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因果（1/1）
林昼一愣。
好大气的词儿。
欺天可不是谁都敢说的。
林昼回想唐芊芊刚才那一手的威力……
啧。
可有半分欺天该有的牌面？
唐芊芊见林昼表情古怪，好像是有点看不起她。
嗯，应该是错觉。
她说道：“欺天这两个字你可以理解吗？”
林昼：“就是，欺瞒老天？”
唐芊芊点了点头。
“这里的天是天道。
是世界意志，是此方天地的规律和法则。
水汽化云，云解成雨，这是天道。
我朝你要害捅一刀，你大概率会死，这也是天道。
所谓欺天，就是利用规则，骗过规则，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唐芊芊伸出刚才释放“人发杀机”的手指。
“之前，我种下杀因，让‘必死’的命运像子弹一样那只鸟。
天道误以为那只鸟已经死了，于是降下死亡的杀劫。
如果我在熟练一点，那只鸟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林昼恍然。
这就好比用枪打鸟。
子弹打爆鸟的头。
鸟死亡。
这是天道的规则。
天道的判定机制是因（开枪打鸟）导致果（鸟中弹被杀死），于是触发死亡。
唐芊芊运用功法，欺骗了天道。
天道产生误判，同样导致了鸟的“死亡”。
“这不就是用游戏BUG杀怪吗？”林昼心想。
他觉得这个手段太棒了。
够阴。
完全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
“我要学！”他兴奋道。
“可以。想成功触发三才灭字诀，你需要学习辨因果，也就是学会看清万物之间的关联性。”
“怎么做？”
“学习辨因果，先从最基础的望气开始。”
唐芊芊满面自豪。
“像我这么聪明的，望气术我学了三个月就会了。你嘛，我觉得怎么着也要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
之后一整天，林昼都在学望气。
望花，望树，望草，望山水，望天地。
眼睛都快瞪出血了，毛都没有望见。
他严格按照唐芊芊教他的方法发功，但并无卵。
浪费了一天的时间，转天清晨，他揉着干涩的眼睛，从树屋里出来，看到唐芊芊坐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发呆。
“你爹又去打猎了？”林昼下了树，走到唐芊芊的身边问。
唐芊芊嗯了一声，转头见林昼的双眼布满血丝，皱眉问：“你眼睛怎么了？”
“用功过度。”林昼揉了揉眼，无奈道，“你教的法子好像对我没用。”
唐芊芊沉默了一会儿：
“我昨天合计了一下，你也许，可能，已经会望气了吧。”
“啊？”
林昼满脑袋问号。
“不可能。
你不是说气是一种生命能量的外显吗？
薄薄的，就像五颜六色的雾。
可我什么都没看到。”
“我昨天的解释有些狭隘了。”唐芊芊解释道，“望气的气，看得不仅仅是生命能量，那只是众多表象中的一种。
真正的望气，是能看到与命运相关的，这个世界深层次的东西。
作为天命人，你应该早有体会了吧。”
林昼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
“难道她说的是盖亚留言？”他不禁想。
那些在人类周围不断浮现，昭示着各种秘密的话语。
是气？
那些骚话和“气”有半毛钱关系吗？
“所以说，”唐芊芊继续道，“你已经能望气了，只是方法和我们这些后天修炼的不一样。
你可以越过第一阶段，开始第二阶段的修行了。”
“真的吗？”林昼满脸狐疑。
唐芊芊这个人有点神经大条，让他觉得很不靠谱。
“试试就知道了。”唐芊芊站起身，“接下来，我教你辨因果。”
所谓辨，而不是看，或者闻，就是因为对因果的感知和分辨，靠的是一种感觉。
唐芊芊让林昼学习的就是如何捕捉这种感觉，为己所用。
这一次，林昼没花多长时间便有了进展。
他坐在石头上冥想打坐。
灵魂仿佛出窍了一般。
失去了肉身的阻隔。
意识延伸出无数触手，与周围的一切建立连接。
那一刻，林昼深刻地体会到，这个世界，万物相连。
一个念想，一个行为，会导致一个结果。
一个结果又会导致另一个结果。
命运的多米诺骨牌。
振翅的蝴蝶。
微小的变数足以带来巨大的改变。
一沙一叶一人一世界。
彼此串联的“因果”像一条条线，将这个世界织成大网。
林昼现在的感觉，就像暂时跳出了这张大网。
只是一瞬的冷眼旁观。
意识很快回归，他睁开双眼，满脸惊异。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唐芊芊笑道。
她看出林昼已经触摸到了辨因果的门槛。
就像学音乐需要先培养乐感。
能够感受到那张笼罩整个世界的命运之网，才能设法调动其上的力量。
接下来几个小时里，林昼一直在增强这种感觉。
唐芊芊替他护法，其实就是无所事事地蹲在地上数蚂蚁。
突然，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林昼不禁皱眉。
他感觉巨大的因果撞击了他面前的命运之网。
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颗石子。
他睁开眼，转过头，只见尸王扛着猎物回来了。
林昼瞳孔一缩，连忙喊道：“唐芊芊，你快看！”
唐芊芊抬起头，望向老爹，不由一怔。
只见尸王扛着一只驼背，两尾，长相极度丑陋的黑色豺狼。
这是异兽！
林昼眸子深沉。
之前，唐芊芊耐心地跟他讲解了何为因果。
与强弱无关。
弱小的存在也能带来巨大的因果，给个人，乃至整个世界的命运带来改变。
