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开心最重要（1/1）

（15）开心最重要

国庆节前夕，我终于可以回家了。为了日后的合作，工程上的人情世故还是不能少的。在回家之前，按照惯例，我到超市置办了一些礼品，分别送到了梅监理和钱经理的手上。

“大干一百天”安全劳动竞赛活动圆满结束，我的劳务队伍因为提前完成工期，被甲方和总包方特别表彰，奖金五万元。拿着沉甸甸的奖金，我只想赶快回家。家里有父母和媳妇，还有上学的女儿。

我的老家在陕南的一个小县城里，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在了省城的一家国营单位上班。媳妇钟小燕是我的高中同学，她没有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她在家里人的安排下，在县城里的一家事业单位上班。我的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工人，特别中意我俩的婚事。等我刚参加工作，父母就让我俩结婚了。婚后，我俩两地分居，聚少离多。钟小燕非常贤惠，工作之余，把家里的老人照顾的无微不至，对孩子更是关心备至。这让我很感动，我把每个月的工资全部按时寄给她。后来，我下海承包劳务工程，无论是挣钱，还是赔钱，她都无怨无悔地支持我。我从今年过完年出来，一直到国庆节都没有回过家。现在工程快收尾了，我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回家里去看看。

家是温暖的，但也是陌生的，熟悉的是家人，陌生的是环境。

因为离家时间长，女儿对我不亲，媳妇对我像招待客人一样，时不时问我啥时候回工地。我的归来打破了家里原有的宁静生活。除了钱，她们越来越难以接纳我的存在，只有我的年迈父母始终对我恋恋不舍。

我在家里住了一个星期，就有了返程的打算。在工地待惯了，待在哪里都不太适应。我在家里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是多余的人。

节没过完，我就回到了工地上。工人们见到我这么快回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有工人开我的玩笑说：“小别胜新婚，你回去不到一个星期就回来了，是不是老婆跟别人跑了。”

还有工人提醒我说：“如果老婆对你冷淡，一定是心里有人了。”

我听后都只是付之一笑。我的生活轨迹也许注定要漂泊无定。不知怎地，这次回家对我触动很大，年迈的父母对我恋恋不舍，陌生的媳妇对我冷冷淡淡，就连我的女儿都对我敬而远之。我在工地没白没黑地挣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钱经理和梅监理得知我回来了，都嚷嚷着要在一起聚聚。我于是订了一个包间，让他们戴着自己喜欢的人来。

吃饭的时候，梅监理带着张美丽，钱经理带着韩梅，吴熙和梁经理成双入对，让我惊讶不已。这都是什么情况？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吴熙和梁经理走到一起谈情说爱，我早已料到，钱经理和韩梅手牵着手实在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也许是我在工地待久了，脑子发木了吧。

梅监理看见我惊奇的眼神，神秘地说：“彭工不要诧异，听我给你娓娓道来。”

大家坐下，一边吃，一边听梅监理剧透。

原来，上次在工地上发生工人跳楼事件后，钱经理为了处理罚单的事，不得不常往劳动监察大队跑。去的多了，与韩梅女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韩梅的老公常年在外地工作，两个人聚少离多，夫妻关系名存实亡，协议离婚手续也一直被她老公拖着。韩梅一个人生活，这个秘密最终被钱经理获悉。钱经理也是单身，媳妇因病去世已有几年光景，他因为忙于工作，几乎没有时间再考虑个人的婚姻大事。两个单身贵族遇在一起，恰似干柴遇烈火，一点就着。

梅监理酸溜溜地讲完故事，两眼放着微光，不无遗憾地说：“都怪我，成全了一段美好姻缘，把自己弄成了月下老人，实在是羡慕嫉妒恨啊！”

张美丽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不冷不热地说：“都是你干的好事！”

钱经理说：“张美丽话里有话，到底是真好事，还是假好事。”

梅监理说：“你甭问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你是得手了，应该感激我才对。”

张美丽说：“歪打正着，让某些人白日做梦去吧！”

梅监理瞪了张美丽一眼说：“我就喜欢白日做梦，可惜总是实现不了，让某些人心里偷着乐。”

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我说：“钱经理和韩梅的事我算是搞明白了，保密工作做的好，我们的甲方，梁经理和吴熙到底啥情况啊？”

梁经理刚要说话。吴熙快人快语道：“我俩啊！典型的甲方乙方，正在谈合同，至于啥时候签合同，这还需要保密！”

梅监理说：“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还保啥密。”

张美丽酸溜溜地说：“唉,可怜俺儿至今还没有下家，既当不了甲方，也做不了乙方，让人空欢喜一场。”

梁经理说：“吴熙可能是我的甲方，如今社会，甲方当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吴熙，你说呢？”

吴熙说：“我俩的合同还有很多细节没有涉及，目前我俩只是谈意向。等签了意向书，才能进入实质性合作阶段。梁经理，我这样说没问题吧。”

