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间激斗(1/1)
这一幕不仅是范远自己,更震惊了在场所有其他人!
“有帮手?!”
“师弟…”
众人反应各皆不同,但无疑是尽数被震惊到了。
“原来如此,暗中通敌,联络接应,还说不是叛徒?”
士兵首领很快恢复镇定,“不过即便如此,我看你也就两人,莫非说你这道士,会些什么神通大法吗?呵,不然的话,还是奉劝你莫要出手!此人只是我门派叛徒,我们清算叛徒是自家事务,这可不兴外人插手。”
“姑娘,你这…”
范远看向子显,拿剑的手开始微微颤动了起来。
“麻烦你了,道长。”
子显细声应道,“如此阵仗本来我一人也能应付,可他手中那颗‘核桃’却是十分危险。我恐有所不测,还请道长助我一臂之力,救…小女子一命!”
“核桃…”
范远说着,看向士兵首领去。
“哼,还不肯走?”
然一转眼,便见他撒手一甩,那枚被子显说是“十分危险”的核桃便径直朝着范远飞了过来——
“不好!”
范远抬剑欲挡,子显则伸手想按住他躲开,然而就在这时:
嗖的一道破风之声,一道箭矢自适才范远躲避之树的树冠中飞出,在深林暗夜中竟打中了那核桃,啪嚓一声,将之中途射落在地!
这一幕,再度震惊了在场众人!
“师兄!”
范远知是师兄出手,当即抬头回望。榑景明则是藏身于林叶中,只给师弟打手势做回应。
随后,只见那核桃破开了壳,夜色笼罩下依然明显可见的紫黑色的烟雾在清晰的滋滋声中激射出来。子显此时则是反应迅速,立即扯下斗篷,冲下前去,盖住了那核桃——
“上!”
趁着子显分心去盖核桃之际,那兵首竟也懒顾她有多少援手,一声令下,率着身后马队便直冲了上去!
而子显见状,又步履飞快退回到了范远身侧,握匕以应。
“这、这…”
眼见敌人已经冲上眼前,范远只得咬紧牙关、双唇紧抿,迅速调整了心态,双手握剑又再变作了单手,最后,深呼吸了一道后,两眼一闭,一睁:
“天门剑法!”
冲在最前的兵首一柄重剑照面竖劈下来,范远侧身避过、一剑刺出,锵的一声,第一招便将敌兵首领武器打得脱了手,跌落在地!子显见状欣喜,竟直接飞跃上去、旋身骑到那首领头上,眼疾手快,左手抬起他下巴,右手匕首对着嗓眼便直接刺下:
兵首急怒之际,一个仰身,便躲过了这一致命之刺、更是几乎要直接甩掉子显,却见子显灵敏的脱身下来,再一跳起,一脚便踹中了他的后背,砰的一声将他从马上踢落,翻滚在地。
这一滚地,兵首又顺势捡起了剑,双手持起,冲向子显去!
子显迎上前,凭着身轻兵短、与那兵首直接正面周旋,不断闪躲他的进攻的同时,出刀与他对拼。
兵首则以满身铠甲、连连轻松挡下,二人就此交缠、激斗在了一起。
另一端,范远则是才化解第一道攻击不多久,眼前就紧接着五六人马冲了过来,个个皆持长剑劈下!
正幸他是天门山弟子,这些年在山上,练得最多便是剑法。怎样的剑法、剑招、剑阵,都早已让他见遍、试遍,如今被六人团团围住,他却也无需突围、都能轻松应对。
藏身树上的榑景明则冷静观察,眼见有危急之处,便一箭射出。
或是打飞兵器、或是惊吓马匹,有时甚至手准眼利、连细小的飞刀暗器也能击开,给下边正面应敌的二人起到了充足的掩护辅助之用。
三人就此与这一群渊军士兵展开了交战。
……
正不断出剑抵挡的范远,心中其实并无斗志,相反,是无比的矛盾。
若这姑娘当真是独身一人被追杀,那他范远出手相救,倒也毫无歉疚,也不会觉得适才被强拉出来是什么坏事。
可若她当真是什么叛徒,自己这一来便是阻碍这群士兵们行事、保护了坏人,该要如何说法呢?
这违逆了他道门五戒的哪一戒,又如何与那“行侠仗义”四字相提并论呢?
眼下,即便不能违逆杀戒,范远也只得先尽力抵挡袭来的道道杀招。
无论如何,自保为上。
至此,范远才终于稍微理解了此前在破庙里遇到的那个“罗沉”的所说与所行了。
山下江湖,当真是真假难辨、人人自危。
……
榑景明穿梭在树冠中,不断变换位置、放出冷箭,常令士兵们捉摸不透、猝不及防,甚至以为树上埋伏还更多于眼前。
范远与子显则皆遭围攻、以一敌多,范远一直只在自保防守,为不违逆杀戒,最大程度的进攻也仅止于将对方的兵器打落或者击碎而已。
而这小女子“子显”,则是手狠得多。
在与兵首短兵相接后不多久,她便在十几招内制服了对方,而后,不同于两位有杀戒的道长,她是直接说到做到的下了死手。很快,随着兵首第一个被刺死,夜色笼罩下的这片林中官道,也很快遍地见红…
范远还在与同六个人过招时,子显已接连下手杀了八九个!她开打之前所放的话,原来并非狂言!
