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万年太久，只看朝夕（1/1）

从山坡上滚下，被一小土堆阻了去路。

方珩逸连撑着胳膊坐起，紧张问着："怎样，没受伤吧。"

他声音好听，带着少年的清澈，被山风席卷着吹进苏凝心中。

"方珩逸，你别对我这么好。"苏凝将手放在心口，平息那股突如其来的酸涩。

黑夜中，方珩逸眼睛闪着亮光："若你不厌，我用这一生对你好。"

一生有多长？按人间历法去算，最长不过百年，可百年于苏凝来说，也就一顿酒一场梦。承诺太长，时间太短。很简单就说出的一辈子，不知掺了多少真假。

看惯了世人离合，苏凝自是不信。况且，谁人都知他天君无心无情，若只为渡一世情劫，就捏出真心骗人，岂不是要坑害无知少女。

为断方珩逸念想，苏凝轻声道："方珩逸，你只用这一生对我好，可容寂却能陪我生生世世，你说我该如何选？"

四周安静，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方珩逸紧攥着手，目光深沉， 有那么一刻他真希望自己也能成妖成魔，可他不是。深深地无力感侵蚀着他，想说的话很多，想承诺的也很多，可到了嘴边只剩下句无关痛痒的："万年太久，只看朝夕。"

显然苏凝想要的不只是朝夕，望着方珩逸，她认真说道："你口中的万年，于我来说就是朝夕。"

黑暗中，方珩逸挣扎着。突然，他像做了某个决定，冲着苏凝说道："我会在每一世都找到你，就如那阴阳道上的女子一般，等你生生世世。"

苏凝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可我不愿。不愿被虚无缥缈的期待蒙了眼，骗了心。"

方珩逸失落："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肯相信。"

山里清冷，苏凝裹了裹衣裳，避开方珩逸的满眼期待，望向远处。此刻静谧，星星点点的光铺满整个天空，一道红光闪过，那双混沌的眼睛逐渐透亮。

"抽魂术！"察觉异样，站在一旁的月麟忙施法去阻，"你怎么会抽魂术？"

苏凝轻声，"怎么，这个是谁专属的吗？"

月麟："你快住手。"

看月麟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苏凝解释道，"我不会损你们天君分毫，不过是将部分情魂抽出。"

人魂千丝万缕，由无数碎片组成，若想在深海似的记忆中准确抽出那一缕情魂，简直比登天都难，但苏凝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他面前施了法术。

愈发觉得苏凝不简单，月麟质问道："若将情魂抽了，那与傀儡还有什么两样。"

苏凝回："他可以去爱楚婉君，去爱邬静翊，随他去爱谁，唯独不能是我。"

月麟沉眸，一记桃花咒破了苏凝法术。

苏凝气急："死老头，你想做什么？"

月麟皱着眉头，警惕道："你别想动我们天君的情根。"

苏凝收了手，气呼呼的瞪着月麟："谁动他情根了，我只是将我的那一缕抽出，你别这么不讲理！"

月麟："那也不行。"

苏凝怒瞪："死老头，你别逼我。"

月麟不让分毫："你敢动我一下，明日整个天界都来吃碳烤狐狸肉。"

威胁我？我苏凝活了这么久，还没尝过碳烤这种死法，想来都新奇。

"死老头，看是你仙界之人厉害，还是我更厉害。"

幻境中，桃花开遍漫山遍野，月麟站在其中一身桃花粉衫，想他应是个桃花仙。

"小狐狸，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真本领。"

"自寻死路。"

苏凝不多言，抬手间大水便淹了月麟幻境，月麟飞身空中，一记天雷将大水劈开裂痕。

苏凝抬首一望，只看月麟早已幻化本相。眉清目秀似谪仙，勾人桃花眼如妖孽，一身粉衣将他衬得愈发脱俗。

"桃夭，该出来透透气了。"一道粉光闪过，精灵似的小姑娘出现眼前。

这小姑娘也就七八岁模样，与月麟穿着一样的粉衣，不过她的衣衫更为鲜艳灵动，如将桃花穿在了身上，仿佛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她眼睛乌黑透亮，滴溜溜的转着很是可爱，手中拿支桃花做武器，当真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见此，苏凝调笑道："小孩，你牙长齐了吗？"

桃夭瞪着苏凝，不由分说就扬起桃花枝冲上前来。扬起瞬间，桃枝变作长鞭落在苏凝身上。

躲避不及，深深地鞭痕印在胳膊上。苏凝敛了笑容抽出发簪，顿时血红色的彼岸花绽放开来，苏凝挑眉："小孩，你的桃花是好看，但用来杀人弱了点。"

长鞭递出，纠缠不止，片片桃花瓣飞扬空中，化作锋利短箭冲苏凝而来。苏凝抬手一道水墙护在身外，长鞭顺势裹住小女孩，将她拉到水墙之中。

桃夭修为甚高，转眼间化作片片桃花自苏凝手中逃脱。随即又化长剑自空中劈下，苏凝猝不及防，被斩断几缕发丝。

闻着沁人心脾的桃花香，苏凝斥责："死老头，有本事你来跟我打，让个小姑娘来算什么。"

桃夭一刻不歇，提剑向苏凝刺来。桃花剑软，以内力注入，剑气逼人从苏凝耳旁闪过。

苏凝敏捷，向后退开。

月麟悠闲坐在桃树下，喝着苏凝觊觎很久的桃花酿："小狐狸，投降吧。你躲了这次，可躲不过下次。"

笑声中，桃花剑刃染了血色。

刺啦一声，苏凝皱着眉头捂住颈间。鲜血顺着指节流出浸了手中长鞭，彼岸花沾了血，愈发妖艳。

刹那间，桃花纷飞。

苏凝目光灼灼，立于桃夭之前。她白发飞扬，红衣刺眼，手中长鞭飘出万千恶灵。

见苏凝突变陌生，月麟放下手中酒坛，飞身上前直言道："苏凝，我们都各退一步。你也知道容寂喜欢的不是你，不如就与我们天君尝遍情爱滋味。你想要的东西，到时我会悉数给你。"

苏凝挑眉："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月麟道："不过一个身世，一个来处罢了。"

"仙界之人，要我如何去信。"苏凝声冷，震慑四方。

血色映入眼睛，月麟念起咒语，只听一声巨响，百道天雷自上空劈下，落在苏凝身前。苏凝不躲，长鞭飞前将紫色雷光全数吸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