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疏离与芥末（1/1）

下午的时候陈婉清家里就会来客，壬弈吃过午饭之后与他们道了再见，梁于理送她回出租屋，走的时候陈汀文还表现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但是他要留在家里帮忙收拾，所以也没有办法去跟着送壬弈。

没有陈汀文那个活宝在，壬弈和梁于理两人在车上比赛谁能更沉默，半个小时的时间谁也没说一句话。

最后到的时候，壬弈终于说：“谢谢。”

这诡异的“谢谢”二字在这几天她说到自己都快厌烦了，这次说完她竟觉察出一点尴尬的意味。

“不用谢，如果你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接联系我就好。”

不得不说梁于理此人十分绅士而且友善，虽说陈婉清想要撮合二人，但是梁于理却一直都持着那条既不冒犯也不过于避嫌的线，把二人的交往把控的十分到位。

壬弈回去之后看着手机上那条自己发的“新年快乐”，在想谭汜南这个时候在干什么，为什么一直不回她的消息，难道他们家忙到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吗。

壬弈心里有些失落，她害怕她是消息被其他人的拜年信息给埋下去了，所以谭汜南完全没看到，于是又给他发了一个小猫的表情包。

可能谭汜南的确是没有看到壬弈的消息，在壬弈刚发了消息不久，谭汜南就回复她了。

谭汜南：有点忙，没看手机。

以前壬弈给谭汜南发消息谭汜南没有看到，后面回复她大都是一个表情包，然后跟她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到她的消息。

虽然谭汜南早就跟她说过这几天会很忙，但是忙到消息也变得简短，说她非常开心是不那么真实的。壬弈趴在床上，用手指对着屏幕一顿乱戳，以此来偷偷抱怨谭汜南的冷漠。

壬弈：那你什么时候才有空啊？

谭汜南：这两天过了。

壬弈：那我们到时候一起出来吃饭？

隔了十分钟，谭汜南才回复一个“好”。

“怎么这么冷淡？”壬弈对着他们的聊天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壬弈一个人在京城属实是没什么事做，谭汜南也忙着，她在家躺了三天，第四天阳光好，她才出去到附近的景点走了走。

街边的路灯都高高地挂上了红色的中国结，旁边的树木也都披上了在白天并不会大放异彩的小彩灯，壬弈一边走一边拍照。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壬弈穿梭在其中艰难地前行。从行头上看不难看出有很多外地来旅游的游客，壬弈觉得自己也算其中之一。

她只是想来找谭汜南，才进了这波大的浪潮，好像从来京城第一天到现在，她还是头一回正经地出来游玩。

壬弈是个认死理的，她偏喜欢钻牛角尖，只要是她认定的事、选定的路，她就一定要做下去、走下去，除非撞的头破血流——

否则她不会放弃。

壬弈走到一个打卡点就拍照发给谭汜南，很快谭汜南就回了她。

谭汜南：一个人出去玩了？

壬弈低头打字，笑容浮现在她脸上。

壬弈：对呀，今天天气好。

然后谭汜南这尊大佛又不回了，壬弈也不恼，继续走走停停。

这几天她发的消息大都是这样的回应，可能还没忙过过年的这一阵，壬弈不知道谭汜南家里是干嘛的，但她能慢慢感觉出来谭汜南并不是普通的家庭。

况且哪个普通家庭的孩子会被绑架呢？

上次于荟的事，在壬弈的心里插入了一根针。她回去之后也想过，会不会谭汜南的家庭更甚，有没有可能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不可能的。

曾经谭汜南住在她家里她并没机会接触到，现在他们每次相处，壬弈都能明显地感觉出来谭汜南浑身都透露着一股“我很不一般”的气质。

壬弈想，横竖就是一个看不上，总归是不能说服自己放弃的。

不如意的事再多一点也无所谓了，反正难过了睡一觉、生气了吃一顿，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困住她。

车票早已买好，距离回学校的时间越来越近，而壬弈已经有一星期没有见到谭汜南了，手机上任由壬弈如何发消息，如何想要再多跟，谭汜南总是回以显而易见的冷漠，壬弈不由得思考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让谭汜南不开心了。可是在她的认知中，谭汜南不是那么容易有情绪的人，她似乎也没有做什么特别过火的事。

眼看现在要走了，壬弈只想再见见谭汜南。

不然又是长时间的奔跑。

手机上沟通效率低下，壬弈觉得还是得给谭汜南打个电话。

壬弈开了免提，听着手机里不断响起“嘟”的长音，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手机轻轻振动了一下，在谭汜南的名字下面出现了0:00。

“谭汜南，你在忙吗？”壬弈先问。

谭汜南那边安静极了，隔了一会儿才听见谭汜南有些沙哑的声音：“没，现在在家里。”

听到谭汜南的声音，壬弈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一点不对劲，赶忙问：“你生病了吗？怎么感觉你说话有气无力的。”

“没有，刚才在休息。”

壬弈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紧张起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那你继续休息吧，我挂了......”

