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蟑螂永存（1/1）

孙美艺吃喝都困难，她没有多余的钱住有窗户的房子，她也没有钱去买一幅挂画。但是她给自己画了一幅众星拱月图，这是孙美艺想象中的美丽又美好的夜晚吗？

即便是夜晚，也不怕黑暗，因为长夜漫漫，自有明月烁星相伴。

黎阳没再提王有良的事，她视线从墙上挪回到孙美艺脸上，声音极轻地问她：“你想见见那个女孩吗？”

很久很久孙美艺都没有动静，黎阳却耐心执着坚定的看着孙美艺，一声不吭等她的回应。

久到黎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方向了，孙美艺终于僵硬着脖子动了。

她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声音里的颤抖却极轻易地撼动了在场所有人。

孙美艺颤抖着嗓子问黎阳：“……她，还，好，吗……”

似乎很久没说过这么长一句话了，哪怕这句话并不长。

随着嗓音颤抖的，还有孙美艺死寂的心和绝望的情感。

黎阳露出一抹温柔明朗的笑意，她为孙美艺描述了这个女孩未来的画卷。

“她也在福利院长大，现在她决心生下这个孩子，并且会好好将它养大，给它世界上最伟大美好的爱。

我帮她找了专业的医生给她调理身体；帮她办了休学让她安心待产；等她生下孩子，会有月嫂帮她照顾小宝宝，而她会继续去读书。”

“她说她会珍惜继续上学的机会，她之后要回福利院当老师，那是她的梦想。”

“她说，她会过得很好。”

枯井里仿佛又被灌入生水，孙美艺干涸已久的眼眶里又涌出几滴泪水。

她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始终无法说出一句话，那布满死皮的嘴唇张了又张，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最后只有一句：“谢，谢，你。”

孙美艺泪流满面看着视线里的那面墙。

月光又洒落进来。

她的眼里盛装着一轮明月，眼底细碎的月光散落成莹莹点点的星星，她渴望的明月烁星，现在有了，她亲眼看到了。

孙美艺小声又压抑的呜咽声，让每个人心都格外沉重。

等孙美艺哭够了，黎阳试探地走过去坐在床边。

这间房子真的特别小，东西也特别少，放下一张床后就再放不下其它家具。

刚才几人都是站着的，这点地方，站四个人都显得格外拥挤。

给她们开完门后的孙美艺似乎也不怕她们害人，就缩回到了床上靠墙的墙角里。

床很老旧了，黎阳刚坐上床，就听老旧的床板传来不堪重负的“嘎吱”一声；床也很小，她坐下去都不用伸手就能触碰到孙美艺。

黎阳试探地伸出双臂，她轻声征求孙美艺的询问：“我可以抱你吗？”

黎阳举着双臂耐心等待着孙美艺的回答。

直到一个极轻极细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发射来的“嗯”的一声，黎阳没有错过这比草木破土还轻微的声音。

精神高度集中的黎阳捕捉到了这极为有力的声音，她确认她没听错，她，接收到了孙美艺传来的信号。

求生的信号…

黎阳毫不犹豫地用力抱住了孙美艺，紧紧地。

太瘦弱了，全身都是骨头架子。

黎阳给予孙美艺需要的一切力量，拥抱、爱与关怀。

这温暖的臂膀让孙美艺再次痛哭起来，只是这次她死死搂住黎阳的衣服，仿佛要将这十几年的痛苦难过绝望都通通发泄出来。

……

黎阳和宋经则一左一右揽着孙美艺瘦骨嶙峋的躯体，慢慢搀扶着她出门。

江耀左右手各拿着一袋孙美艺整理出来还想要留着的东西，东西其实不多，只是这些东西全都是她高中时期的。因此不论这些东西多么破损老旧，无论搬过多少次家，孙美艺都没有丢给任何东西。

衣着光鲜亮丽的四人一出门就被围观了，这里的人看你都是大大方方带着审视打量的视线在看，他们分毫不惧。

只是这不惧，不知是因为几人年纪小面善，还是觉得他们和孙美艺一样好欺负。

其中一个老太太认出了江耀，朝他哎了一声。

江耀回头，显然也认出了昨天的这位老太太。

见江耀回头，拄着拐棍的老太太问他：“你们这是要把她带走吗？”

江耀点头回她：“是的。”

不等老太太再问，江耀扫视一圈朗声道：“这位女士在年少时被歹人迫害，为了躲避仇人，不得已在此隐姓埋名生活。”

江耀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孙美艺被强－奸的事情。虽然先前有征得她的同意，在全校面前揭露那两人的真面目，但不代表现在江耀也可以顶着这么多指指点点的目光毫无顾忌的说出这件事。

不过指责这些人还是可以的。

“虽然我不知道那些造谣诋毁这位女士的流言蜚语是从谁那里传出去的，但是传播这些谣言的你们，都有责任，阳徳有亏，阴德也全损没了。如果不想你们和你们的后代一直生活在这里，就对这位女士道歉和忏悔吧。”

这话说得就恶毒了，在场都是穷且信命的人，有一个汉子大声嚷嚷道：“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谁造谣了，我们只是闲聊随便说一说。”

这位汉子的婆娘也跟着喊道：“就是，住这里的人家谁家没有个家长里短的，大家都被说过，怎的就她金贵不能说了不成！”

江耀冷笑道：“当然不能，毕竟这位女士可没说过你们任何一位的闲话。她没说过你们，你们就没资格说她！”

“况且你们这已经不是闲聊了，这已经上升到造谣侮辱到这位女士人格的地步了。我告你们都是能打赢官司的。”

这话说得众人闭了口，打官司在他们看来是要花很多钱的事，他们可搞不起这个。

但也有不怕这小白脸臭小子的。

一位露出精壮上身的高壮汉子挤开周围的人，走到江耀近前。

秋季发凉，他赤着身竟然还出了汗，身上油光锃亮，还有一股汗臭味，哪怕间隔两三米，黎阳她们也能闻到。

宋经则不客气吼道：“喂，臭猪能不能离我们远点！”说着嫌弃地捏起鼻子，眼神里也全是嫌恶。

赤着上身的高壮汉子闻言一怒，他粗声粗气地吼道，“臭婊子，等爷们干得你嗷嗷叫，让你给爷生一窝猪仔，我是臭猪，你就是老子的老母猪！”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周围围观的众人也跟着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