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约是巧合（1/1）
天色渐暗，夜幕笼罩着城市，也笼罩着这条巷子。
裂缝修补完成之后，沈翌新并没有直接离开那条昏暗的小巷子，而是在在剩下的区域里四处查看，寻找是否有存在被遗漏的裂缝没有修补。安都也一直跟在沈翌新身旁，陪着沈翌新一起继续留在巷子里。
安都看着沈翌新一直在巷子里头转悠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于是开口问道：“沈翌新，你是在找什么吗？”
或许是因为沈翌新太过于专注，又或许是因为沈翌新没能分出多余的精力来应付安都。沈翌新没有讲话，径直地走在前面，指尖的符纸泛着点点微光。
“沈翌新，你刚刚所说的世界的裂缝又是什么？”虽然沈翌新没有搭理安都，安都还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仿佛化身了十万个为什么一直在那边喋喋不休地问着：“裂缝的另一边又是什么？那些黑不溜秋的从裂缝里伸出来的触角又是什么东西啊？还有刚刚的那些小生灵，哦，不对，好像也不是什么小生灵，那些生灵是从哪里来的？也是从裂缝中来的嘛？”
安都说了一路，沈翌新好似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走在前头。
“喂！沈翌新！”安都见沈翌新头都没有回一个，于是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这时，沈翌新才缓缓转过身，抬眼看了看安都，开口解释道：“所谓世界的裂缝，是世界不稳定所产生的结果。如你所见，在裂缝的另一端是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从理论上来说，存在另一个世界并不奇怪，再加上这几日接连出现的怪事，安都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对于世界的新设定，继续问道：“那生灵又是什么？是来自于那个世界的？”
沈翌新：“不错。它们是穿过裂缝来到这个世界的。”
安都没多想，脱口而出道：“那么从另一个角度讲，它们也是世间万物的一种，是吗？”
沈翌新微微抬眸，他大概明白安都言语中的意思——生灵既是万物，这世间便该有它存在的位置。
突然之间，沈翌新觉得安都说的这些话有些可笑和幼稚，什么都不懂，却又义正严辞地带着质问。
沈翌新转身一边寻找被遗漏的裂缝一边平静地说道：“它们是万物，但它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做的这一切只是送它们回去而已。有件事你需要知道，世界有它自己的平衡，有它自己的容错率，然而当平衡一旦被打破，任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灵在此逗留，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没有人会知道。”
说着，沈翌新再一次轻轻地瞥了一眼跟在旁边欲言又止的安都，淡淡地接着说道：“所以，珍惜现在还能正常生活的日子吧，那都是我们辛苦工作换来的。”
然而安都没有察觉出沈翌新话中带着的那一丝细微的情绪，只是一门心思扑到了刚刚沈翌新的话中。
安都：因为世界的不稳定，所以会出现裂缝，而正是因为出现了裂缝，所以会有生灵穿过缝隙来到我们的世界。听着沈翌新的话，似乎有那么一批像沈翌新这样的人存在，专门来修补世界的裂缝以及——送生灵回家？可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生灵又是什么呢？
安都消化着沈翌新带给自己的大量信息，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沈翌新时说的话——‘不要和生灵对视，一不小心会被盯上的。’
合着眼前就有个可以给自己答案的人，此时不问更待何时？
安都跟在沈翌新后头，盯着走在前头沈翌新那挺拔的身影，若有所思地继续发问：“我记得第一次与你见面时，你对我说的一句话‘不要和生灵对视，一不小心会被盯上的。’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被盯上？”
沈翌新：“首先，生灵会扰乱世界的秩序，因此它的存在对于人类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其次，他们会把一些人类作为自己的猎物。”
安都：“猎物？什么意思？”
沈翌新：“就是字面的意思。就像是人需要吃饭来获取活下去的能量，生灵也一样，它们来到我们的世界中，它们也需要获取支持它们活下去的力量，而这份力量，人类身上就有。”
安都：“是什么？”
沈翌新：“是人类的生命力。”
安都：“什么！！！生命力？那生灵对于人类来说岂不是是很危险的存在？”
面对安都的震惊，沈翌新淡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安都，解释道：“若是无痛无痒的小事。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你符纸，为什么会在符纸出现后快速地赶到？”
说到符纸，安都拿出手机，打开手机壳的夹层看了看，那张原本被安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里头的符纸，已经消失不见了。
沈翌新见状到：“别看了，那张符纸已经用掉了，自然也就消失了。改天我再给你一张新的。”
安都轻声道：“谢谢你。”
昏暗的路灯下，沈翌新转头朝着安都扯了扯嘴角，露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沈翌新：“举手之劳。”
剩下的区域中存在的裂缝也不多，约摸也就两三个，比之前沈翌新修补的都要小上许多，有一个甚至不足二十厘米。沈翌新熟练地掏出符纸进行修补。
安都则站在一旁，看着符纸的微光逐渐覆盖在那条狭窄细小的裂缝上，一点一点地填充修补着，直到全部修补完成，微光才自己散去了。
安都：“我说翌新，这个生灵是每个人都能看见的吗？”
沈翌新：“并不是。普通人一般是看不见的，但也有例外。”
安都笑着说道：“那个例外就是我吧？”
沈翌新：“是，也不是。你能看见，说明你可能拥有力量。”
一听到‘力量’二字，安都心中止不住地兴奋。‘力量’？所谓的‘力量’是指同沈翌新一般对抗生灵，修补裂缝的力量吗？
安都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什么力量？”
沈翌新有些犹豫地从包中拿出一张符纸，看了看安都，又看了看手中的符纸。