至此,剩下的士兵竟也正如她起初所言,眼见不妙、开始动摇了。
终于,待她手上杀到第十条人命时,后方剩余的士兵们终于慌了,一言不发,便似颇有默契般的个个“驾!”执缰调转马头,往南边撤了回去。
还在与范远缠斗的六人见状,也纷纷脱身,追随逃走。
最后一人从子显的手上逃走,只见她也一如先前所言、没有再追,只是站定原地,冷漠看着逃走的众人,颊角微扬、嗤笑起来。
范远终于得以喘口大气,正在此时,回头一看:
十具人尸,横七竖八在眼前,地上猩红一片,触目惊心!空气中则更是刺鼻腥味弥漫,令人作呕…
“…呃!”
从未历经战乱、更未杀过人的范远不多久,便一阵不适直上喉头,随后,便见他下意识地找到一棵树边,扶着树干,吐了出来。
而那子显的状态,看起来则是也不太好。
在被马兵围攻的情况下连续击杀十人,以她的身手、此时身上也已不免添了几道伤痕,一样是遍体猩红。
与范远不同的是,她见着眼下场景,却没有丝毫不适感。
一边用死人的布衣擦拭着匕首与身上的脏污,一边看着这位年轻道长,子显的眉头微蹙起间,心中是五味杂陈。
……
片刻,榑景明也从一棵树上落下,触地轻若无声。
时常狩猎的他见了眼前这一幕虽也有不适、但却能忍耐得住,再看了子显一眼后,便一言不发,只走到正呕吐着的师弟身边,轻轻拍打起了他的背来。
除了一片狼藉的血滩尸丛,十匹失去了主人、茫然无措的马外,地上散落的其它物什、同样杂乱不堪。
七零八落、或碎或整的刀兵盔甲,一枝枝从榑景明的玉腰弓中射下来、没入或散落在地面的箭矢,从子显的行李包袱中掉落出来的书籍、盘缠、点心与兵器,以及那颗仍被斗篷盖着的“核桃”…
“多谢…二位道长。”
子显收起匕首后,转看向树边两人、作揖致谢,“如无二位道长及时搭救,小女子适才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了。”
“不测?”
榑景明当即转头反问,“你不是说,只是被阴阳家本家派人追阻,想将你强留在启国而已吗?”
听到道长的言语,子显也同时俯首下来、不敢直视。
榑景明记住了刚才听到的许多话语,立马开始连连追问:“若是如此,为何来者尽穿士兵盔甲,将你称作什么‘门派叛徒’,还说你从谁那学了什么绝学、被他当作亲女儿,有轻松的活干呢?”
“如果是阴阳家,一个学术门派,又能有什么所谓的‘绝学’?这些思想门派,不该都是传扬出来的吗?”
“就算真有,为何会用‘一身’来形容?那不是指武功的吗?”
“你一个准备为炎王效力的士子,为何会一身能轻松击杀十来二十人的武功绝学?”
“还有,我还看到了这个。”
榑景明说着,走到一边杂乱无章的地上,俯身拾起了一部从子显包袱里洒落出来的线装书籍,举起来对着子显继续说道,“这部书,是启国纵横家李夫子的著作,剩下那几部也都是。你一个阴阳家士子,看得最多的居然是纵横家的书吗?”
听得道长的连番追问,子显只有眉头紧锁、久久皆是无话。
榑景明再追问:“你到底是谁,来炎国做什么?”
“…二位道长愿意出手,小女子已经感激不尽。”
只见她抬头,直视起榑景明答道,“这群人…不是渊军士兵,而是收买了渊军、借来他们衣甲兵器穿在身上的,至于我…”
“我不是坏人,接下来进入炎国,继续北上,我也不会做什么坏事,请二位道长放心。现在…这群人留了十匹马在这里,我也无需再向二位道长麻烦些什么了。”
“我…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说罢,子显便开始走动,捡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再说下去,二位道长只会无端遭到牵连。”
“既然接下来…我们将背道而行,那还是就江湖再见、各自安好吧。”
从持长弓道长手里拿回最后一部书后,子显很快收拾、整理好了自己所有的行李物品,在现场挑了一匹看起来最壮的马后,在受伤的状态下,熟练且稍显费力地踩镫骑了上去。
随后,便执缰调转马头往深入炎国的北方,轻轻拽动,便头也不回的直接上路了。
榑景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头深蹙许久。
随后,他便转头一扫,开始准备回收自己的箭矢。当他看向到一旁一棵树边时,只见那颗“核桃”已经裸露出来,原先盖在上边的一整件斗篷几乎都被燃烧得焦黑粉碎,就连那枝箭矢也已经腐化、断裂成了好几截,而射中“核桃”的箭头、更是碎成了一地铁星渣粒…
“师兄…”
扶在树边的范远,吐到此时才终于得以开口说话。
榑景明当即转头:“哦,好些了吗?”
“这…”
范远转看向榑景明,只见是已集结了虚弱、疲累、疑惑于一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