尸王刚才的出现让林昼感受到了强烈的因果波动。
恐怕是与他背上的尸体有关。
难道袭击天堂村的异兽跑到这儿来了？
“爹，你在哪儿打到这鬼东西的？”唐芊芊跑到尸王面前，问道。
尸王呆愣愣地站着，不言语，也没有任何表情。
“原来如此。”唐芊芊点了点头。
父女俩在用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沟通。
“怎么样？”林昼上前询问。
唐芊芊：“我爹说，在森林西边，有很多异兽，大部分都死了，他打的这只是新鲜的。”
“谁还要吃这玩意儿吗。”林昼暗道，嘴上说，“让你爹带我们去看看。”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异兽进入了这片森林，和他们一样都被困住了，接下来的场面一定不会好看。
日挂高天。
晌午的阳光洒在森林中。
尸王带着林昼和唐芊芊来到事发地。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林昼下意识捂住口鼻，只见眼前有片洼地，里面躺满了异兽的尸体，少说有上百具。
除了黑色豺狼，还有很多奇形怪状，叫不上名的异兽尸体。
“这个是被木棍敲死的，这个被拧断了脖子。这个是……人血？”
林昼四下搜索，发现地上有块黑色痕迹，是血液凝固后形成的。
这不可能是异兽的，因为异兽的血是蓝色。
“有人和我们一样，被困在这座森林里，还和异兽发生了战斗。”林昼总结道。
“那等什么，我们快把他找出来啊！”唐芊芊道。
她的想法很简单，对方是人类，还和异兽死战过，一定是同伴没跑了。
林昼却不这样看。
经历了柴刀女的事件后，他没那么容易轻信人了。
“别着急，你仔细看看这些异兽的伤口。
对方实力比我们只强不弱。
我们先回去，林子就这么大，一定会碰到的。”
唐芊芊没有坚持，比起自己，在动脑子这件事情上她更信任林昼。
三人返回树屋。
突然，林昼停下脚步，竖起耳朵。
“你们听到了吗？”
有振翅声，越来越近！
三人转过头，只见一只翼长至少有五米的巨鹰俯冲而下！
砰！
尸王周身释放出气劲，将二人震开，同时抬起右手，对准那只巨鹰。
一团黑气喷射而出。
巨鹰侧身，轻松躲过攻击。
尸王抬指一勾，那团黑气竟然拐了个弯儿，从巨鹰的背后射来。
砰！
巨鹰肉身挨了一下。
黑气炸散开来。
也就眨眼的功夫，巨鹰竟然骨肉消融，急速腐败。
它发出一声凄惨的鹰唳，坠落而下。
林昼捂住口鼻。
太臭了。
巨鹰的尸体像是开了八倍速一样腐败，很快就只剩下一副骨架和满地的烂肉。
“走，上树！”
林昼还没从尸王的手段中反应过来，唐芊芊抓着他，往树梯上爬。
大地的震动。
埋伏在四周的异兽群包围而来。
尸王丝毫不惧。
没了林昼和唐芊芊掣肘，他彻底放开。
象征着死亡的黑气笼罩身体，扩散开来。
只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像鬼魅般移动。
爬上树屋，林昼望向下方。
以树为中心，半径三十米范围内都被黑雾笼罩。
黑雾的边缘地带，草木枯萎，所有生机眨眼之间被消磨殆尽。
雾中的兽吼声，哀嚎声，撕扯血肉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异常杂乱。
林昼看得眉头紧皱。
唐芊芊安慰道：“别担心，我爹相当于S级超能力者，这些小猫小狗奈何不了他。”
林昼忧虑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你不觉得这些异兽的行为太有序了吗？”
经他这么一说，唐芊芊发现还真是如此，从巨鹰偷袭，到兽群一拥而上，整个过程就像是一场伏击。
林昼四下打量。
他相信兽群里一定有个聪明的家伙充当指挥官，此时就在战场外伺机而动。
林昼望向唐芊芊：“这群狗东西应该有个首脑。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靠你了。”
唐芊芊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的本事，连忙拿出八卦盘，手掐指诀。
很快，她便有了结果，朝尸王大喊道：
“乾方百步外，有敌人！结果了它！”
话音刚落，黑雾中数团黑气射向西北方五十米开外的草丛。
惨叫声传来。
一只四臂黑猿从草丛中站起来。
黑气缠绕其身，快速腐化它的身体，没一会儿，他便化作白骨，散落一地。
“成了！”唐芊芊兴奋道。
“小心！”林昼将她推开。
一道劲风从他们身后袭来。
林昼用胳膊挡住攻击。
进树屋时，他便饮下魔药。
在原人气力的加持下，他挡住了这一击，身体却被打飞出树屋。
另一只四臂黑猿出现在树屋！
“原来还有一只吗！”林昼心惊。
他向下坠落，而下方是弥漫的黑雾。
“要死了！要死了！”
林昼手足无措，只知道大叫。
就在这时——
“移形换位！”
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森林中。
眨眼一瞬，林昼回到了树屋。
身旁是正用手捂住脑袋大叫的唐芊芊。
林昼余光瞥到，那只将他打下树屋的四臂黑猿竟然和他交换了位置！
噗。
黑猿掉入雾中。
没多久，雾气散开。
被笼罩的区域寸草不生，只剩下一地挂着腐肉的骸骨。
尸王干掉了所有异兽，抬头望向树屋。
“别叫了，妖魔都已经伏诛了。”
苍老的声音传入唐芊芊的耳中。
她停止尖叫，睁眼望向树屋的入口，只见一名老者盘坐在树梢上。
她喜不自胜：“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