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腓腓（1/1）
冰雪舞回到寝殿，准备接下来的事情。
她和大长老打过招呼，在分院选举前将一直待在极寒之域了。
她换回一身素净白裙，又把启明水晶嵌在冰镯上，带上冰乐就再次出去了，门上依旧挂着那个修炼勿扰的牌子。
极寒之域是异界北部最偏远的地方，可通过学院的传送阵到达那里。
只是很少有人会去，因为那里除了一望无际的冰雪和呼啸刺骨的寒风外什么都没有。
冰雪舞踏入传送阵，片刻轻微眩晕后她已处于茫茫雪原之中。很快，她来到了雪原的更深处。
上次与梼杌一战后，冰凰就一直陷入沉睡状态，倘若这次能突破到通灵，或许就可以重新唤醒了。
到时在分院选举上，对冰雪舞来说也是个强大的保障。
冰雪舞盘坐下来，双手轻合形成印法，冰乐轻鸣出鞘为她护法。
风雪围绕着冰雪舞，令她缓缓悬于空中。
冰雪，寒风，很安宁。
光羽辰一行人来到冰雪舞寝殿外，门上依旧是两天前看到的那个修炼勿扰的牌子。
冰雪贝有些失望：“怎么还是这个牌子啊？”
“是啊，自从回来就再没见雪舞出来过，要不进去看看？”
光羽辰皱了皱眉：“不行，大长老说她在闭关，不可打扰。”
“为何一回来就立即闭关，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时大长老出现在他们面前：“雪舞在闭关，你们怎么又跑过来了？”
“这次闭关突然，我们有点担心。”
“确实突然了点，不过雪舞特意说了让我告诉你们不要担心，分院选举上你们会看到她的。马上就要分院选举了，你们应该抓紧修炼，不要总来这里。”
冰雪贝还欲说什么，光羽辰抢先一步：“大长老说的是，我们这就回去修炼了。”
说着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一起离开了。
等走远了冰雪贝问他：“你这回怎么这么听话？”
“大长老出面阻拦，肯定是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再强求也没用。实在好奇，等见到雪舞再问她也不迟。”
“圣女在修炼，她的变化好大呀。”“圣女还是那么美，冰雪的造物。”“不愧是这一代冰雪的掌控者。”
冰雪舞的神识逸散于这片雪原，恍惚中听到了无数碎语。
她心中微惊，犹豫下还是在心里发问：“你们......是谁？”
空中飞舞的雪花仿佛滞了一下，接着声音又纷纷响起：“天哪，圣女听见了，她能听见我们说话了。”“这么说，圣女的修为应该已经达到通灵了。”
很快这些细碎的声音停了下来，只有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尊贵的冰雪圣女，您是在问我们吗？”
“是的。”“我们在您身边很多年了，我们就是这天地的冰与雪啊。”
“既能听见你们说话，想来我是成功了。”
冰雪舞手印一变，收回神识，璀璨光芒自体内散发而出，盘坐于空中的少女终是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一口白气。
通灵，达到了。
她不知，与此同时在离极寒之域极远的血族，一处低调奢华的寝殿里，同样有一个少年达到了通灵。
血逸幽睁开双眼，透过窗子若有所思地望向遥远的北方。
“恭喜圣女突破通灵！”无数欢喜细语响起，空中的雪花飞舞地更快了。
冰雪舞勾了勾唇，她的心情已变得大好：“以后我不会要一直听着你们的声音吧。”
“您现在初入通灵，感官对外界格外敏感，不过很快您就会适应，便会自动屏蔽，到时只在您需要时才会再次听到我们。”
冰雪舞落回地面，感应到体内沉睡的冰凰隐隐有了波动，看来过不了多久便可以再次苏醒了。
如今修为已达通灵，离分院选举还有些时日，是时候借这极寒之域打造些趁手的新法器了。
冰雪舞展开双翼，继续向远处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突然看见一棵树。
没错，就是一棵树，长在这冰天雪地中。
冰雪舞走近打量，是棵梧桐树。她抬手触摸树干，诧异地发现它竟然还活着，很快她便找到了原因。
清除树下积雪，一大块晶莹剔透的万年玄冰赫然出现在眼前。
树根扎在玄冰里，靠着源源不断的能量活了下来。
冰雪舞略微思索后唤出冰乐，剑锋呼啸而下。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她把没有树根部分的玄冰尽数劈下。
她对梧桐树颔了颔首：“我知道在这里生存不易，但我真的很需要这块玄冰。不过余下的这些，足够你活下去了。”
冰雪舞稳了稳心神，双手开始快速翻动，冰乐以同样的速度在空中虚划。
过了片刻，她才停了下来，手一招冰乐便融回了她的体内。
通灵之后，冰乐这等法器终于可以长时间融入身体里了。
冰雪舞的手覆上灵力拍向地面，碎裂声过后玄冰已成了型，那是一把冰弓。
冰雪舞拿起冰弓细细端详，弓背中间是一个冰凰头形状，两端则是凰翼形状。
“还缺弓弦......”冰雪舞想了想，从储物器中抽出一缕银白长丝。
这是当初编织冰蚕绸所剩的冰蚕丝，十分坚韧不易断，现在用来做弓弦是最好的选择了。
续上弦后，冰雪舞仍觉得缺少了什么。
灵性！这把弓虽然材质上乘，但缺少了灵性，这样一来和冰乐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想要炼出灵性可不是容易的事，冰雪舞算了算时间，若是执意要炼，就会错过分院选举。
若是不炼，分院选举时就会失去一件得力的法器。
正在冰雪舞两难的时候，她体内的冰凰突然有了动静，接着一道灵性注入了冰弓之中。
冰雪舞愣了一下，冰凰竟将自己的灵性分出一道给了冰弓！
要知道梼杌之战冰凰不但受了不小的创伤，连灵性也消散了不少。
此时冰凰还处于恢复期，却愿在这时候帮助她解决燃眉之急。
冰雪舞不由得一暖，她抚上心口，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有了这道灵性，时间缩短了数十倍。冰雪舞沉下心，全神投入到最后的炼化阶段。
