇，真能独中三元？！

凌寒快爆了，雷丁忘笑了，莫长老眼冒光了，司徒心都碎了......各人各异，但唯独同为期待神迹现世。

“你可别蒙我哦，真是你吗，下凡尘的文曲星。”

“她先吃好鸡腿...嗯......请说出你的谜底！”

“我们的眼睛！”

众人哦了声，纷纷起身拍手叫绝。

“猜中了！她独中三元，她.....我无言了...请见谅。”

凌寒此刻心情无奈与喜悦交织，三次打脸，全拜此女娃所赐，可竟是这般令他愿意受之，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