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不可言说（1/1）
夜幕攀附天际，吞噬着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
大门两旁，设立着两盏路灯，洒下惨白的灯光。
行人已是稀稀落落。
他们行色匆匆，接连路过保安室前。
周奕独自静坐，没有表情的面庞稍显淡漠。
经过半小时的等待，沈博荣与黄文杰终于归来。
回到保安室后，黄文杰长长地松了口气。
沈博荣见状，调笑道：“瞅你这大高个，胆子怎么这么小呢？”
“巡个逻而已，跟鬼门关走过一遭似得，怕啥？”
不知这一番话，是否藏着别的用意。
黄文杰打了个哈哈，将这个话题敷衍带过，“没啥，这不是新环境，不太适应么？”
“就这点出息。”
沈博荣笑了笑，在桌边坐下。
拿起暗红色的保温杯，咕噜咕噜灌了数口。
周奕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显然，沈博荣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
黄文杰走入更衣室内，将兜里的黄符、铜钱妥善放好。
随后，他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此时，已经无人出入大门。
朦胧的夜色当中，沉寂的氛围悄然扩散。
“该忙的都忙完了。”
沈博荣靠着椅背，暗松口气道：“接下来，等着下班就成。”
周奕与黄文杰皆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前者入定，后者发愣。
静默当中，时间很快过去。
“诶，老沈。”
一道声响从门外传来。
一名男人走入保安室内。
见到两名新人，他颇为讶异地说道：“嚯，一天招到俩？可以啊。”
在男人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人。
面无表情且沉默寡言，显得颇为阴郁。
沈博荣笑着说道：“等过两天，轮到你们上白班，指定也能招到新人。”
“呵呵，那可就借你吉言咯。”
男人同样笑了起来，不过却是苦笑一般。
“今天食堂的饭菜不错，你们赶紧的吧。”
沈博荣闻言起身，对周奕二人说道：“走了，下班下班。”
于是，一行三人就离开保安室，进而朝广播大楼走去。
道路两旁，等距分布着盏盏路灯。
虽然不显昏暗，但白色的灯光，却让人觉得莫名森冷。
至于更远处，则被夜色笼罩。
一切都显得颇为朦胧。
随着夜幕降临，广播大楼也变得有些阴森。
白日里，本呈墨绿色的窗户，现在化作一片漆黑，令人不禁遐想连篇。
在那些窗户后面，是否藏着什么东西在暗中觊觎？
此情此景，黄文杰暗自咽了口唾沫，抓着背带的双手，不自禁地紧了又紧。
对于未知的恐惧，在无声中酝酿。
“为了理想！揭开真相！”
“加油！加油！”
黄文杰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无论地位还是名声，都能与利益挂钩。
只要此事能成，就能混出一些名堂！
想到这，黄文杰瞥向一旁的沈博荣。
对方在这从事如此之久，还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自己总不至于太倒霉吧？
没事的，没事的……
虽说同属新人，但比起黄文杰，周奕就要镇定许多，说是闲庭信步都毫不为过。
根据种种信息，他基本能够断定。
此处诡秘活跃的时间，大致是在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
在那之前，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三人踏上台阶，来到大楼门前。
黄文杰脚步一滞，目光朝上方瞥去。
心神紧绷之余，他仿佛能够看见，一人从楼顶坠落。
“嘶！”
黄文杰被自己的臆想吓得一个哆嗦，倒吸口凉气就匆匆前行。
一旁的周奕见状，不由心想。
这胆量还自称探险家？
即便这楼里什么都没有，恐怕也得被自己吓个半死。
惊疑不定的黄文杰四下张望，口中闲不住地挑起话头。
多是沈博荣与其闲聊，周奕不时应和两句。
三人聊着，步入大厅，脚步声开始回荡。
天花板上，留着数盏灯用以照明。
继续前行，来到一处拐角。
朝右一转，走入廊道。
渐渐的，前方有人声传来。
随着不断接近，增添许多生气。
周奕看向墙上的指示牌，简单明了地写着两个大字——食堂。
“哈，终于到了。”
黄文杰咧嘴一笑，紧绷的心神随之松懈下来。
“一会儿吃啥自己挑。”
沈博荣双手负在身后，说道：“咱们这岗位吧，包吃、包住，都不用钱。”
周奕闻言，便问道：“咱这还包住么？”