“没事，我已经醒了，你说。”

壬弈想，她可能真的是什么时候让谭汜南不开心了。

从小到大每一段没有持续下去的感情，到了末尾几乎都是这样的语气，她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这种疏离、冷淡，想要终止谈话的遣词造句，壬弈几乎是一秒钟就理解了谭汜南的意思。

“我我想问一下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壬弈选择装作不知道，难道她要在电话里问谭汜南这是为什么，然后让谭汜南捅破关系，再也回不去吗？

她绝对不要这样。

至少她要知道为什么。

壬弈看着窗外的夜色，从她这里看出去，能看到远处的高楼大厦，她知道谭汜南以后可能就会在其中一栋楼里面工作，而她最远也只能爬到这里了。

然后他听着谭汜南说：“明天晚上我要陪家里的长辈吃饭，下次吧。”

其实可能没有下次了，壬弈心里说，然后挤出一个谭汜南根本看不见的假笑，放低音量道：“好吧，那你有空的时候你跟我说......我再联系你。”

壬弈挂断了电话，她想这种情绪应该用什么词形容，说是失望，她根本没有这种权利，壬弈一直觉得，只有亲密的人才有资格说“失望”二字，可惜的是，她似乎从小到大都没有拥有这种资格。

可若是难过，谭汜南也没有明确地表示什么，她也只是猜测，并不能作为她“难过”的证据。

初七那天壬弈又开始投入工作，这是第一次她跟谭汜南超过一天以上没有联系，从他们上次打电话到现在，已经有三天没有联系过了。

壬弈心里像是有个小疙瘩，她倒也不是赌气，只是一到晚上就不断地想起曾经的事，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再继续下去。

毕竟曾经，最后都被她搞砸了。

壬弈盯着手机发呆，陈婉清喊了她一声。

壬弈马上回神，以为有什么事了。

“我看你今天好像一直在走神，昨晚没休息好吗？”

壬弈的脸颊微微发烫，解释道：“没有老师，我是在想事情，不好意思。”

马上要到下班时间，陈婉清向壬弈发出了晚餐邀请。

壬弈不好拒绝，也想着吃点好吃的换换心情，不要再一直想着不太好解的问题了。

陈婉清看出她有心事，在手机上订了一家环境好的海鲜自助餐厅，下班之后跟壬弈一起打车过去。

结果饭还没吃上，陈汀文听说她们两个要出去吃饭，硬说陈婉清偏心，而陈婉清证明自己的方式就是把他一起带上。

壬弈当然是没什么意见，她一直觉得陈汀文率真可爱，没什么心思，就是一个大吉祥物的感觉，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陈汀文在家里打了一下午游戏，来的时候眼睛里还有点红血丝，被陈婉清好一顿批评，陈汀文早已习惯，这次仗着有壬弈在，躲到她后面冲陈婉清做鬼脸。

“我都多大的人了，妈你还说我，我不要面子的吗？”陈汀文小声地抱怨，真的是怕在外头丢脸。

壬弈拍了拍他的手臂，“知道没面子就不要这么放纵自己嘛！”

吃饭的时候陈汀文递给壬弈一小盘虾，壬弈直接叉起一只吃进嘴里，几乎立刻地，从鼻腔深处钻出来一阵直冲她天灵盖的呛意，难受得五官缩在了一起。

“哇什么味啊......”壬弈哭丧着脸，眼泪直冲冲地掉。

“嫂嫂你不吃芥末吗？”陈汀文看她这个可怜兮兮的模样，赶紧倒了杯水给她。

“没事吧小壬？”

“对不起啊嫂嫂，我不知道你反应这么大......”

“你这孩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壬弈却是呛得说不出话来，这种整个下半张脸都被洗刷的感觉实在是过于刺激，眼泪也根本憋不住，生理性地不断涌出。

勉强缓和了一点，壬弈觉得实在是不妥，开口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起身，还差点自己绊自己一跤。

走到洗手间门口，壬弈因为太急，和正从门口出来的女生撞个正着，那个女生一脚踩在了壬弈的鞋子上，壬弈今天只穿了一双帆布鞋，女生的高跟鞋踩她踩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