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魂飞魄散（1/1）
皓月当空。
月光是皎洁的银白。
夜幕中，一道雾状人影不断下坠。
天台与地面间的距离，几乎转瞬即逝。
彭——
一道闷响传来，那人死相万分凄惨。
血液破开体表，流淌一地……
最终，浓雾化作青烟消散。
周奕静默地看着一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身后，黄文杰这才反应过来，从包里取出相机，微颤着问道：“这……怎么跳下去了？”
“等一会儿，它就会回来了。”
周奕的语气没有波澜，充斥着对生死的淡漠，“其实它一直都在这，每天都在重复死亡的过程。”
“我只是通过仪式，令其显形罢了。”
黄文杰咽了口唾沫，讷讷地说道：“这自杀之人，未免也太惨了些。”
“体之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
周奕淡淡道：“自尽，可是重罪……”
听到这，黄文杰猛地回过神来，满了半拍问道：“你说它一直都在这？”
“嗯哼。”
“那刚刚……”
黄文杰回想起自己点符的举动，不禁一阵后怕，“我是不是冒犯到它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周奕咧起嘴角，笑得有些邪性，反问道：“我不是让你别乱来么？”
“非不听，那我也没办法了~”
一番话，吓得黄文杰双腿一软，哀嚎道：“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见他作势要跪，周奕连忙制止，“你这是干嘛？”
“胡乱跪拜，我可是得折寿的。”
“站好！立正！”
愕然的黄文杰当场照做。
周奕拍了拍他的臂膀，说道：“平日里，人不注意的话，就容易沾染晦气。”
“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厉鬼索命，也没有恐怖片里的惊悚画面，只是自身气运受到影响。”
“喝水容易呛到，走路容易崴脚。”
“不过，这些看似微小的意外，可能造成一系列后果。”
“小则耗精，大则伤命。”
听着玄乎离奇的事情，黄文杰的面色又是煞白几分。
周奕出声安慰道：“可以不信，但别不敬。”
“放心，晚点我会试着引渡。”
“至少这一次，你不会有事。”
平淡的语气流露从容，让人莫名感到安心。
“哈，哥……”
黄文杰稍松口气，挤出个“你真是个好人”。
就在这时，背后又传来一阵莫名的森冷。
黄文杰转头看去，口中发出一声惊呼，“妈耶！”
楼道口，一道人影逐渐显露。
与此同时，二人才看清他的面貌。
面目彻底坍塌，根本难辨五官。
像是皮开肉绽地裂开，又像是脸被削去一半。
隐约能够看见，破碎的金丝眼镜，嵌入脸部的血肉当中。
穿着一身西装，体态微微发胖。
头发有精心梳理过的痕迹，此时却一缕缕地挂在额前，显得无比凌乱。
它踏上天台，径直朝栏杆边走去。
黄文杰连忙拉着周奕，避开裂脸鬼的路径。
在二人的注视下，它没有半点犹豫，又一次朝栏杆外倾倒。
裂脸鬼重复着生前所做的事情。
好似一道程序，任何举动都分毫不差。
周奕眯了眯眼，陷入一阵沉吟。
寻死之人不少，如此干脆的倒是不多。
未过多久，裂脸鬼又出现在楼道当中。
这一次，周奕倒是发现些许异样。
见它机械化地迈着步伐，给人的观感像是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流露出僵硬的感觉。
“自尽……并非己愿？”
周奕喃喃自语。
黄文杰惊疑不定地问道：“啥意思？”
“有人操纵着他的死亡。”
周奕推测着给出答复。
联系叶游所说，“震”字法则的特性。
施法者通过音波，调动诡秘之力侵入人体。
经过不断蓄能，一旦达到某种阈值，就能借此操纵对方么？
那么，电台的覆盖范围如此之广。
随着受到影响的人越来越多，这无疑会是一场举城动荡的灾祸。
周奕已经能够想象，那将是一支全凭施术者的意愿调遣，并且全员一心的诡秘异军……
正当周奕设想之时，无声无息的裂脸鬼再次翻过栏杆跃下。
“呃……咱们就这么看这么？”
黄文杰挠了挠头。
经过一段时间，他已经平静下来。
充斥内心的恐惧，逐渐转为一种兴奋。
甚至打开摄像机，将先前裂脸鬼跳楼的过程全都记录下来。
待所有事件结束以后，只要整理上传，必然会名声大噪！
周奕提起三清铃，对黄文杰说道：“等会我问问它，你最好躲得远些。”
黄文杰微怔，四下张望一番。
虽说月光下的天台冷冷清清，但却并不幽暗，甚至还算亮堂。
