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节 婚礼殿堂(1/1)
第二十三章节 婚礼殿堂
果然,几天后,我和别彩云分别接到了同一个电话,是调查武从生受贿的事。我俩如实相告,声称从未与武从生有过任何经济往来,即使和武从生一起吃过两次饭,也是别人请客,与我们无关。
一个星期后,武从生的公示时间到,调查无果,走马上任公司总经理。我和别彩云听到这个好消息都为武从生感到欣慰。他不仅是我们的贵人,也是我们的靠山。他的安危决定着我们公司的命运和前途。
在武从生被组织调查期间,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工地上也不知什么原因,安全事故频发。
做外墙保温的工人,干活时把安全绳低挂,突遇大风,吊篮被风吹得来回摇摆,把工人从吊篮里甩出,倒挂在半空,命悬一线。多亏被人发现,及时抢救,工人才被安全抢救到地面,所幸只受了一些皮外伤,但被吓的半死。
水电组的工人,在接电的时候,被不知情的工人推闸,触电后被旁边的工人从人字梯上用脚踹下。接电工人头朝地摔下,导致颈椎骨折,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
土建班粉墙的工人,被自己搭建的栏杆砸倒压伤,造成终身残疾。
楼顶高空做业组的工人忘记做安全护栏防护,接打电话时,一脚踩空,从楼上摔下,一命呜呼。
还有在样板间装修的工人,违规抽烟,烟头将装修材料引燃,导致火灾,将整个样板间以及相邻的库房材料全部化为灰烬,所幸装修工人逃离及时,未造成人员伤亡。
一连串的事故引起了政府和甲方上层领导的关注,派出联合工作组,进驻工地,责成总包方停工整改一个星期。我在工地,虽然安全例会每个星期都开,但工地上还是事故频频,让我心有余悸。每次到工地上去的时候,我都先到一线,把工人集中起来,特别强调安全事项。尽管三令五申地强调,还是出现了工人因为不小心,把脚面砸伤的情况。高空坠物是最大的隐患,安全帽成了救命的护身符,不仅可以预防砸伤,还能防止碰头,即使不小心摔倒了,头部首先受到了保护,最大限度的减少了对身体造成的伤害。
严禁不戴安全帽进入工地成了一项大家都必须严格遵守的禁令。在保护生命面前,工地上的安全帽让每个人都变得平等。不论是甲方,还是乙方,除了安全帽的颜色不同,帽子本身所赋予的安全功能都是相同的。生命大于一切,安全大于天。如果安全得不到保障,挣钱也就失去了所有意义。
在我的眼里,工地上的安全帽早已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帽子颜色的地位从来没有像工地上这鲜明。不仅如此,它还肩负着保障生命安全的责任。
一个月以后,徐文静和梅林茂的婚礼在徐文静的餐厅里举办。
梅监理和老婆张美丽坐在主宾席上,脸上乐开了花。武从生作为证婚人出席,梁工和吴曦也带着孩子参加。我和别彩云作为婚宴总管招呼着来参加的亲朋好友。
我和别彩云都很纳闷,梅监理是如何让徐文静俯首帖耳地嫁给他儿子梅林茂的。
既然举办婚礼了,就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我胡思乱想啥也想不出来,只能不再去多想。理由一大堆,结果只有一个。我看着喜气洋洋的婚礼场面,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结婚的情景,不禁感慨万千。钟小燕还好吗?我的孩子还好吗?一年多没见到她们了,说心里话,还挺想念她们。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但最终还是下堂了,虽然不是我的原因,但结果很重要。我和钟小燕结婚的时候,租住在亲戚家的一间废弃的土房里,没有电视,没有洗衣机,没有席梦思床垫,更没有大沙发。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感情,纯纯的感情。每天都在做梦,梦想着未来的好日子快点来到。那个时候,日子虽然苦,但感觉是甜蜜的。生活虽然累,但身心是轻的。现在,一切都变了,日子甜了,感觉却没有了。为了挣钱,削尖了脑袋挣钱,认为只要有钱了,就什么都有了。结果,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了。媳妇没有了,孩子没有了,家也没有了。每天打拼在工地上,看着高楼竖起,看着别人走进新家,心里除了羡慕,就是酸楚。
别彩云走过来看着我发愣,问我是不是想媳妇了。
我说:“想有什么用,远水解不了近渴。”
