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爱憎不明（1/1）
夜本沉寂。
此时，却被不时响起的雷鸣与电流声打破。
雷蛇与电弧窜动，欲要对周奕发起侵袭。
化虚之力升腾，构成一面漆黑的屏障。
闪烁的雷电触碰，霎时便被吞噬殆尽。
“极端与偏执，不单因为诡秘造成的影响吧？”
周奕调动凝实之力，先前被化虚吸收的雷电凭空出现，悬浮在他的周身。
“而是你的本性。”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话音未落，数道雷弧径直朝钟晓玲激射而去。
她的身形一阵飘忽便消失不见，只在原地徒留数道电弧。
钟晓玲深知自己这种状态，没办法保持太久。
必须速战速决……
一念至此，她便朝门边冲去。
只要杀掉他……
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门外，郑鸿志满目惊骇地瘫坐在地。
他想逃，可双腿根本不受使唤。
钟晓玲调动雷电，顷刻间就杀到跟前。
林枫心中一凛，罡风拔地而起。
风声呼啸盘旋，瞬间构成一道风盾。
电弧在疾风中扭曲变形，少顷后消散殆尽。
与此同时，钟晓玲伸出了手，掌心有雷浆凝聚。
一侧，卫馨黛眉紧锁。
她看着朝这边赶来的周奕，又瞥了眼瘫在地上的郑鸿志，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强忍着将郑鸿志丢出去的想法，卫馨还是调动了自己的秘具，蓝白色的电光闪烁。
电网堪堪构成，暗紫色的雷柱轰然骤至。
轰隆——
雷鸣声前所未有地强烈。
蓝白色的电网，网线不断延伸，将雷柱包裹在内。
面对如此庞大的能量，卫馨俏脸一白，倍感吃力。
她调动诡秘之力，将暗紫同化为蓝白，化作自己的力量，储存在秘具当中。
一番攻势未果，钟晓玲面露凄苦之色，厉声质问道：“错的是他们！为什么你们都要拦我？！”
以这种强度催动诡秘，她的魂体再次濒临溃散。
此刻，体表已经布满裂纹，丝丝暗紫色的电弧从中钻出。
按照这种趋势。
即便周奕等人不再出手，无需多久，钟晓玲也会神消魄散。
她再没力气发起攻势，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郑鸿志。
眼神异常复杂，爱憎不明。
郑鸿志很想说些什么，可一口气堵在喉中，哆嗦着根本说不出话。
见他这般畏缩，钟晓玲忽然笑了。
笑意中有鄙夷、失望以及无奈。
“算了，你一直都这么软弱。”
她叹口气，喃喃自语道：“我早该清楚的。”
“其实就算自尽，也影响不了什么。”
钟晓玲环顾周遭，扫视一排排工位，低喃道：“即便雷光再怎么耀眼，也只能照亮一瞬黑暗。”
“短暂的惊慌过后，人们还是会在这里，压抑且扭曲地生存下去。”
“不久以后，就会有如我当初那般的人，怀着憧憬又带着无知，走入这座泥潭……”
这一番话落下，众人的心思各有不同。
林枫皱着眉头，眼底闪过一抹恻隐之色。
卫馨握紧双拳，指缝又雷弧溢出。
她看着一旁的郑鸿志，内心迫切地想要改变什么。
只是，单纯的杀戮没有半点意义。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阶级与斗争。
这个社会，依旧贯彻着弱肉强食的法则。
只不过，稍稍复杂些罢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时刻冲击着黄文杰的内心世界。
曾经满腔热血的青年，似乎被泼了盆凉水。
他哪能想到，灵异的都市传说，背后竟隐藏着这么多隐情？
“无论你有何苦衷，以阴魂之身，乱阳间之事，这已经违反天伦。”
周奕的脑海中，浮现出热心健谈的罗元忠，以及出租车行的司机们。
“顶层的走廊里，那么多人因你而亡。”
“身为诡侍，身不由己，他们是无辜的。”
钟晓玲低着头，沉默不语。
周奕又问道：“现在，了却遗愿了么？”
“大概吧……”
钟晓玲沉默少顷，轻声应道。
随后，她走到周奕跟前。
在他手上，握着一柄暗褐色的桃木剑。
灵体的本能，令钟晓玲感到一股极致的危机。
只要这柄木剑刺中自己，大概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动手吧。”
这一次，钟晓玲不找借口，也不打算反抗。
她缓缓地闭上双眼，听见门边传来一阵哽咽的哭腔。
“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
