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师兄在攻略我?5(1/1)
沈惟楚手中执着一册书,书本几乎遮住了他的脸,季嫣没看清他的五官,只看到几缕额发下如峦峰般细疏而长的眉,和垂覆似密帘的鸦青色睫羽。
沈惟楚起初在看书,后发觉有窥伺的目光,心神微顿后,执书起身,季嫣以为他是看完了,想要再拿一本新书,然而并非如此,只见他步履不停地朝她的方向走来。
她心中惊愕了下,就扯了扯云荷的袖子,催促道:“快跑!”
云荷也聪明,抱紧了怀里的小姐就往回跑。
沈惟楚打开书房的门,略略抬起眼,只看到一截桃粉色裙摆,天地苍茫,那一抹艳色便如同昙花一现,再细看时,已无处可追。
一大一小两人仓促回到西厢房,彼时宰相夫人还与沈夫人在隔壁话谈,并未发现她们已离去一段时间。
云荷猛灌了两碗水,嗔怪着瞪了季嫣一眼,“小姐以后还是莫要带我一起做这种事了,夫人发现后一定会打死我的。”
“不会的,云荷。”半大点的小姐踩在凳子上摸了摸她的头,怪会哄人的,“别生气了。”
云荷倒并未气她,她心中亦八卦,问道:“小姐可见到郎君了?郎君是何模样?”
季嫣想到方才的匆匆一瞥,如实道:“沈惟楚生了一副好皮囊。”
小姐如此说,那便是真好看了,看来传闻并不假,沈家这位公子当真是举世无双的存在。
从沈家回来,宰相夫人似也被影响,变得时时叹气。
季嫣让云荷抱她去找爹爹,却在书房外听到了爹爹和娘亲的对话。
“子默……我如今也保不住他了,若执意保下去,只怕会龙颜震怒,既保不了子默,也会把自己折进去。”
接着是宰相夫人说:“我去见过子默夫人,她似乎也有预感,她对我说……她觉得惟楚配不上嫣儿,所以主动提出了解除婚约的事,你怎么看?”
宰相叹息:“季家并非嫌贫爱富之辈,当初你相中惟楚,也并非是因为沈家门第,现如今沈家困顿,怎么也不该解除婚约,若解了婚约,倒显得你我冷心冷情、趋炎附势了。”
“也对,走一步看一步罢,惟楚毕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季嫣听得心中默然,面上如罩阴云。
谢澜川提醒过她,她改变不了什么,她当时并不相信,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叫她不得不信。
“我累了,云荷。”她低头窝在婢女怀里,有气无力地说,“不见爹爹了,我想回去睡觉。”
“好。”
刚才云荷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心中也实在为小姐的将来担忧,如果沈家从此一蹶不振,日后小姐嫁过去也会跟着吃苦受委屈。
唉,她其实倒是觉得解除了婚事更好。
五月初,沈子默已经与庶人无异,几乎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季嫣听云荷说,沈家卖了府宅,如今住所简陋,凡事亲力亲为,条件差到让云荷嫁到这样的人家她都要考虑许久。
季嫣却想,若只是沦为寻常百姓倒也还好,就怕……
她不敢想下去了。
五月末,沈惟楚还是和原著里一样,跟谢澜川走了。
沈大人亲自到宰相府细说了这件事,宰相和夫人自是没有意见,沈惟楚既有仙缘,也是一桩好事,待他学成归来,以修士身份配嫣儿,倒比原先要好了不止一点。
宰相府如今其实也没那么注重小姐的婚事,众人更在意的是死劫。
季嫣也想清楚了,她提醒爹爹注意保护自己,效果甚微,不如让他们关注她的死劫。
爹爹和娘亲爱她,自不会让她出一点事,因此事事都格外小心。
宰相也不是头脑简单的,他细想一下死劫也能猜出来不少东西,由此也更加提防朝中对他有异心之人,身边人也不敢放松懈怠。
季嫣从一周岁开始,那枚长命锁就从未离身过。
宰相府阖府上下,都高度紧张小姐的死劫。
新楚二十又一年,沈大人和沈夫人的死讯还是传至了京城。
这天季嫣没有任何胃口,用完午膳后就一直躺在闺房,云荷觉得不对劲,走过去发现小姐肩膀在抖,心惊胆战地把人捞起来后,才发现小姐不知道哭了多久,原本漂亮水灵的眼睛红红的,已经有些肿了。
“小姐哪里不舒服吗?”
季嫣扑进云荷怀里,紧紧抱住她:“我害怕,云荷。”
云荷愣了愣,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声音温柔极了,软声软语地哄她:“小姐是在担心死劫吗?其实不用怕的,大人说了,只要小姐时时刻刻佩戴好那枚长命锁,便不会出事,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成功渡过此劫。”
“不是的……”她很小声地呢喃了一句,喉咙却仿佛被掐住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怕的是,宰相府也会与原著中的设定如出一辙,无人能在那场劫难中幸存下来。
季嫣眼睛肿了好多天,这一次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宰相让人找回了沈惟楚父母的尸骨,帮他们入土为安。
沈家的老宅子也被宰相爹爹买了下来,若沈惟楚哪天回来,那里便还是他的家,那个孩子实在太过可怜。
季嫣十三岁时,沈惟楚回来了,但那年她染了病,缠绵病榻,没能见上他一面,只从云荷那里得知,沈惟楚去祭拜了父母,在他们坟头站了七天七夜。
又在沈府住上了几日后,少年修士便拜别了宰相,回到了仙山。
接下来的两年,季嫣比幼时更加黏着父母。
她珍惜剩下的每一天时光,然而不到最后一刻,她都没有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一直在暗处努力。
少女及笄那年,云荷年岁也大了,她如今二十又五,一直伴在季嫣身侧,从未有过二心。
晨起时,她坐在梳妆台前,云荷从妆奁里取出梳篦,小心翼翼为她梳发。
小姐的头发养得极好,乌黑柔顺,如同顶级的绸缎面料,散开的墨丝如云,垂至细软的腰身。
云荷每次为她梳发,都不免暗暗羡慕。
她并未注意到小姐从镜中盯了她许久,只突然听她开口,软声问:“云荷,你可考虑过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