即便如此，毫无倚仗的黄文杰难免露怯，讪讪地问道：“周哥，能借我件护身的法器不？”
周奕想了想后，将手伸入挎包，掏出一把五帝干支剑来。
五帝钱由红绳作结，结结实实地系成剑身。
整体不算多长，约莫四十厘米。
无论铜钱还是红绳，皆是尽显老旧，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入手颇沉，一阵微凉，黄文杰惊异道：“真家伙啊？”
“还能有假不成？”
周奕应了一声，又尤为郑重地嘱咐道：“你可别给我弄坏了。”
“不必挥舞，光是拿着，就足以震慑亡魂不敢近身。”
黄文杰咧嘴笑了起来，应道：“放心，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周奕闻言，略微皱眉。
这话听着，怎么跟送他似得？
这时，裂脸鬼再次显形。
周奕收敛心神，朝其投去目光。
“破迷障，醒身心，天地清明，形神安定！”
话音落下，他高举三清铃，手腕猛地一抖。
叮铃——
清脆的铃声乍响，破开夜的沉寂，在天台上回荡。
饶是位处边缘的黄文杰听着，都莫名地心神一颤。
在他眼中，天台中央周奕的背影，莫名散发出一股威严的神性，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堪堪走出楼道的裂脸鬼脚步一滞，终于有了除自尽以外的反应。
它动作滞涩地转过头来，一颗眼球已经破裂，仅剩独眼朝周奕看了过来。
周奕并不拐弯抹角，直接沉声发问，“谁害了你？”
裂脸鬼直愣愣地盯着周奕，充斥血光的独眼当中，渐渐地恢复神采，所流露出的情绪愈发急切起来。
血肉模糊的半张蓝量略微痉挛，它张开扭曲变形的嘴，哀求道：“救……救我……”
“问完事后，我会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周奕眉头微微皱起，又问道：“你先告诉我，是谁害了你。”
此话一出，裂脸鬼眼中的光芒渐熄。
见此情形，周奕再次摇铃！
叮铃——叮铃——
铃声回荡，却不复先前的效果。
裂脸鬼头颅微倾，一遍一遍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该那么对你……”
周奕闻言，开始推敲起来。
心中有愧么？
联系裂脸鬼的死亡地点，幕后者应该也在这座大楼内上班。
那么，只要查清亡者身份，进而调查他周边的人际关系，应该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作祟的存在。
有些麻烦，不过有迹可循，总会水落石出。
“好了，该送你去该去的地方了。”
这般说着，周奕就准备做法。
正当这时，异响传来！
滋啦——滋啦啦——
“为……什么……”
裂脸鬼张开嘴，喉中吐出夹杂电流的怪异声响。
周奕心中警铃大作。
挎包内，诡秘罗盘传来躁动。
“震”字区域焕发出前所未有的荧光。
滋啦——
又一道电流声响起，丝丝电流从裂脸鬼的口中钻出。
周奕如何都没料到，这次的诡秘竟能影响亡魂。
积蓄的能量还未消散？
目前看来，幕后者已有所觉，正打算毁掉这具傀儡。
周奕当即做出反应，从包内抽出一张固魂符。
“天地清明，本自无心；涵虚尘寂，百朴归一。”
“心若聚散分合，神则天清明德。”
“惶惶不让，茫茫不慌，诸魂寂静，敕！”
言出法随，黄符无火自燃！
一股奇异的能量，降临在裂脸鬼的身上。
维持并巩固着它暗生裂纹的魂魄。
奈何诡秘之力，不受道法所制。
至少，目前的周奕无法做到……
哧——刺啦！
暗紫色的电流，从裂脸鬼的七窍中钻出。
愈演愈烈，瞬息间蔓延全身伤口。
根本不给周奕做出对策的时间，随着“彭”的一声闷响，裂脸鬼的魂体骤然崩碎，沦落为神魂俱灭的下场。
一切发生的太快。
自异象突生，至魂体溃散，不过短短熟悉时间。
天台一角，黄文杰紧紧地握着铜钱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
这些事情落在常人眼中，未免太过离奇。
光是亡魂显现，就已经不可思议。
暗紫色的电流又是从何而来？
那个坠楼的家伙，怎么突然消散？
周奕站在原地，暗自咬牙。
人有三魂七魄，随生死而聚散。
天魂等待投胎，地魂留守陵墓，命魂前往阴间，接受功过因果的审判。
至于横死之人，则是身死而魂不散，只能受缚留在原地。
现在这种情况，无论裂脸鬼生前做过什么，都已经魂飞魄散，不再拥有往生的机会。
真正地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