钟晓玲嘴角微翘，在布满裂纹的脸庞，勾勒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她轻启双唇，对周奕说道：“能帮我把戒指还给他么？”
“请你转告他，那个约定，不用再履行了。”
周奕淡淡地应道：“好。”
话落，剑起！
周奕神色肃穆，口中念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周奕咬破指尖，滑过剑身，留下一道殷红。
紧接着，他又躬身跪地，双手倒持木剑，剑尖直刺地面。
木质剑身，竟是刺入地板数寸。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最后一语落下，地板猛然开裂。
裂缝中，焕发出莫名幽光。
钟晓玲蓦然睁眼，看着跪倒在地的少年。
幽光洒在他的脸上，散发出一股莫名神圣的气息。
这时，周奕抬起头，虚弱地说道：“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谢谢……”
钟晓玲颔首致谢。
本就布满裂纹的身躯，重新凝固如初。
幽光愈发强盛，笼罩她的身形。
待到消散之际，领她通往幽冥。
一般而言，超度亡灵的步骤颇为繁琐。
斋戒、设坛、做法、诵经、施食。
按照以上步骤，完整地做好一轮，才能达到慰藉亡魂的效果。
可是目前的情况，显然没有那个条件。
无奈之余，周奕只好以精血为介，强行开启冥府之门，送这个可悲又可憎的亡魂最后一程。
他舔了舔发干的双唇，虚弱感阵阵袭来，不免有些头晕目眩。
周奕没敢放松，伸手接住那枚坠落的钻戒。
要将祸源一并解决才行。
小巧精致的钻戒，静静地落在他的掌心。
一股力量渗入手掌，顺着手臂上窜。
直击脑海，化作一道惊雷乍响。
轰隆隆——
周奕的神识骤然涣散，被拖入不知何处的地方。
待他再次恢复感知，才发觉这是一处充斥雷电的领域。
天空被厚重的黑云笼罩，条条雷龙在其中窜动。
雷电的轰鸣声不断，一根根粗壮的雷柱直击地面。
周奕凝神远望。
在那里，电光闪烁更加频繁。
雷电交汇，构造出一道屹立天地的巨大人影。
“那是什么？”
周奕的低喃声，很快就被“轰隆”雷声盖过。
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
正当周奕调动思绪，思索如何逃离之时。
那“人”似乎察觉，自己领地内的“入侵者”。
雷电构造的人型扭曲，它转过了身。
紧接着，便带着雷池朝周奕奔袭而来！
雷电交错，在地上翻涌窜动。
面对滔天威势，周奕不禁呼吸一滞。
不等他做出反应，只在瞬息之间，就已经杀到跟前！
它抬手一招，一根锐利的雷矛瞬时凝结。
轰隆！！！
雷鸣声在旷野上空回荡。
雷矛焕发出刺眼的光芒，朝着周奕胸膛激射而来。
正当这时，黑白二气凭空出现。
周奕眼前的画面骤然扭曲。
他发现，自己又回到熟悉却又未知的境域。
白气与黑气呈螺旋流转。
两道流光在周边徘徊。
化虚与凝实。
再往外，则是一抹暗黄色的光团。
散发着致幻之力的气息，乃是“坤”类法则的力量。
一道暗紫色的光团凭空出现，不时有细小的雷弧从中窜出。
“这些，都是我目前所掌握的力量。”
周奕皱眉自语，推测道：“难道，这是诡秘罗盘内的空间？”
没有回应。
各色流光隐去，视线恢复清晰。
周奕低着头，凝视着掌心那枚钻戒。
其中蕴含的诡秘之力，已被转移到了罗盘之上。
他沉默许久，脑海中残留着先前所见的画面。
一番思索无果，周奕索性不再去想。
他站起身，轻声道：“现在，该完成你最后的遗愿了。”
周奕迈步朝门外走去。
此时，郑鸿志已泣不成声。
只是不知这眼泪是悲伤、愧疚，还是懊悔？
周奕伸出手，将钻戒递出，“她让我把这戒指还你。”
“并且，你们间的约定作废。”
郑鸿志仰头看着周奕，接过那枚钻戒。
指环内壁，刻着细小的一行字——Z&Z·1314。
泪水模糊视线，使他看不真切，可过往的画面充斥脑海，一幕幕都无比清晰。
周奕垂眸看着郑鸿志，低声说道：“你们的罪孽，不该由我来审判。”
“罪业由判官记录，刑罚由阎王定夺。”
“珍惜你的余生吧。”
“死了以后，恐怕就没这么好过了。”
说完以后，周奕又对林枫等人说道：“结束了，走吧。”
话音落下，他就转身离开。
后事如何，已与自己无关。
这个世界，诸多种种，实在太过复杂。
周奕始终认为，自己只是个会点本事的小道士而已。
面对很多事情，也可能处理不当。
但……
至少能凭心意，做些自己认为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