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砂国庙堂论天下(1/1)
几人这几日在客栈修整歇息,陈无量索性将客栈盘了下来,作为陈氏商社在此的一个据点,改名为“医斋”,请来一些家族医师,常驻在此,为往来商贾医病,行个方便,陈无量是重情之人,尤其爱妻亡故,爱子患病,最重因果报应,他孩子在这重生为人,所以陈无量买下此处,一来为孩子积德,二来留个念想。
等到陈无量将事情处理完毕后,刘庭玉随着一行人上路,出发前往砂国!
刘庭玉在出发前的交给陈无量一份信件,讲到:“烦劳家主命人交于姜国少主,林无牙,此件事宜他自会知道!”陈无量从这种种事中也看出刘庭玉与林氏有莫大干系,也不多问,让陈发收下信件,就去让他筹备粮草之事。
一路无言,陈无量与刘庭玉行了将近十天,来到了砂国国都“曲腾城”。
进了国都,刘庭玉也无心游览曲腾城,他知道晋国战力惊人,哪怕姜国再抗打,也会是危机重重,所以催促陈无量赶紧入宫,与砂国国主相见,因为他第二步,就是要用到砂国。
陈无量先是领着刘庭玉到了砂国国都“迎宾楼”,所有使臣以及一些巨商,都会在此下榻,两人再次为面见砂国国主稍作休整。
陈无量交了帖,便等待召见,像他这种大商,一般两日便会受到朝廷召见,陈无量到此,主要出售一些兵器,还有就是“打扫战场”的事宜,砂国多奇宝,但少耕地牧场,往往军马粮草这些物件都是砂国紧缺之物。
刘庭玉这两日也没有出门,就在客栈等待,等到了第三日,王宫侍从前来请陈无量入宫商议。
陈无量和刘庭玉两人整装出发,今日,刘庭玉打扮相比于他日大不相同,一身蚕丝长袍,一件紫金色大氅,头戴高冠,脚踏墨色红边高靴,一副富贵之象,当然,这些服装都是陈无量准备的。
来到后宫宫殿,砂国国主高居殿堂之上,宫侍高呼:“陈氏商社陈无量到!”
陈无量领着刘庭玉,见到砂国国主,先是一拜,就讲到:“草民见过国主,愿国主万寿无疆。”
砂国国主见到陈无量,先是赐座,等到陈无量坐下,笑脸讲到:“家主客气了,不知家主此次前来有何商事?”
陈无量讲到:“一些军马粮草,不知国主是否需要?”
砂国国主讲到:“军马几多?”
“五万匹”
“欲要何价?”
“二十万金!”
砂国国主听后,问道:“往常都是十五万金,奈何此次多出五万?”
陈无量道:“姜国乃是列国之中产马大国,如今晋姜两国大战,姜国军马受到限制,许多军马都被晋国先行收购,欲要扩充新军,马市自然上涨。”
国主讲到:“灭姜国也需要晋国扩军?家主莫要框我!”
陈无量无奈道:“国主,商贾之人,诚信为本,怎能诓骗买主,马市上涨,军马稀缺乃是事实,往来你我也有许多买卖,为表诚意,我赠送两万柄长剑,以表歉意。”
国主听后,哈哈一笑,讲到:“家主真是老实可人矣,二十万就二十万,烦劳家主在为我准备十万长剑,五万铠甲,再有五十万箭矢,外加两万长戟,皆按常价可否?”
陈无量听后,讲到:“国主真乃明君,国主所需,三月之内,定当送到!还有一事,不知近来可有与蛇蜥大战,今年这‘打扫战场’一事,还望国主恩赐!”
砂国与蛇蜥大战“打扫战场”的买卖,通常都是一年一约定,至于打多打少,就看商家自己运气了。
砂国国主听了后,笑道:“这‘打扫战场’对我砂国来说算不上什么,可对你们商家之人来讲,就是大市,不知道家主欲出何价?”
陈无量听后,伸出三个手指,说道:“三十挺吴国巨弩!”
国主一听,抚掌大笑,讲到:“好,一言为定,陈氏商社名不虚传,这等物件都能出售,不错不错,不知家主可有‘金甲军’的军备,晋国新军我可是眼馋的很啊!”
陈无量听后,惋惜道:“国主不知,金甲军军备事宜,由晋国丞相赵睢、镇国将军赵链两人共同管理,如今晋国富足,军备生意实在不好做,这金甲军军备确实没有。”
砂国国主听后,也猜想到金甲军作为晋国新军精锐,这军备定不会贸然流通,虽然渴望,但也无伤大雅,两人又交谈了些许,等到陈无量把事情都讲得差不多了,便讲到:“国主,我向你引荐一位公子,他说也有一些买卖需向国主商议!”