沈翌新：要不要给他试一试？试一试便可知道结果，试一试便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疑问了。既然如此，那就——
沈翌新最后还是将手里的符纸交到安都的手中，在安都的耳边念了一段咒语。
沈翌新：“刚刚我说的都记住了吗？”
安都郑重地对沈翌新点了点头。
沈翌新：“那就按照我教你的，做一遍。”
安都看着被自己有样学样地拿在手里的符纸。安都大约知道，沈翌新是想在自己身上确认什么。而安都自己也想知道，自己能看见这些生灵，究竟是巧合，还是因为自己身上有沈翌新口中的‘力量’才能看见。
安都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严肃地看着被自己夹在指间的符纸，双唇微动，嘴里默念着刚刚沈翌新教予自己的咒语。
昏暗的小巷里，幽静地只有风吹过周围树木的沙沙声。
一阵紧张的心理预设之后，似乎没有半点用得上的。
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符纸依旧安安静静地在安都指间夹着，没有任何的变化，硬要说有变化的话，那便是被安都又多揉出了几条褶皱吧。
沈翌新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符纸，疑惑地皱了皱眉。
沈翌新：怎么会没有变化呢？难道他能看见真的只是巧合？
安都看着沈翌新一脸疑惑的表情，自己也似乎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将符纸递回给沈翌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看来，我没有你所说的‘力量’呢！我能看见生灵，大概真的是巧合吧！”
沈翌新看着回到自己手中的符纸，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是符纸失灵了吗？于是便自己默念了一遍咒语，手中的符纸瞬间化为点点微光漂浮在空中。
在安都看来，这些微光宛若万千璀璨的星辰，安都看着飘散在空中的微光，眼神中隐隐透露着些许失落。
安都：原来若是拥有‘力量’，这么一张寻常的符纸便会变幻出这般美丽的场景吗？这——是沈翌新的力量。
空中的微光持续了数秒后，逐渐自行散去。
沈翌新看着符纸在自己手中就会出现变化，而在安都手中却没有丝毫的反应。沈翌新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中困惑又一次加深了。
沈翌新：难道——真的是巧合？
哪怕沈翌新再不相信巧合，如今的他也只能暂时相信了。
安都的视线回到沈翌新身上，一把扑上去，一只手搭到了沈翌新的肩上。两人身高差不多，不过还是安都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
安都：“翌新，是巧合就这么郁闷吗？”
沈翌新看着安都一脸要来点事的模样，眼角扫了一眼安都，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调侃了一下：“这也还好吧，就是本来想着能终于能找着人帮我分担点工作了，没想到到头来却还是我一个人干……”
安都也顺着沈翌新的话接着说：“这有什么，以后你干活的时候叫上兄弟我，我一定帮你！”
说完，便朝着沈翌新摆出了一个从容得意的笑容。
沈翌新看到安都那灿烂的笑容，意识到安都这家伙——好像把自己的话当真了，于是正色道：“我开玩笑的。这项工作有太多潜在的危险了，你不适合卷进来。”
安都那搭在沈翌新肩上的手臂拍了拍沈翌新的肩膀，笑着说道：“你是开玩笑的，我可没有开玩笑。而且你也说了，我——是个例外。”
……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走出了小巷子。灯火通明的大马路和昏暗的小巷子形成鲜明对比，安都突然有种重见光明的感觉。
安都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都已经是晚上七点了。笑着对沈翌新说：“都七点了，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我请客，就当是答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沈翌新：“一起吃饭可以。请客倒不必了。”
说着，沈翌新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掏出那副黑框眼镜，正准备默默地带上。眼镜都还没碰到脸就被安都一把夺了过来，安都拿在手里摆看了一会儿。
安都：也和寻常眼镜没什么差别啊，为啥在学校里问他借的时候就是不给呢？真是奇怪！
安都：“沈翌新，我有个问题啊！”
沈翌新：“嗯？问问题就问问题，拿我眼镜干什么？”
安都：“为什么你要戴这么——大的一副眼镜？”
安都差点就把到嘴边的‘丑’字说出来了，临出口前愣是把‘丑’字改成了‘大’字。
沈翌新十分诚实地回答：“降低存在感。”
安都：？？？降低存在感要戴这么一副死丑死丑的眼镜？
安都拿着手里的眼镜对着路灯的光照了照，假装正经地对沈翌新说：“翌新啊，你要是把这丑的要死的眼镜摘了，可不得迷倒一群小姑娘啊！”
沈翌新就这样看着安都把玩着自己的眼镜，还调侃自己。沈翌新倒也不恼，只是勾了勾嘴角，微微一笑：“过奖了。”
安都：“你这……你这可真是一点也不谦虚啊！”
沈翌新：“我的优点，为何要谦虚？”
安都：“……也是……”
说着，安都便小心地把眼镜收好，重新放回沈翌新的斜挎包里。
安都十分不喜欢沈翌新的那副黑框眼镜，简直是太丑了，他不知道沈翌新是故意挑丑的，还是他的审美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安都把眼镜放回去之后，还不忘嫌弃地说道：“那破眼镜在学校里带也就算了，在外头又没人会特别地去注意一个路人。而且——而且它真的太丑了！”
沈翌新：……
一路上沈翌新没有再拿出他的那副黑框眼镜。安都觉得似乎是沈翌新是认同了自己的看法——那眼镜太丑了。只是安都不知道的是——安都口中的破眼镜是沈翌新跑去眼镜店挑了个把小时才挑出来的……
安都的手机里还有几条消息和几通未接电话。
安都：又是老韩打的，估计是问我怎么还没到吧。
安都低着头浏览了几条消息，并快速地回了几条。
一边飞快地打着字，一边问沈翌新：“你想吃什么？”
沈翌新：“都可以，我不挑食，看你想吃什么。”
安都：“那成，有家店我觉得还不错，带你去尝尝。”
两人并肩走在道路边的步行道上，通明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