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望闻问切（1/1）
“早啊……”
周奕无精打采地打了个招呼。
经过一夜恢复，他的精神已经恢复不少，可面色还是流露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顾卿依翘起嘴角，调笑道：“啧啧啧~”
“这就不行啦？要不让大夫给你开点药？”
周奕眼角微抽，说道：“你这种话，实在容易让人误会。”
“我换身衣服，稍等一会儿。”
说完，他又关上房门。
染血的道袍自然是穿不得了，周奕只好换上常服。
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加条宽松的休闲长裤。
再开门时，顾卿依不由一愣。
这家伙……稍微打理一下，还是挺帅的嘛~
这般想着，顾卿依鬼使神差道：“要是再把乱糟糟的头发收拾一下，那就更好看了。”
周奕闻言，内心不免怪异。
转身将房门关好，他想了想道：“要是有条皮筋，也不是没法收拾。”
顾卿依一怔，将手伸入口袋，掏出一根黑色的皮筋，“呐，送你了。”
周奕伸手接过，将偏长的头发扎好。
见他动作熟练，顾卿依好奇问道：“手法不赖嘛，之前怎么不见你扎起来？”
“偶尔会吧。”
周奕随意应道。
相处的时间一久，自己身上难免会有些梁赟的习惯。
来到食堂，吃过午饭。
没有过多磨蹭，二人下楼来到街边。
等候片刻，就乘上一辆轿车前往医馆。
一路上，二人不时闲聊，皆是默契地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
天色大好，阳光异常明媚。
路边行人三两成群，或说或笑，皆是沉浸在祥和的午后。
“真好啊~”
顾卿依靠在窗边，语气中带着些许感慨。
周奕倒没有太多感触，平静的双眼稍显淡漠。
漆黑的瞳孔当中，倒映出窗外掠过的景象。
道路两侧，建筑逐渐变得低矮老旧。
老城区的路况稍显复杂。
尽管一路七弯八拐，但司机却开的非常利索，显然对这附近的路线极为熟悉。
没过多久，他轻踩刹车，将车缓缓停了下来。
“客人，咱们到了。”
“辛苦了~”
顾卿依道过声谢，结过车费便推门下车。
周奕随之来到街边，打量周遭景象。
这是一片稍显老旧的居民楼，皆是居民自建的平房，大多只有三四层而已。
比起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周奕还是更喜欢这种地方。
浓郁的生活气息，让他觉得颇为亲切。
挎包内，诡秘罗盘传来一阵躁动。
布满裂纹的盘面，“兑”字区域焕发微光，灰白的指针直指前方。
果不其然，顾卿依所谓的“厉害医师”，也是一名御诡者。
兑为泽，泽中之水润养万物。
难怪能当医者。
周奕顺着指针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间中医馆。
店面不大，仅有一间而已。
像是闲来无事的老郎中，借着自家门面随意开的一样。
至于店内的布置，不仅简单，还略显陈旧，满是时间留下的痕迹。
例如暗褐色的桌椅磨损过后，就增添一种别样的韵味。
不少邻居模样的大妈正在闲聊。
她们不时轻拍脖颈或是臂膀，念叨最近湿气重，或是没睡好，可得好好调理一番。
即便排队也要指明哪个师傅，说是手法更好。
一时间，场面难免有些嘈杂。
“怎么样？”
顾卿依俏脸一扬，说道：“在常人当中，这家医馆的风评也非常不错。”
周奕笑了笑，说道：“至少目前看来，的确如此。”
“嘿嘿，稍等一下，我给医师打个电话。”
说完，顾卿依就走到一旁，举着手机，不时有“嗯”、“对”、“好”的声音传来。
周奕站在门口，看着手上罗盘。
盘面不时亮起，指针随之拨动。
这间医馆内，存在着不少御诡者。
“震”字区域亮起，周奕朝馆内看去。
定睛一看后，他不禁皱起眉头。
那是个头发苍白，还有些秃顶的老大爷。
宽松的白色背心，搭配黑色短裤，脚踩一双暗褐色的拖鞋。
他正在与人谈笑，俨然一副平平无奇的寻常模样。
谁能料到，这老大爷竟能是个御诡者呢？
震为雷，雷震而万物萌动，乃是八卦中最为狂暴的存在。
似是察觉到周奕的注视，大爷轻摇蒲扇的动作一滞，对其投来的目光。
一副老花镜下，露出一双慈祥的眼睛。
尽管眼周有不少皱纹，可眼中却是极为有神。
周奕一怔，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于是，那大爷便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随后就继续与友人闲聊起来。
诡秘的存在，果然不能用常理看待……
周奕在心中暗道。
这时，顾卿依去而复返，晃了晃手机，“已经联系好了，咱们进馆等着吧。”
她抬手扇了扇风，嘀咕道：“这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
