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师在下，徒在上（1/1）

万枯洞本是送葬的地方。

今日却多了些腥味的喜气。

洞内，红幔交缠，深处是一张偌大的喜床。

远处看，两抹身影隐约交织，周围的红烛烧的正旺盛，室内一片旖旎。

柳羡之被人挑断经脉，双手被红绫捆绑，饿得畸形的身体上露出一抹病态的惨白。

他双眼空地望着面前穿着一袭桃红衣服的男人。

“师尊～”

男人开口道，声音如魅如惑，不失男人的刚硬，又附带一丝邪气。

男人一寸寸宽衣，衣衫渐渐滑落，肌肤如上好的琼露般剔透，细长纤细的手指轻抚自己的锁骨。

忽然，男人低下头，手指捏住柳羡之的下巴往上抬起。

“师尊，您打造的最强武器，可还满意？”

明沐从上到下长到美的文学上。

肤如凝脂，长发如瀑，熊肩蜂腰。

论武，仙界榜首。

论情，人情练达。

智商超标，情商满分。

上能厨房，下的厅堂。

只是这样一个人，少了作为人的鲜活，对于明沐来说，他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是当做任务执行。

柳羡之是他的师尊。

柳羡之教了明沐本领，却未教导明沐身为人的灵魂。

人的本心，人的道德。

此刻的柳羡之嗓子已经开始腐烂，虽能发出声音，却难听刺耳，如钢丝球擦地。

柳羡之久久不语，他暗幽的双眸平静地望着明沐，脑海里回忆过去种种。

仙历4073年，白凰降临，柳羡之出生。

柳羡之从小跟随师尊习武，16岁修得剑道，19岁习得人剑合一。

以天才之名家喻户晓。

但好景不长，上天仿佛跟柳羡之开了个玩笑，在他最年轻鼎盛之时，遭人暗害，武功被废。

那年，柳羡之23岁。

天才一朝陨落，柳羡之病养30年。

好在柳羡之长的不错，虽不能武，但好在师兄弟们也不为难他。

柳羡之去天泉修养，偶遇13岁明沐。

明沐根骨奇佳，柳羡之原本死寂的心忽然复苏。

柳羡之尽心教导明沐数年，突破了柳羡之未曾达到的境界。

柳羡之内心激动，倾尽一切将明沐打造成他心中的样子。

只是，天才之道岂有容易二字？

明沐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而柳羡之也未曾过问明沐的感受，怨恨的种子在明沐心中生根，发芽。

机缘巧合之下，柳羡之获得一把神器，名为‘暗幽’的吊坠。

‘暗幽’里面封印着一只恶灵魂魄，在魂魄一次次诱惑下，明沐心性不稳，没能抵住攻击完成考验，被恶灵附体。

柳羡之敛眸，思绪纷飞。

等他再次睁眼，看着明沐，像是在看一个处于叛逆期的孩子。

今日是柳羡之和云岚的大婚。

他，是被明沐抢婚的！

至于原因……

他怎么知道这个疯子成天想些什么！

明沐的手指轻抚着柳羡之的脸颊，明明是很温柔的动作，柳羡之却感到一身恶寒。

“师尊，徒儿明明完成您交与我的任务，可事到如今您为何不同徒儿说话了？”

明沐幽色的眸子闪过寒芒，“或者，您还是放心不下未婚妻？不过您放心，染指您一切的人，我都剁了扔万枯洞了。”

“……桀桀桀，不过，您看有这么多人见证此刻的光荣，他们的灵魂都深感荣幸吧……”

明沐不知名的情绪从柳羡之身上一一扫过。

修仙之人，本是辟谷，就算瘦弱也不至于像现在柳羡之那样枯骨嶙峋。

柳羡之的身体是被明沐折磨的。

柳羡之的血肉，被明沐所圈养的母蛊日夜缠食，但却不致命。

有心如交割的疼痛，又有神经衰弱的折损。

柳羡之看着明沐，最后他仿若是下定什么决心般长叹一气。

明沐顿时引来兴趣，往往他折磨柳羡之后者从来不吭声，今日突然回应，他到来了兴趣。

“怎么？师尊可向我投降了？”

柳羡之淡淡道：“我从不为我教导方式到抱歉，若从来一次我依旧会这样做。”

明沐眸子一暗，气息瞬间从周围扩散，原本摇曳的烛光瞬间熄灭。

他蓦然想起自己深受重伤，冰冻三尺之时，柳羡之从未看望；独处万骨，深受毒害之时，柳羡之从未施舍过他一眼！

明沐双眸暗涌，却又听那人道：“这里是庆幸的是我为师，却又可悲的是我为师。”

沉迷于剑术的理论道理，却忽略了人性的培养。

柳羡之仰头眯着眸子：“既然是我犯下的错，我定要将此事改为原来的正轨。”

明沐闻言嗤笑：“师尊可打算怎么做？杀了我？”

柳羡之睁眼看着被怨灵同化的明沐：“过往的种种，今日一必结清。”

明沐还未反应，他胸口的吊坠忽然变成一把匕首，等他反应过来准备抓住匕首——

“噗——”

明沐愣愣地看着柳羡之胸口的窟窿，大脑一片空白。

手里的温度让明沐回神，紧接着他破口大骂：“本座已经将你的血脉武功仙脉尽毁，为何你能……”

明沐身体抖动，柳羡之如沐春风般的声音徐徐散开：“归心，合一。”

“师……尊……？”

明沐痛苦地跟怨灵挣扎，他吃力地睁眼看着柳羡之的身体化为星点，微风一吹仿佛就要散去。

“不——”

柳羡之身形渐渐消散。

他浑身轻松，仿佛有什么枷锁从心底释放。

七情尽断，六欲被斩。

七魂六魄飘向四周。

明沐忽然看着消失光点，像孩子般奔奔撞撞。

“师尊——”

柳羡之神魂消失的干净，只留下之前捆绑着柳羡之的红绫。

上面，还残留柳羡之的温度。

明沐双掌握住红绫，随后脸颊小心翼翼地贴着红绫，仿佛柳羡之就在身边般。

明沐哽咽：“我原本没有打算要您命的，我只是想让您关心我，我也想要您……”

一团黑色的气息从空间里飘出，落在明沐的肩上幻化成一只麒麟幼兽。

这是明沐的契约兽之一。

墨夜麒麟金色的大眼望着柳羡之消失的方向，金眸闪过异样。

忽然，明沐解除跟墨夜麒麟的契约：“墨麟，替我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