国主听后,好奇的笑说道:“家主竟然会让外人做自家生意,倒是新奇,不知那位公子在何处?”
刘庭玉上前一步,讲到:“在下见过砂国国主!”
国主见他穿的富丽堂皇,且身材挺拔,气质逼人,好奇道:“就是你与我要谈买卖?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刘庭玉抬头,看到砂国国主,老国主约有五十多岁,黑白相间的头发整齐的梳理起来,一身黑色大氅包裹不住伟岸的身躯,国字脸上鼻梁高挺,邪魅的蛇眼宣示着血统的高贵,两手抚着王座,正细细观瞧着他,这便是砂国国主,赫渊。
赫渊见他目光如炬,仪表堂堂,便问道:“你要和我谈什么买卖?”
刘庭玉面色沉稳的讲到:“事关砂国生死的买卖!”
赫渊好奇道:“小子,我砂国还没有被人打到家门!”
刘庭玉笑道:“国主何以如此鼠目寸光!”
这一句吓傻了旁边的陈无量,他没想到刘庭玉如此大胆,在宫殿之上辱骂一国之主。
赫渊听后,怒睁双目,蛇眼邪魅,似是下一刻就要杀了刘庭玉。
刘庭玉不管他发怒的脸庞,不紧不慢的讲到:“敢问国主,今日之天下,是何局势?”
赫渊听后,不耐烦到:“要讲便讲,莫要拖拖拉拉。”
刘庭玉听后,讲到:“今日之天下,不同于往年,大康已然失去了绝对霸权,天下格局渐渐由两方阵营变作各自为战,夏氏五国面和心不合,离散去不远,一切皆在夏梁何时离世,到那时,天下才是真正大乱。
东边晋国独霸,靠着狂狮骑兵和新训练得金甲骑兵纵横天下无敌手,唯一能勉强与之抗衡的,便是商铁重卒,两国握有强兵,却能够知道保存实力,庙堂之上定有深谋远虑之高人,两国养精蓄锐,皆在未来天下彻底乱了的时候,夺得霸权,号令天下。
周国为了抗击蛊奴,练有重锤部队。
沂国为了防御蛮荒九州岛,拥有普天之下第一水师,
现如今,周,沂两国皆不参战,一来外族犯境,二来也是在等待时机,欲在未来雄霸一方。
再看昆国,先是与赵国签订盟约,欲要借靠山而得喘息,厉兵秣马,培养实力!不知国主,我所言是否有假?”
赫渊渐渐地舒缓了紧张的面庞,变做默默沉思,果不然,像他所言,饶有兴趣的讲到:“继续!”
“夏氏五国,商国如在下所言,已然具有称霸能力,其余四国占据龙腾大陆核心地带,交通便利,商贸发达,大康本土靠着亚龙军团,不愁立于乱世,只待明君出现。
卫国,靖国,昊国,三国靠先天优势,国库充盈,去观三国国情,卫国国君老迈,但此人稳健狠辣,乱世扬名,乃是一等一的枭雄人物,靖国昊国两国国主虽然年幼,但身居乱世,两国之中各项职能井然有序,秩序不乱,庙堂清明,两国国首虽然年幼,可由此观之,以后定当是乱世后起之秀,如今卫,靖,昊三国,都有息战养民之态,三国都在为后战做准备。”
“只有姜国,砂国,楚国三国却深处危机,却不自知,姜国国土幅员辽阔,耕地牧场最为广袤,曾经是外七国之首,现如今,先是夏氏五国与姜国相争,耗空了国库,再与砂国相斗数年,得不到喘息,如今又要与晋国生死大战,存亡只在一瞬。”
“砂国偏距西北,沙漠众多,人口稀少,虽然靠着珍奇异宝富甲一方,但是,身居乱世有此等宝地,无异于孩童手握黄金立于山匪之间,近几年与姜国相斗数载,未尝得到半点好处,且空耗百姓性命。”
“楚国立于西土,受兽人苦苦纠缠,不同于沂国和周国,兽潮年年都有,而且一年比一年凶残,楚国与兽潮纠缠都使出浑身解数,等到以后夏梁离世,楚国腹背受敌,进退两难,只能任人宰割。”
“此三国已然身居劣势,如若再不转换方略,夏梁离世之时,林氏,赫氏,吴氏皆为陪葬!”
赫渊听后,心中惶惶不安,这位少年字字诛心,刺的他坐都坐不稳,不过他同样好奇,这小小孩童,是如何将大势分析的如此透彻,端坐身子,故作镇定的询问道:“不知公子还有何见教?”
刘庭玉整了整情绪,讲到:“在下近几年,游历诸国,对各国国情有深刻了解,想知,国主志向如何?”
