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别师恩（1/1）

悟空手一晃之间，手中就出现了一支样式精巧的簪子，是细细雕琢的玉簪。

他顺手就插到了他刚刚给苏梨挽好的发髻之中，语气里带着些欢愉的说道：“好了。”

悟空的动作说不上轻巧，但是应当已经是他极力控制着力道了，想到这里，苏梨突然想到，宣樵师兄也算是真的坚挺，居然能在悟空手底下挨过一年。

宣樵：“我只是想要捉弄一下小师弟的，谁知道他当真了，我真的是自讨苦吃！”

即便如此，苏梨还是很高兴，她凑近了梳妆台上的铜镜，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新发型。

这应当是反绾髻，顾名思义就是将头发拢高翻绾而成，也属于高髻的发式。

悟空很是细心，他将头发往后拢结以后，用丝线结扎，再分成若干股，翻绾成花式，看起来格外华贵艳丽，与她美的很有攻击性的五官很是相配。

又因为苏梨是尚未婚嫁的女子，他又在反绾的髻下留了一发尾，使之垂在肩后，这应当是叫作“燕尾”？

苏梨没有细细研究过关于发式这方面的东西，也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只是大体上略懂一些，但是也不妨碍她觉得好看。

她转过身来，脸上未着任何脂粉，但是仍旧娇艳动人。

“几年不见，悟空的手越发灵巧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苏梨朝着悟空比了个大拇指。

悟空有些无奈，说道：“这话是这么用的吗？不过......你高兴便好！”

随后悟空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要我为你上妆吗？”

苏梨赶忙摆了摆手，“不用，我不喜欢搞那些，脸上黏黏糊糊的，还是这样便好，舒服！”

苏梨带着悟空在狐狸洞里转悠起来，给他介绍着她这些年搜罗来的好东西，还有之前杀掉的妖怪的内丹什么的。

像是不经意之间，苏梨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悟空，祖师允你出师了吗？”

提到这里，悟空脸上重逢的喜悦的都黯淡了许多，“应当......算是出师了，但是我也......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那日离别之际，临行前的话语便又响在耳侧了，一遍一遍让他几日辗转难眠，无论多深厚的情谊，都终有聚散，尚需格外珍惜。

那日他将七十二变融会贯通，正暗自欣喜，他欲向师兄弟们展示，因而变作了一棵松树，众弟子们皆是称扬喝彩，故而高声惊动了祖师。

祖师乍然的严厉惊到了悟空，其中的缘由却也讲的很是分明了，“弄甚么精神，变甚么松树？这个功夫，可好在人前卖弄？假如你见别人有，不要求他？别人见你有，必然求你。你若畏祸，却要传他；若不传他，必然加害：你之性命又不可保！”

悟空闻言即刻便向祖师叩首，妄求祖师原谅：“只望师父恕罪！”

祖师挥动拂尘，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哀伤，但是又兀自闭了闭眼，狠下心来，再转眼便又是那个庄严肃穆的菩提祖师了。

“我不怪你，只是你去罢......”

悟空闻言，泪当即便落了下来，满眼都是惊惶和不舍，戚戚然问道：“师父要叫我往哪里去？自拜入师父门下，三星洞便是我的家了！”

祖师没有接过这个话茬，只道：“你往哪里来，便从那里去就是了。”

悟空直起身子，眼神清明了许多，在站在石阶之上的菩提祖师身上停顿了些许时刻，眼神又转向拥护在祖师身旁的众位弟子身上转了一圈，不知为何，虽然他们皆是面无表情，但是悟空仿若能看到他们心中的恶意一般。

悟空再次肃穆地弯下腰去，朝着祖师叩首道：“弟子自......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而来，历经九年零六个月，方寻到师父处。”

祖师有些许动容，却还是劝诫道：“你快回去，全你性命；若在此间，断然不可！”

悟空又是一叩首，领罪上告尊师，“我也离家二十年矣，虽是回顾旧日儿孙，但念师父厚恩未报，不敢去！”

祖师闻言，话是更重了些，“哪里甚么恩义？你只要惹祸不牵带我就罢了！”

悟空听闻此言，心中已是明了此时再无回转的余地，只得拜别，与众相别，只是可惜宣樵师兄尚在闭关，未得见。

而一向活泼的五师兄和六师兄难得地沉默了下来，五师兄泪眼婆娑地与悟空告别，略显丢脸。

其他的众弟子看似惋惜，但是实际上心里在想些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祖师的最后一句话很是绝情，“你这去，定生不良。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将你这猢狲剥皮挫骨，将神魂贬下九幽，教你万劫不得翻身！”

悟空抿嘴思虑了一番，最后一叩首，道：“决不敢提起师父一字，只说是我自家会的便罢。”

这话回答得讨巧，悟空并没有说什么我绝对不惹祸之类的话，而是直接承诺惹祸不说出师父，像是料想到了他以后会惹祸一般。

只是现在说这些却也是晚了，他已经被逐出师门，前路漫漫，往后只能他一人走下去了。

召来筋斗云，不过须臾片刻，方寸山便已隐于山雾之后，遍寻不到了，日后......怕是也......找寻不到了。

立在云头，悟空望向远方，突然心有所感，门中弟子已知他有妙法，若是心生嫉妒算计乱了这方寸净土，岂不又是一场冤孽？

这最后一课，是叫他日后......不要争名显威......

听完这番讲述，苏梨却有些心疼起悟空来，有时，世事难为，即便有些温情，却也不能表露出来了......对于悟空这样天生地养的灵猴来说，旁人在他微末之时的恩义，也就更显珍贵了......

“此事已无回转的余地，不若我陪悟空你，回一趟花果山看看你的猴子猴孙们，也算是全了祖师最后的嘱托？”苏梨摸了摸悟空垂下来的脑袋，说道。

悟空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你不陪我......在花果山了吗？”

苏梨摸了摸脖子，有些心虚，“这个嘛......”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