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晨斡(1/1)
云缚指着大长老愤怒道:“我女儿到底造了什么孽,先是受了惩罚重回新生学堂,如今惨死于此,早知今日,我是断不会把湘儿送进这个鬼地方!”
碧瑭哭倒在她的丈夫碧珩怀中:“大长老,你不是答应我会照顾瑾儿的吗?瑾儿才来多久就死于非命,我们碧氏就只有这两个女儿,这叫我们怎么活啊!”
夜岚的父亲夜羿沉默地站在那,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长老,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长老头疼地叹了口气:“诸位,你们听我说,我知道你们现在冷静不下来,但这么一直吵下去不是办法。刑罚司的侦查门已经接管此事,会有人进行调查,不会让孩子们枉死的。可现场痕迹销毁得太彻底,我们也需要时间啊。”
碧瑭叫道:“时间时间!既然侦查门查不到为什么你不亲自来处理!难道死了三个孩子不足以引起你的重视吗!如此没有保障的地方,让我怎么放心把璇儿留在这里?璇儿,跟我们回去!”
碧璇躲在冰雪舞身后:“我不要!我在这里待得很好,有师父,有晗夕,有朋友,他们都能给我想要的爱,回族我会压抑到死的!母后,你别再为难大长老了。”
“你在说什么啊?那是你的妹妹!你不替你妹妹难过,还要为外人开脱!”
“难过?”碧璇无力笑笑,“那母后觉得我应该要难过到什么程度?痛哭流涕?撕心裂肺?抱歉啊,以我对她的情感,可能做不到呢。碧瑾落得今日下场,或许是她咎由自取。”
“你说什么疯话!”碧瑭想朝碧璇扑去,冰雪舞和月晗夕立刻挡在碧璇前面不让她靠近。
碧珩拉住妻子:“阿瑭,你冷静点,别对璇儿如此,会伤了孩子的心。”“你看她哪有伤心的样子啊!”
“自小由于你们的过度宠溺和偏爱,让她养成了蛮横自私,目空一切的顽劣性子。我被你们灌输身为姐姐和接班人,须为人大度,一直对她处处忍让。本以为她欺负我就算了,没想到竟对我师父下毒手。”
冰雪舞不明所以,碧璇解释道:“师父,前几日大长老找我谈过,说他调查过极寒之域,你出事的地点发现了玉属性和云属性的法术残留,而当日不在场的正是碧瑾和云灵湘。那场雪崩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加害,大长老希望我能劝说碧瑾不要同云灵湘作恶,不曾想我还没有找她就出事了。”
大长老点头:“确有此事,并且证据确凿。”云缚不满道:“怎么,难不成现在还想追着我女儿问罪?”“那倒不必,只是想让你们知晓一下自己的孩子做了些什么。”
“那我家阿岚呢?”夜羿突然发问,“阿岚从来是个天资聪颖,心地善良的孩子,照样死在了这里,你作何解释?”
见大长老不说话,夜羿冷笑:“我说方才看你面熟,终于让我想起来了,你不正是与我出自同族的晨氏!当初你叛离朝夕一族,没想到是来这里混得风生水起,我若早知你便是霖犀的大长老,定不会送阿岚来!”
“......你言重了,我没做过叛离之事。”“那我族为何会将你除名!”
晨氏......冰雪舞的手轻微抖了一下,低声问道:“大长老姓晨?”
光羽辰答道:“我也是才知道,自我来学院就一直称为大长老,对大长老的姓名背景一概不知。不过大长老这么好,的确做不出叛离之事。”
冰雪舞缓缓压下心中疑虑,大长老是何为人她也清楚,况且姓晨的那么多,许是她对这个姓氏太敏感了。
大长老察觉到冰雪舞这边的动静,脸上终于出现了不耐。
“你们现在这样闹下去只会延误调查进程,反正情况已经说明,等待结果便是,若还有异议,就痛快些用武力来解决。”
说罢,大长老直接走出学堂,却无人敢真的追上去较量一番,毕竟他们都清楚,大长老的修为不容小觑。
碧珩招手想让碧璇过来,碧璇抗拒扭过身:“我知道碧瑾的死对你们打击很大,但我又何错之有?这些年你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又不清楚碧瑾对我做了什么,只会一味地责怪我,这种日子我真的过够了。你们想让我成大器肩负起碧氏的责任,我在努力,但不代表我就活该这样对待!而在寂沕,我才得到了好多失去的东西,明白了原来生活可以不必这般苦。我喜欢寂沕,我想留在这里,以后我会回去,但绝不是现在。父王母后,你们请回吧。”
碧珩和碧瑭站在原地,终是长叹一声,妥协离开了。
云缚看着冰雪舞,咬牙道:“是不是你,因为我女儿对你做了些不痛不痒的事,就害死了她!”