赫渊听后,心中一沉,思忖良久,讲到:“恪守祖业,以待时机!”
刘庭玉听后,讲到:“国主既有此心,那可用我此等药方。”
“愿闻其详”
“北和林姜,南盟吴楚,三国同盟,休战养民,厉兵秣马,以待天下!”
赫渊听后,思忖良久,讲到:“愿公子能够详细见教。”
“北姜幅员辽阔,耕地众多,且有砂国最缺少之水源、牧场,可姜国如今十分贫弱,若两国结盟,用珍奇异宝换取耕地水源,以养砂国之民。
吴楚多山林,木材、精铁皆是砂国紧缺之物,同样用黄金钱财换取此等开采,边境开市,可解砂国先天之忧患。
以己之长补己之短,以身外之物换取乱世防身之物,自当是大大的划算。
而且,最重要的是,三国同盟,可震慑别国,换来短暂和平,姜国善战,吴国善守,砂国多奇珍,各取所需,各扬所长。有此,无异于沙漠中的甘泉,能重整国之体力,为以后乱世相争,养足国力。”
刘庭玉讲完后,赫渊起身,来回踱步,踌躇不定,底下一臣子站出,喝问道:“公子所言大谬,现如今姜国存亡旦夕之间,晋国铁骑已然驰骋到北苍城门之下,姜国还有结盟的必要吗?”
刘庭玉听后,不紧不慢道:“国主所言,实乃一叶蔽目不见泰山之说,砂国与北姜连年征战,自然知道北姜最善打苦战硬战,别说是金甲军打到了北苍城下,即时攻破北苍城又如何?没了北苍城,那就再立一都城继续打,北姜传承久远,姜国境内氏族与林氏如同一脉,北姜人心中一寸山河一寸血,这也就是为何晋国与姜国开战之时,战力虽然天差地别,却没有以雷霆之势打击,不是晋国太软弱,而是姜国脾气太倔!”
刘庭玉说到这,大笑起来,讲到:“国主,此乃是天赐良机予砂国,若砂国不能把握,才是天大的笑话。”
赫渊听到他略带羞辱的话语,也不恼,问道:“既然如公子所言,为何我不同盟晋国?亦或是夏氏五国?”
刘庭玉听后,答道:“国主大可派使者结盟,只不过,在下猜测,无论是晋国和夏氏五国,都会派使者安抚,绝对不会同盟。”
“为何?”赫渊疑问。
“晋国如今天下独霸,积攒多年,国库丰盈,甲士精良,厉兵秣马准备气吞山河,晋国野心之大,从他攻打姜国就能看出,姜国善战,韧性极强,‘靠山王’、镇国将军、镇北将军全部出击,一来吞并,二来练兵,为的,就是在乱世立威,替晋国打下一个大大的后方,这吞天的野心,砂国可拿不出同盟之资。”
“夏氏五国,自古卑外氏,如今夏梁尚在,谁能冒天下大不韪,外盟诸国,除非砂国臣服夏氏,可那儿时候,砂国就会被当作夏氏仆役,摆在阵线最前方,如若不从,夏氏为了脸面,定会兴兵讨伐砂国。”
“而且,周国自古固守本土,本就兽潮缠身,姜国善战敢战,却陷入苦战,如今两国所需,砂国皆能拿出所需,国主莫要以为,姜国会亡,如今谁给姜国喘息,谁就能为往后乱世求得一强力支援。”
赫渊很诚恳地问道:“愿闻高见!”
刘庭玉讲到:“北姜之人狼性十足,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民风彪悍异常,这就是为何晋国不急于抢占领土,而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原因,以防姜国民众奋起抗击,可是,姜国幅员辽阔,稳扎稳打必然会导致兵力不足,兵力涣散等问题,而且,北姜已然被打穷,土地无人耕种,早已荒废,晋国只能从本土运粮,千里运粮,补给线昂长,危险众多,由此可见,姜国天数未尽,灭不了。”
“此时,若是砂国能够出兵援救姜国,一来,可以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砂国救姜国危难之间,姜国人认死理,定会视作大恩,必定会将相斗数年恩怨一笔勾销,为以后结盟打下基础。
二来,砂国可以此事为由,换取姜国西边二百里荒地,那里对姜国毫无用处,但是对砂国却是大大有用,此地有冰山融水冲击的河流,若由此引水向砂国,砂国西边三百里可就能成为水源充足的沃土,加上姜国二百里,五百里地不出十年,定会增长十万百姓,五十年后,可充沛到六十万之众,这对砂国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国主莫要错失了良机!”
赫渊听后,两眼放光,来回踱步步伐都快了些许,但很快稳下来心神,坐在王座上,讲到:“此事干系重大,公子与陈家主暂居宫中,我与臣子商议后,再与公子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