她掌心一翻，将精纯的冰元素和魅元素射入冰弓，又覆上些许精神力。
冰弓开始变得流光溢彩，发出阵阵轻鸣。
冰雪舞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冰弓上，被尽数吸收。
她的脸上浮现一抹苍白之色，但仍闪电般变幻着手印，因为她知道这最后一步精神烙印最为关键，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弓毁灵散的下场。
冰雪舞的双手定格成一个玄奥的印法：“聚灵！”
冰弓在半空剧烈抖动，轻鸣也开始激烈起来。
待所有一切平静下来，冰雪舞紧紧盯着这把冰弓，直到一道新生的气息自冰弓逸散出来，她的身心才放松下来。
冰雪舞手臂一转向前直举，一手握住弓背，一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勾住弓弦。
她缓缓拉动弓弦，一支冰箭逐渐成型搭在弦上。
冰雪舞松开手指，破风声骤起，冰箭带着劲风射了出去，带起一片雪雾。
冰雪舞满意地摸了摸冰弓：“是把好弓，既然你的新生基于冰凰，便起名为凰浴弓吧。”
趁着手感，冰雪舞又向别处射了一箭。
但这次破风声刚起，就听到当的一记响亮撞击声，像是撞上了一堵墙。
冰雪舞心中一惊，听声音貌似冰箭并未把那东西撞碎，什么东西会如此坚硬？
她收起凰浴弓，向冰箭射出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她就看见了那支冰箭，此时它正深深地插在一块巨大的冰上。
她沿着那块冰走了百步，依旧看不到尽头，抬头向上看，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见顶部。
指尖触上，熟悉的感觉，是货真价实的冰。
梧桐，玄冰，冰山，这极寒之域究竟还藏了多少让人惊讶的东西？
走着走着，冰雪舞突然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这冰山附近有一层及膝的白色雾气，使她根本看不清脚下之物。
冰雪舞指尖升起一簇冰蓝色冷火向脚下照去，雾气被驱散开来，不明物体逐渐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白色毛茸茸的东西。
她谨慎地拉了拉上面的软毛，又伸手探了探，旋即一下提起了这堆东西。
这不是东西，是灵兽。
在看清它那标志性的白色大尾巴后，冰雪舞认出了它的品种，脱口而出：“腓腓！”
她放下腓腓，手上满是腓腓的血，于是抓了把雪净手，雪水立刻被染红了。
这只腓腓的肚皮上有一道又长又深的血口，甚至可以隐约看见里面的内脏。
身上的鬃毛沾满了鲜血。连那条白尾巴都几乎从根部断掉，只剩一点皮毛相连。
冰雪舞眯起眼睛，和梼杌一个级别的灵兽，竟惨死在这雪山之下。
如此深的伤口，怕是身上的血液都流尽了吧？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东西，能让它这么凄惨？
冰雪舞喃喃自语：“到底发生了什么......”
腓腓性格善良，可解人忧愁，平时只是贪玩些，不会主动攻击，这样一只灵兽，怎么会......
这时冰雪舞神情一凝。突然探向腓腓的天灵盖。“竟还有一缕魂魄！”
不甘，愤怒，委屈，恐惧，无数负面情绪随着那缕魂魄让冰雪舞的心神一阵动荡。
冰雪舞被影响的有些头晕目眩，正欲收手，却又有了惊喜和彷徨的新情绪传来。
冰雪舞一怔，随即听到一道细微的声音在她的脑海响起：“你是何人？”
冰雪舞回过神，用神识与腓腓进行交流：“过路人，来这极寒之域锻造法器时无意发现了你，没想到你还残存了一缕魂魄。”
“我的魂魄已被打散，只濒死前护住这一缕魂魄，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那声音清晰了很多，冰雪舞听着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女童声。
想到它如今的遭遇，心中泛起些许怜悯：“你并不生活在这里，为何跑来这极寒之域？又是谁害了你？”
“我无意闯入，一时贪玩迷失了方向，后来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然后、然后我就被......”
腓腓好像想起了什么，声音微微战栗。
“若不愿回想也罢，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需要我将你的身体带出去吗？”
“罢了，命绝于此便安于此吧。离开这里，我的身体会被很多人觑觎，不得安宁。”
说到这，它似是笑了一下：“刚才听你说来这是锻造法器，或许还有另一法子。”
“什么法子？”“将我炼成法器。”
冰雪舞一惊：“这怎么行，我铸造法器从不用生灵！”
“生灵？我现在不过是一缕魂魄，若不将我炼化，不多时便是连这缕魂魄都会灰飞烟灭，到时这天地就真的没有我的存在了。”
“可你是灵兽啊，怎会想让我炼化你......”
“你也知腓腓贪玩，眼下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我心中实属不甘。跟着你，才能继续看看这世间的繁华不是吗？”
“跟着我，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吗？”
“你是一个好人，我绝对看不错的。有时好人是装不出坏人的，就如同坏人很难演成好人。”
“可将生灵炼化成法器委实很残忍。”
“你放心，这是我自的，所以即使我被炼化，我依然可以保留自己的魂魄和意识。今日如果换成其他死去的灵兽，他们的选择也会和我一样的。因为这对于我来说不是杀戮，是救赎，也是我唯一的生路。”
冰雪舞沉默良久，在腓腓紧张的等待下，她终于开了口：“腓腓，你想成为什么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