梁经理“呵呵”地傻笑，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嘴已经笑的合不上，不停地点头称是。韩梅在一旁只是个笑，她今天打扮的特别漂亮，坐在钱经理旁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我说：“韩队长把制服脱了就成了韩梅女士，我有时候总是把你和韩队长分不清，感觉你有分身术。”

韩梅笑着说：“工作和生活一定要分开才行，我之前就是把两者搅和在一起，结果家庭和工作都乱套了。我也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过去，我觉得女人回到家里就应该是老公的媳妇，孩子的母亲，走上工作岗位，就应该是单位的职工，同事的朋友。”

钱经理说：“你比我想的通透，我认为你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我的媳妇。如果你在工作的时候不是我媳妇了，这就出问题了。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我们几个异口同声地回答。

韩梅装作生气的样子说：“你们甲方乙方可听好了，如果不按时给农民工发工资，看我咋收拾你们！”

“哈哈，有钱经理给我们撑腰，你尽管罚！哈哈！”大家一阵哄笑。韩梅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十分融洽。

梁经理似乎忘记了自己的甲方身份，他把我认作老哥，与我碰杯说：“彭工与我们牛总经理啥关系？”

我说：“啥关系我不能说，总之是有关系，不然我跑到这里来干啥？”

梁经理说：“也许这话我不该问，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也是啊，没有关系，谁跑到这荒郊野外干啥。”

我笑了笑，给梁经理斟酒。他捂住酒杯说：“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多了。”

我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人生有酒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是牛总经理手下的得力干将，我以后还要承蒙你多多关照。”

梁经理说：“看你说的，以后还靠你在领导面前给我多美言呢。”

我拍着胸脯说：“我心里有数，请梁经理放心。”

吴熙接话说：“梁经理不能喝了，我替他敬彭工一杯。”

梅监理说：“这八字还没一撇，就快成一家人了，我给俺儿子介绍媳妇的事情这眼看着就黄了。”

吴熙说：“承蒙梅总监看好我吴熙，我这杯酒也敬你和嫂子。”

钱经理说：“吴熙，你先把代表梁经理敬彭工的酒喝了，然后再敬梅监理夫妇，规矩不能乱，一码归一码。”

吴熙不好意思地端起酒杯对我说：“谢谢彭工，你是我和梁经理的媒人。”

我摆摆手说：“你和梁经理有缘，谁当媒人都没用，我就等着喝你俩的喜酒呢！”

吴熙笑着与我碰杯。梅监理和张美丽酸酸地看着吴熙，心里不是滋味。吴熙给自己把酒满上，接着敬梅监理和张美丽夫妇。

梅监理说：“这眼看着到手的儿媳妇飞了，我心里苦啊！”

众人都跟着笑。

韩梅说：“老梅不要灰心，我们劳动监察大队里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我给你儿子介绍一个，这事包在我身上。”

梅监理赶紧起身给她斟酒，笑嘻嘻地说：“我眼看着两个美女从我的身边失去，心里不是滋味，你的话让我又看到了黎明的曙光，让我好好地敬韩队长一杯。”

韩梅说：“你儿子的媳妇包在我身上了，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张美丽也举起酒杯说：“谢谢韩队长！你就是俺屋的贵人。”

韩梅摆摆手说：“等你抱上孙子的时候再说这句话不迟。”

钱经理说：“不能光用嘴谢，到时候必须要给来点儿实惠的，包上一个大红包才行！”

张美丽说：“那是必须的，不过我在想，你们劳动监察大队的姑娘会不会很厉害，俺儿子老实，不会被欺负吧。”

哈哈，众人大笑，然后一起为梅监理和张美丽夫妇早日抱上孙子干杯。

放下酒杯，梁经理问我：“我们的新项目快开工了，总包方确立了三个区，你不是已经入围了嘛，你下来就可以与三个区接洽了。”

钱经理接话说：“我们公司好像这次也要参与新项目的机电设备安装。”

梁经理说：“我听说了，新项目的设备安装活我们只入围了三家单位，你和彭工的公司都入围了。”

梅监理说：“这下有好戏看了，在新项目上，钱经理和彭工成了竞争对手了。”

梁经理说：“三个工区，这么多活，一家肯定吃不下，三个工区，我们入围了三家企业，也是有考虑的。”

梅监理问：“我可能也要过去，对了，这个项目叫啥名称我还不知道呢。”

梁经理说：“国际信托大厦，最终名称还没确定，暂时这样叫，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

钱经理说：“不管他叫啥名称，只要有活干就行。”

梅监理说：“在老项目上，你是彭工的甲方，到了新项目，你俩又成了竞争对手，身份转换，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啊。”

梁经理说：“什么甲方不甲方的，合作共赢才是王道。”

我说：“梁经理说的对，合作共赢才是王道，甲方乙方都是合作方。”

钱经理苦笑，摇摇头，没说话。

梁经理说：“我到时候把三个区的经理的电话发给你，你先去接洽，先入为主嘛！”

我答应着举杯，谢过梁经理。

晚上的聚餐，让我连续几天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让我重新认识了我的甲方，以及甲方的甲方。我突然觉得，无论身在何处，开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