冰雪舞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说这种话得拿出证据,别像疯狗一样乱咬。把我这个被害者当做凶手,果然是你能做出来的事。你们所谓的不痛不痒,倒是件件冲着让我丧命来的,狠毒至此,你女儿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说什么!”云缚四周猛然集起灰暗云雾,冰雪舞脸色未变:“你以为我还是当初的我?如今我已是融阴阳,想动我,你还需掂量掂量。”
云缚阴沉着脸,却始终不见出手,末了,他愤然拂袖离去:“我早晚会找到证据!”“行啊,随时奉陪。”
冰雪舞见夜羿要走,移步来到他面前。
“打扰,我想问一下,我们大长老是和朝夕一族曾有过什么过节吗?”
夜羿看着她,半晌摇头道:“这是我族内部之事,无可奉告,你还是别问了。”
冰雪舞望着他的背影皱眉,光羽辰问她:“冰儿,你怎么问起了大长老的事?”“没什么,就是......好奇。”
回到寂沕,冰雪舞听到冰雪贝醒了,便前去探望。
推开门,冰雪贝正睁着空洞无神的双眼躺在床上。
冰雪舞见状,本是麻木的情感也隐隐作痛,她走上前轻唤:“雪贝......”
冰雪贝缓缓看向她,泪水从眼角滑落:“主人,我好像没了爱人啊。”
冰雪舞抓住冰雪贝的手:“雪贝,我知道现在说一切都是徒劳,但你坚持住好吗?相信我们,一定会把凶手找出来。到时候你就是把凶手千刀万剐,碎尸万段,都任你处置。”
冰雪贝朝她咧嘴笑了起来:“好啊,主人,我相信你。我等着,找到凶手。”
冰雪贝笑得有些诡异,冰雪舞以为她是太悲痛,情绪开始错乱了,还欲再安慰,却听见她道:“主人,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冰雪舞自然是顺着冰雪贝的意愿来:“好,好,你现在的确该好好休息,其余的事不要多想了,我会帮你处理的。”
等门被关上,暝瞳眼睛一眨哪还见得半分悲伤情绪,她慢条斯理地抬起手擦净泪痕。
“啧,演冰雪贝真麻烦,既要因死了男人假装悲痛欲绝哭哭啼啼,又要在这演什么主仆情深......我的好主人啊,你想找的凶手就在眼前,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呢?”
冰雪舞心情沉重地离开寂沕,她想趁着时间还早去河边查看一下是否会有凶手遗留的痕迹。
到了现场,她正看到秋长老起身往回走。
见到她,秋长老摇头道:“丫头,别白费力气了,这里我们已经仔细找过很多遍了,凶手处理得太干净,什么都没留下。眼下线索已断,我们只能等雪贝平静一些再还原一下当天的事情经过了。”
冰雪舞只得点头,看秋长老准备离开,她脑海里突然闪过念头:“秋长老!”
秋长老停下:“嗯?怎么了?”“......我之前听有人说大长老姓晨,秋长老知道大长老的全名吗?”
“我私下和他相处的话偶尔会开玩笑叫他老晨,至于全名嘛,还真没问过。从一开始相识他就不愿意透露,不过接触下来我知道他人很好,就没再刨根问底,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万一触碰到他的忌讳了呢。”
“好吧......那、那秋长老可知霖犀的院长叫什么?”
“你这丫头怎么突然开始对院长和大长老的名字这么感兴趣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来霖犀这么久了,连院长一次面没见过,对院长和大长老几乎一无所知,想简单了解一下。”
“别说你了,我来霖犀十几年,见到院长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大长老解释说早年院长身体受过重伤,需要常年闭关才行,所以院长不在时都是大长老在为霖犀主持大局。”
秋长老回忆了一下:“我只知道,听声音院长应该是个女性,有次和老晨喝酒时他好像提过一次,应该,是姓日吧......”
话音刚落,冰雪舞的身体晃了一下,秋长老回过神:“怎么了?”
“......没事,没站稳。秋长老,我还是想留下看看,你先回去吧。”
“好,那你千万要注意安全,眼下凶手未抓到,霖犀还处于危险中。”“知道了。”
晨......日......女性......断掉的线索如今再次出现,竟指向了她身边一直信任的人,怎么可能......可种种加在一起,又哪来这么多凑巧的事情?
冰雪舞想让自己冷静思考,但发现真的难以平复。她缓了好半天,转身却看见原本该忙碌的大长老出现在自己眼前,不知他这样无声息地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大长老......”
大长老露出苦笑:“从你知道当年事开始,我就开始不断外出,在逃避,也在做准备。这一天,还是来了。准确来说,是我实在不想躲了,想来还你一个真相。”“你、你......”
大长老点头,确认了冰雪舞此时所想。
“是的,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是我,我就是晨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