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焦灼与等待(1/1)
吕不韦先是私联太后,又是送去能人嫪毐。
看似是想要更进一步,实则是在给自己找好退路。
当初他能从一名商人的角度看到质子子楚,如今他则是从一名权臣的角度来看自己日后的走向。
而此时,随军在外的嬴政没有想到宫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他亲自随军出征,最大的原因就是想要取得军功集团的认可与支持。
身处宫外,危险自然不言而喻。
好在陈铭对于变化神通,已经到了新的境地。
几个呼吸间,他从本体蛟龙的数十米长,缩小到七八米的黑蛇,又缩小到不到三十厘米。
再配合高深的敛息秘法,霎时间,他化作一根没有任何气息的黑色细绳。
随后,嬴政施施然在自己头发上用这细绳打了一个活结。
任谁也想不到,嬴政头发丝上竟然绑了一条蛟龙。
这才叫做贴身护卫。
以如今近的距离,陈铭一口咬下他的头颅也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但谨慎的嬴政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有这种气魄。
更何况,小黑是自己亲手养大的,还救过自己的性命。
……
【后齐元前历427年,六国联军开赴秦国境内。】
【秦王政亲自随军出征,兵出函谷关,大败联盟军。】
【最终,联盟军溃散而逃,秦势不可挡。】
【世人皆传,秦有一统天下之相。】
这一战能如此大胜,自然与嬴政此前的分析离不了关系。
说白了这六国联军匆匆而来,貌合神离,除了有人,别的什么也没有。
而秦国乃是耕战之国,最是凶猛,有“虎狼之秦”的称谓,人人皆可为将士。
又有秦王随军出征,士气大振,果真将联军压着打,最后联军不得不逃。
主导此战的诸多将领颇为感慨。
本来听到大王要随军之后,他们一个个心中拔凉拔凉的。
生怕大王随军之后,为了证明自己而胡乱指挥,最终酿成大祸。
结果谁知大王对行军打仗也有所涉猎,虽然只是纸上谈兵之策,但也很有想法。
最重要的是,大王只是有想法,但具体如何打,还是全看他们这些将领发挥,而不会把自己的想法施加下来。
大王不作为就是最好的作为。
最终秦军发挥自身优势,大败联盟军。
前后历时不足一月,六国联军大败而归。
期间,陈铭杀死刺客十数人。
能在防守审查严密的秦军中找到王帐,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可惜的是,夜半时分,王帐内只卧着一条黑蟒,秦王另在他处。
……
【秦王政继位掌权顺理成章,外加函谷关一战,军功集团对其普遍认可。】
【秦王政自觉时机已到,召集群臣,商议如今天下势乱,自己应提前加冠成人,掌权朝堂以安民心一事。】
对于此事,相国吕不韦及其门下宾客自然是当即反对。
其理由,一是按照秦国律法,当二十二岁时才加冠成人。
二则是此前吕不韦的压迫下,嬴政曾亲口说过自己二十二岁再加冠。
除了吕派,韩系外戚,即嬴政那上蹿下跳的弟弟嬴成蟜的母系一党,同样反对。
而同意嬴政提前加冠的,则是他此前扶持上位的几名忠良大臣,以及大多数军功集团将领。
两边各自争执不休的时候,不由都纷纷看向了没有发声的赵太后。
嬴政也期待的看向了自己的母后。
虽然,赵太后能够如今垂帘听政、执政朝堂,是因为他还未成年。
但自己身为母后唯一的子嗣,母后没有理由不帮助自己执掌王权。
谁料,珠帘后的赵太后悠悠说道:“大王离加冠也没有几年了,何必急于一时。”
“依哀家所看,大王还是再等等吧。”
在众人争执不休的时候,赵太后入场一言,可谓是一锤定音。
嬴政想要执政,必须等到二十二岁加冠成人。
听到自己期待已久的母后所言,嬴政如遭雷击,跌坐在王位上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母后竟然不帮自己。
而时时刻刻被嬴政带在身边的陈铭则是冷眼旁观,看到了吕不韦脸上的淡定表现。
他咧咧嘴,赵姬跟吕不韦勾搭在一起搞嬴政?
现在情况如此,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他自然知道赵姬跟吕不韦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但这能比自己的亲生子嗣执掌王权还重要?
陈铭不由多想:“为了这藕断丝连的关系来打压自己的儿子太蠢了吧?她难道另有谋划?”
可惜的是,给自己的时间太少了,他发育至今也才只是七八岁的幼蛇,能给嬴政的帮助还太少。
大局已定,浑浑噩噩的嬴政散退众人。
调整好心绪之后,嬴政私下去询问母后,却只得到敷衍的回答。
意气风发的嬴政不由沉郁,很快又变成了阴冷。
母后与吕不韦以前的关系他自然是知道的,从这里着手调查了一番。
嫪毐这个被吕不韦伴做太监送入宫中的角色自然被他得知。
“因为这种关系,所以母后就去打压我?!”
嬴政不可置信的同时也感到了悲哀。
他不好过,但其余各方也未必舒坦。
吕不韦很焦灼。
他把嫪毐送入宫中,是想要他得宠,这样自己后续可以施展各种手段。
最终达到自己始终能为权臣,而且随时进退有度的目的。
然而,现在嫪毐已经得宠到超乎他的想象的地步。
在赵太后的主推下,当初还是市井无赖,后又假扮太监的嫪毐,如今已经受封长信侯,大肆发展自身势力,很快就炙手可热。
时人称“秦国重臣,不游于吕,则游于长信侯”。
这自然代表着吕不韦的影响力在下降,他发现自己的计划好像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嫪毐也很焦灼。
他固然飞黄腾达,但他内心的膨胀感让他分外煎熬。
一方面他受封为侯,另一方面他又有市井无赖暴发户的自卑感在内。
某一次,嫪毐与贵族争执,甚至把酒杯摔到那贵族头上,怒骂道:“我是当今秦王的继父,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跟我说话?”
他们很焦灼,但最中心的嬴政反而一点都不焦灼了。
他现在心冷如铁。
目光幽幽的看着各方乱蹦,他深居简出,静待自己的二十二岁。
他的王位名正言顺,又有军功集团的支持,一切都无人可以撼动。
他大势已成,谁敢阻拦,都与谋反无异。
“待我为王,尔等佞臣皆将死去!”
“小黑,届时你化作蛟龙为我贺,如何?”
仰靠着身后坚实忠诚的朋友,嬴政俯瞰空旷的大殿,幽幽的笑了。
他现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