沈博荣点点头，应道：“是啊。”
“这栋楼后边，有一排矮楼，那里就是职工宿舍。”
“虽然咱们只是外包的安保，但该有的待遇还是安排到位了。”
“只是住的人不多，所以忘了跟你们提，现在才想起来呢。”
说到这，沈博荣看向周奕，问道：“怎么？你要入住么？”
周奕想了想后，说道：“我考虑一下吧。”
入住职工宿舍，距离大楼极近。
利于调查的同时，也会增加一定的风险。
一旁，黄文杰同样有些心动。
不过，若是周奕没有这个打算，他自己是断然不敢入住的。
与此同时，三人已经步入食堂。
食堂内，饭菜的香味浓郁，用餐的职工却不算多。
将先前的话题搁置一旁，沈博荣对二人招呼道：“跟我来。”
在他的带领下，周奕与黄文杰朝取餐口走去。
由于用餐人数不多，根本无需排队。
片刻后，周奕就站在取餐口前。
窗内，是那名午时见过的妇女。
她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持着大勺，问道：“小伙子，吃点啥？”
周奕略一扫视，报道：“糖醋排骨、腊肠炒蛋，再来一份花菜。”
妇女动作利落，不一会儿就将餐盘装的满满当当。
“谢谢。”
周奕接过餐盘，目光一扫，就见黄文杰对着自己招手。
待他落座以后，沈博荣开口问道：“你俩感觉我们这工作咋样？”
“挺好的，只是长久坐着有些无聊。”
周奕如实应道。
“说白了，保安这工作，不适合你们年轻人来干。”
沈博荣吃着饭菜，闲聊般说道：“闲是闲了点。”
“不过也就适合我这种，一把年纪还没什么出息的人来干。”
这一番话，沈博荣的确是扪心来讲。
否则，谁会见人首天上班，就说对方不合适的？
这段时间以来，过来应聘上班的人许多。
基本没有能撑过三天的。
见得多了，沈博荣渐渐不再拘束于常俗。
有啥说啥，别人也不是傻子。
各类情况都会慢慢发觉。
倒不如把实际情况摆上明面，是去是留各自抉择，也算是结个善缘。
正因如此，周奕才对其颇有好感。
黄文杰同样如此。
一顿饭后，沈博荣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又问道：“那职工宿舍你们住么？”
“要住的话，我一会儿带你们过去。”
“住的人少，倒是省去许多手续。”
“你们挑间空屋，我明天再报上去也行。”
话音落下，黄文杰下意识地看向周奕。
“住。”
“免费的宿舍，还剩去在外头租房的钱呢。”
周奕笑了笑，问道：“沈叔，你也住那么？”
沈博荣摇摇头，同样笑着应道：“我有老婆有孩子，要是住宿舍的话，那可太寒碜了。”
他看着二人空空的餐盘，“都吃饱了吧？”
“嗯。”
“饱了。”
“那就走着。”
沈博荣抽出一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走向食堂后门。
黄文杰见状，有样学样，并向周奕递来牙签盒，问道：“剔牙么？”
“不了。”
周奕摆摆手，跟上沈博荣的脚步。
这份工作的确堪称闲适。
上司实诚待人，同事和睦友善。
只是那暗藏的诡秘不容忽视。
它的存在，就像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行三人再次回到廊道，并沿着持续前行。
哒哒哒——
脚步声在走廊内回荡。
周奕观察着两侧环境。
一楼，似乎是些供职工活动的娱乐室。
乒乓球室、茶水间、棋牌室、图书馆……
职工都已下班，各个窗内自然是漆黑一片。
黄文杰目不斜视，克制着心中滋生的各种念想。
他也无法确定，是否因为那些传闻的原因。
一踏入这栋大楼，就觉得压抑的紧。
好在没过多久，走廊到了尽头。
来到室外，压抑的氛围顿时消散。
黄文杰脸上情不自禁地多出一抹笑意，可惜没能持续多久，随后就骤然僵住。
前方，约莫三十米的位置，是一排三层小楼。
走廊上，仅有数盏灯用以照明。
明暗之间，让人觉得心底发毛。
黄文杰强颜欢笑，不确定地问道：“沈叔，这就是职工宿舍？”
“是啊。”
沈博荣继续前行，说道：“好多年了，外边看着不咋样，不过室内还行，该有的都有。”
“你们要是有空的话，还能自己做饭呢。”
顿了顿后，他又摆手道：“算了，没啥必要，食堂的饭菜也不错。”
“能省点钱，就省点钱吧。”
平淡的言语当中，流露出淡淡的无奈。
身为老保安，沈博荣怎会不知道大楼内发生的事情？
有人坠楼那天，恰好是他在值班。
“彭”的一声巨响，一个活生生的人当场没了。
死相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可是这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
碍于各种原因，迫于生活压力，终究是不可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