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鼠尾草（1/1）

仪式正式开始以后，王建业点燃了那些固体香料和鼠尾草。很快，持续不断的刺鼻香味儿和丝丝白烟，就从门缝里往外冒。

高明曜站在木门外，听到屋内渐渐响起某些奇怪的音节，语音单调，久久回响，如泣如诉，让人不禁联想到深夜中隐隐传来的深沉低诉声。

那些音节虽内容不明，但让高明曜很不安。没过多久，他的头脑就被莫名滋生的恐惧和可怕的直觉占据。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就站在屋子中央，而王建业召唤来的恶灵们，团团围着他，对他怒目而视。

一直等到屋内的动静戛然消失，陷入了一片平静，高明曜才感觉轻松了一些。

他不敢出声询问，担心对王建业造成打扰。直到王建业走过来，推开门，他才放心地走了进去。

空气中弥漫的刺鼻香味儿，在封闭的屋内显得更加浓郁，闻上去很像他上大学时，在一个西藏同学宿舍里闻到的藏香。袅袅的白烟还飘在房梁上，呈现一种絮状的、浑浊的乳白色，新进来的风还没来得及把它们全都带走。

原本放置在墙角里，木箱子下方，用来隔潮的方木板，也被王建业挪了过来，放到了屋子正中央，但它不够大，并不能完全盖住画在地上的黑红色痕迹。

“我是担心这个图案让你不舒服。当初我第一次在书上看到它，连续做了好几天噩梦。”王建业这样解释道。

高明曜笑了笑，并没有询问他究竟做了些什么，只关心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王建业看上去轻松又自信，精神面貌好了很多，轻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自信与轻松背后，还是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焦虑不安。

他们简单吃完了一顿饭，就面对面坐在桌子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高明曜想和王建业说说贝儿的事，但王建业始终心神不宁，总是问他“啊？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并且，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王建业开始显出了紧张的样子，很明显正在急等着自己所做仪式的结果。

“院子里杂草太多了，最近咱们都没收拾过，容易招蛇过来。” 王建业看着院子里，忽然说道。

高明曜也怕蛇，听到这话，吓了一跳，“真的吗......这可不行，我现在就去拔了它们。”

“我们一起吧。”

“你不用休息休息吗？”

“不用了，有点事情做反而更好。”王建业说道。

真正到了院子里，高明曜才注意到，那些杂草丛中，还生长着许多低矮的蝴蝶花，“建业，这里还有很多蝴蝶花呢，还挺好看的，要不要单独留下来？”

“嗯......这种蝴蝶花是多年生植物，如果不管它，它最后会长满整个院子，一样会招蛇的。”

“哦，这可不行。”

最后，他们只在靠近院墙处，留了一大簇蓝紫色的蝴蝶花。所有拔除掉的杂草，在角落里堆了好大一堆，散发着鲜草斩断后独特的腥味。高明曜嗅着这气味儿，忽然想到了一个很生动的词组：植物血液的气味儿。

干完活以后，王建业又陷入了先前那种焦虑、神经紧张的状态，高明曜受他的影响，也染上了他的那种情绪，时不时就会紧张地望过去一眼。

终于，一直到天彻底黑透了，王建业都没有再出现那种冰冷的灼痛。他眼中的紧张和无比可怜的恐惧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非常满足的，自信的神态，“我成了，明曜，我就知道我可以的。”

他开心的唠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平静下来，嘴里哼着《小城故事》的曲调，从身侧的兽皮口袋里，取出了那本厚重的《死灵之书》，一点一点用衣袖擦拭干净，并把书架最中央的位置腾出来，把它郑重地放了上去。

注意到高明曜的目光，他轻快地笑了，“明曜，我很开心你对这些书也能有一些兴趣，你可以随意，这些是我们俩的东西。”

高明曜决定放弃自己最近的伪装，直接答应了，“哦，好......”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在他面前，王建业从未伪装过自己对那些禁忌、疯狂内容的狂热。并且，他能隐约感觉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改变掉目前平静的现状。

大方承认了，虽然有赌的成分，但......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