迈步跨过门槛，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周奕并不反感，反而倍感熟悉。
幼时自己体质极差，不时就需要调养。
印象最深的味道，便是梁赟准备的中药了。
可谁会喜欢吃苦呢？
喝的多了，直接导致自身对药草极为排斥。
无论梁赟怎么打骂，自己就是背不好药方，只会些最基础的而已。
现在回想起来，倒是觉得颇为有趣。
不经意间，周奕的嘴角微微翘起。
在木质长椅上坐下，顾卿依见状，好奇地问道：“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周奕一怔，讷讷地反问道：“有么？”
“当然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咯。”
顾卿依挑起眉头，显得颇为俏皮。
周奕摸了摸脸，说道：“想起以前的一些事了。”
顿了顿后，他回忆着说道：“之前，你不是说感觉我什么都会么？”
“其实，比起那些真正的高人，我只学会一些皮毛罢了。”
“玄学五术，山、医、相、命、卜。”
“无论哪一门，都需花上大半辈子时间，才能钻研出个大概。”
说到这，周奕颇为感慨地说道：“但在我眼里，我师父却跟无所不能似得。”
“我也想不明白，他不过三十出头而已，哪来那么多时间，学会那么多东西？”
此时的周奕，终于表现出与年龄相匹配的稚嫩。
尽管语气依旧平淡，可顾卿依却能敏锐地听出其中深藏的追念。
联想到对方在浦源村的经历，她最终还是沉默，没有出声表态。
渐渐的，周奕的心绪也是沉了下来。
像老梁那般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做出屠戮村庄的暴行呢？
但愿将来再见，别是敌对才好。
现实就摆在眼前，这种想法未免天真了些……
没过多久，一名中年男人从内门走出。
略一扫视，他就朝周奕二人走来。
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传统长衫，衣摆随步伐晃动，显得极有风度。
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悬在身前，走起路来有条不紊。
光是这幅模样，就散发出老中医特有的韵味。
若是有人留心观察，不难发现他迈出的每一步，间隔的距离皆是分毫不差。
中年男人来到顾卿依身旁，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好久不见。”
说完，他又转而看向面色苍白的周奕，眉宇间残留着一抹淡淡的怅然。
“年轻人，心思别那么重。”
“郁结于心，气结于胸，身病易治，心病难医。”
周奕略微一愣，旋即拱手道：“受教了，大夫。”
中年男人笑着摆手，自我介绍道：“姓宋名安，乃是这家医馆的馆主。”
“曾是一名行走山间的行脚郎中，所以别人都管我叫宋郎中。”
“不过，你也可以跟这妮子似得，称我为宋叔，显得亲切一些。”
周奕点点头，改口道：“好的，宋叔。”
望、闻、问、切。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四诊要诀已经过半。
对于周奕的情况，宋安已有初步的了解，“这里不便说话，请随我来。”
说完，他就走在前方带路。
一路上，不时有邻居大妈围来，想要诉说自身情况。
宋安带着那副和煦的微笑，以温和的嗓音婉拒。
应对起来滴水不漏，且总能做出最合理的安排。
竟是没花多少时间，他就带领周奕二人来到医馆后方。
直到这时，宋安才微舒口气，喃喃自语道：“不过是喝几口热水，就能解决的问题罢了，何必要大惊小怪呢？”
周奕闻言，内心觉得有趣。
谁能料到老成历练的郎中，竟也会说出“多喝热水”这种话。
不过，倒是平添几分随和，令形象变得生动许多。
跟随宋安踏上二楼，民间平房分为前后。
前方，是数间单独隔开的小诊室。
不时有问诊的低语声传来，氛围尽显静谧。
至于后方，则是药房。
墙边是排排药柜，有一人在其中忙碌。
周奕好奇地投去目光，发现那是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
一头长发盘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衣着与宋安相仿，灰色长衫却难掩玲珑有致的身材。
此时，她正拿着一张药方，双眼在药柜上搜寻。
诡秘罗盘传来躁动。
她也是御诡者么？
周奕收回视线，朝前方走去。
在宋安的带领下，周奕走入一间诊室当中，却发现顾卿依根本没离开的意思。
“你不是要推拿按摩么？”
顾卿依一屁股在板凳上坐下，笑眯眯道：“那是之后的事儿。”
“现在，我是陪护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