她递给我一杯纯净水说:“喝吧,喝了就不渴了。”
我打开瓶盖,一口气喝完。
徐文静的父母去世早,家里没几个人来参加婚礼,娘家席面上异常冷清。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婚礼的顺利进行。项目上来的人最多,包括梅监理单位的同事,甲方单位各部门负责人,总包方单位的相关领导。在嘉宾里,我看到了韩梅。她一个人坐在嘉宾席上,与周围的人都不熟悉,显得格外落寞。我看见她,想到了钱经理,我以前的上级领导,后来因为患病治愈无效,早早地离开了我们。我和别彩云主动上前与她打招呼,并把她和梁工、吴曦安排在一张餐桌上。大家以前彼此熟悉,很久不见了,都显得异常陌生。我与韩梅短暂交谈后,得知她已经离开了劳动监察大队队长的职位,提前退休了。钱经理的离世对她打击很大,她始终无法专心工作。
婚礼在热烈而祥和的气氛中即将结束的时候,婚礼现场进来了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他们走到穿着婚纱的徐文静面前,向她出示了一张拘捕令,将她带离了婚礼现场。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出了啥事,议论纷纷。梅监理拉着我把警察拦住,问到底咋回事?警察也不愿多解释,说到了派出所就都清楚了。
我让别彩云招呼好现场嘉宾,然后陪着梅监理和梅林茂一起去了派出所。
在去派出所的路上,梅监理似乎很紧张。
我开玩笑问他:“徐文静不是说,城里有套房子才同意结婚吗?”
梅监理强做笑脸,看了一眼后排的梅林茂,对我说:“很简单,置换,工地上的老套数,拆东墙,补西墙。唉!你再别问了,赶紧先去派出所,把人捞出来。”
我说:“梅工,别着急,肯定是警察弄错了,徐文静守法经营,抓谁都不能抓她啊!”
梅监理说:“唉!这弄的叫啥事嘛!结婚仪式上把人带走,这影响多不好,就算警察弄错了,我这也把人丢到家了。”
到了派出所才知道,徐文静在餐厅包间里安装针孔摄像头,侵犯他人隐私,被客人发现,告到派出所。她作为餐厅法人,构成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协助调查。
徐文静一脸懵圈,解释不清楚,说对安装摄像头的事一概不知。当警察把摄像头录制的内容播放给我们看时,我们都惊呆了。里面竟然有武从生与徐文静一起吃饭的画面,还有我和别彩云给武从生送礼金的画面。我的头发顿时竖起来了。
我看着徐文静。徐文静抓耳挠腮,低头沉思。她突然大喊:“是秦西庆,没错,一定是他,警察同志,我举报,是秦西庆背着我在包间里安放摄像头。”
一个警察向徐文静要了秦西庆的电话后出去了。
我的心情极其复杂,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下,真的是太可怕了。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给别彩云打电话,让他回公司仔细检查所有角落,看看有没有针孔摄像头。
半个小时后,别彩云告诉了我一个不好的消息,办公室的绿植里发现了一个针孔摄像头。我沮丧地挂了电话,告诉了梅监理这个不好的消息。梅监理听了我的话,一言不发,他神情严肃,目光呆滞,若有所思。
一个小时后,秦西庆被带到派出所。警察没有审几句,他就对安放针孔摄像头的事供认不讳,对举报武从生的事也供认不讳。
徐文静洗脱了罪名,被无罪释放。
在接徐文静回来的路上,我问她:“在包间里安放监控摄像头的事,你是否真的不知情?”
徐文静笑了笑,没有回答我。
我再问:“你的餐厅里有人放置摄像头,你真的不知情?”
徐文静苦笑,点点头,又摇摇头,依然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你完全可以置武从生于死地,为何良心发现。”
徐文静说:“当我给武从生洗脱罪名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已经输了。人有时候不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我相信世间一定有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我问徐文静:“我们已经输了是啥意思,你说的我们是谁?”
梅监理说:“是‘不知常,妄为,凶。’”
徐文静听了,突然大哭道:“今天我结婚,大喜的日子。不是我们的日子。我的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