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饮料与外套（1/1）

壬弈觉得今天自己怕是喝凉水都塞牙，她制止住了欧夏胡乱擦拭的手，“别擦了，我去洗手间弄，没事，至少不是饭盖身上。”

欧夏噗嗤笑了一声：“这个笑话不好笑诶。”

壬弈的衣服比欧夏要惨不忍睹一点，欧夏躲闪及时，深色的牛仔裤上沾湿一块，壬弈的衣服倒确实需要好好清理一下。

“你这一点点，你继续吃吧。”壬弈说完就出去了。

他们部门离洗手间的距离可谓是远之又远，正好杵了个对角，不过幸好现在午休，回家的回家，也没几个人注意到她衣服上的一滩污渍。

壬弈本想用洗手液抹衣服上看能不能洗掉，结果他们这层楼的洗手液用完了，只剩一个孤零零的绿瓶子。

壬弈认栽，又出去坐电梯上一层楼。

幸好这层楼还有一点，壬弈认命地扯着衣服沾湿水，然后挤了点洗手液上去，就开始原地搓衣服。洗手液是柠檬味的，壬弈觉得这个味道跟自己以前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很像。

她余光瞥到旁边的男厕出来一个人，她礼貌地往右边挪了挪，尽量不让人感觉到奇怪。

在洗手间洗衣服......这事她甚至还不是第一次干......

壬弈想起在高中的时候，她自己不小心把饭打翻在自己身上，最后一身湿淋淋地回去，还被谭汜南逮个正着，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问她：“壬弈你......”

“壬弈。”

记忆蓦地与现实重叠，耳边响起壬弈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被吓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手腕撞在大理石台上，然后艰难地扶住。

壬弈呆在了原地，她脑子一片空白。手上和衣服上都还有没有洗掉的洗手液，壬弈顾不得自己现在是怎么个狼狈的样子，她在手从大理石台上滑走前顶着谭汜南的目光冲进了女厕所。

谭汜南在后面叫她，壬弈只当是没听到，直接进了个隔间想都不想就把门给反锁上。

锁上门好一会儿壬弈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个人，两年见不到，一见到就是怎么都跑不掉？早上的时候已经很巧合了，结果中午直接惊悚地出现在了公司。

壬弈不知道为什么能在公司见到谭汜南，她看了看自己身上，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总是如此丢脸、难堪。

她摸了摸裤兜，手机放在桌上根本没拿。

壬弈慢慢靠着门滑了下去，她不明白为什么谭汜南要认出她来，为什么要叫她，明明谭汜南才是那个最想老死不相往来的吧。

现在两次落荒而逃的却是壬弈。

可能有了早上的冲击，壬弈这次没有发疯的眼泪，她脑子里只希望谭汜南只是恰巧认出了她，恰巧谭汜南早就不在意以前跟她这个小角色的事，恰巧叫了一声她，然后她出去只有一个人，走完这洗衣服的流程，然后回去。

一个人在厕所待了一会儿，在她把在快四十度的气温中的厕所香薰闻吐前，还是出去了。

结果今天就是他娘的喝凉水都塞牙！壬弈杵在女厕的门口，看着在洗手台前的谭汜南，她立马移开了视线，不敢跟他对视。

壬弈也干不出再躲进去的蠢事，只能小步挪到洗手台前，然后倍感难堪地继续刚才的事。

壬弈等着谭汜南走，结果谭汜南好像真的在等着她，一直站在旁边没动过。

事实证明，这种水星逆行的日子，是什么都干不好的。欧夏也不知道点的哪一家的外卖，这送的小饮料色素也下得忒多了，壬弈用手搓了好久，衣服上被沾湿的地方越来越多，可这色素还是跟黏衣服上了一样。

壬弈一边默默心疼了一下八成是寿终正寝的衣服，一边又琢磨不出来谭汜南到底是要干嘛，可能是对衣服的耐心耗尽，壬弈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冲干净了衣服和手上的洗手液就准备走。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壬弈头也不想回，只是用力想要挣脱，奈何她越是用力，那只手抓得也就越用力。

偏偏谭汜南一句话都不说，壬弈与他僵持得越久，心里就越是委屈与害怕，眼泪又要掉下来。

奈何眼泪这种东西向来是不好控制的，壬弈给自己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凶巴巴地说：“放手，很痛！”

许是带上了哭腔，谭汜南有点慌神了，手上的力道陡然减少了很多。

谭汜南以为自己真的抓得人很痛，正想问壬弈，壬弈又一头冲走了。

本来的满腹草稿，他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只能跟在壬弈后面。

壬弈一边走一边抬手擦脸上的眼泪，不敢再坐电梯，只能溜到安全通道，怕被别人看见自己这一副糟糕的样子。

一直到走到安全通道的铁门里边，壬弈终于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一直跟在她后面的谭汜南，用眼神控诉他的行为。

“你在这里工作吗？”谭汜南看着壬弈泛红的双眼，心里也泛上酸涩。

壬弈不知道谭汜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在哪里工作这种问题，从谁嘴里问出来都比谭汜南问她来得正常。

难道谭汜南看到她不应该只装是陌生人？或者说，在谭汜南那里，她早该是陌生人。

那现在又是闹哪出？

壬弈不想回答谭汜南的问题，看到这个人，她就会想起曾经的好多个睡不着的夜晚，那些开心到睡不着、难受到睡不着，因为这个人而高兴、失落的日子。

像是掉进了时间的洪河之中，壬弈挣扎了好久，才找到一块支撑着她的浮木，艰难的浮出了水面，然后又被迫着往前游动。

为什么好不容易要忘掉了，好不容易她要抽身，为什么又要出现，为什么又要遇见。

壬弈刻意地刻薄起来：“没必要吧，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可以这样问的吗？”她也没有觉得自己在谭汜南心里的形象能有多好，这人还专门追了一小截路。

“作为……朋友之间的关心，不行吗？”谭汜南反问道。

朋友……壬弈心里咂摸了一下这两个字，想从谭汜南脸上看出点什么表情来，但也许是谭汜南这人太会藏，壬弈并不能读出来点什么，更加觉得谭汜南在讽刺她。

是当年的事还耿耿于怀吗，所以再遇见，还要来梗她一下才行，或者说看她现在依然是一事无成的样子，他会觉得满意？

“就是在这里工作，而且可能要被辞了，可以了吧？别跟着我了，我不会……”壬弈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她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才补上，“再缠着你。”

她给了自己的保障，觉得谭汜南应该也不会不信，毕竟这几年她确实没有再出现在他的眼前，当年已经断得一干二净了。

谭汜南觉得壬弈完全地曲解了他的意思，感觉事情的发展方向好像有点偏离的意味。

“真的是这样，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么久不见了，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你当时为什么要把我拉黑？”谭汜南问，当初壬弈把他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之后，他才发现，他跟壬弈之间没有任何的共同好友，很快的，壬弈这个人就真的销声匿迹了，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找到她的蛛丝马迹。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他的世界中出现过一样。

壬弈不懂谭汜南这不懂不理解不明白的语气是怎么做到的，他们之间难道还有联系的必要吗，还是说她的尊严真的不值钱，这种事也不能做。

想着，壬弈也直接说了出来：“你是觉得我不该拉黑你吗，这种事也要计较？我的手机，我想拉黑谁就拉黑谁，你心里不平衡吗？不然我们加回来，我让你拉黑我？”

壬弈说完就有点后悔，她并不想如此咄咄逼人，但是面对谭汜南，她本就不太理智的思绪更是被搅乱，嘴里说的话完全经不过她的大脑，说完才觉得自己果真是阴阳怪气极了。

不过可能在谭汜南心里，可能会认为她只是从来都没变罢了。

“好啊。”谭汜南应下。

壬弈心道果然如此，表面愣是挤出了一个诡异的笑：“那你在这里等，我去拿我的手机。”

“等一下，”谭汜南及时喊住了她，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想给壬弈穿上。

壬弈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被谭汜南抓住手臂给拉了回去，然后在壬弈愣神的时候把外套给她披了上去。

“穿上。”谭汜南说，说完又感觉这样太过于生硬，补充了一句，“你衣服有点透。”

壬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如谭汜南所说，本来就穿的白t，现在大面积沾上了水，一直到了胸口下面。

这是出于基本的善良，壬弈想，换做是她也会这么做的。

她并不扭捏地接受了谭汜南的外套，西装外套贴在皮肤上凉凉的，壬弈不作声地享受这份舒服，然后下了楼。

回到部门的时候，欧夏已经把饭都吃完了。

“怎么去这么久啊？”欧夏问，然后立马注意到了她身上这件显然不合身的外套，表情立刻变了个味，“哪个男人的外套，可以啊壬弈，这都有人献温暖啦！这么热的天不能融化你，这件外套是不是暖到了你的心里？”

壬弈没功夫听欧夏在这天马行空，笑着给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拿上手机就走了。

壬弈边走边想，也还好谭汜南就是惦记着被自己拉黑，让他还回来，他们之间也就算真正地结束了吧，虽然好像从未开始过。

这样也好，壬弈比之前轻松多了，反正对她来说也费不了什么功夫。

谭汜南果然在楼梯这等着，壬弈走过去飞快点开微信的扫一扫，然后看着谭汜南，显然是让他把二维码亮出来。

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谭汜南的动作。

谭汜南说：“我忘了，我手机也没在身上，你搜我的手机号，我回去再通过。”语气竟然有些无辜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