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雪。（1/1）

大壮去跟巴沙请了半天假，三人打车前往叶文洁住处。

路上，汪淼和杨子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今早的观测结果，大壮在一旁心烦意乱。

虽然按描述，叶文洁在日常生活中是一个和蔼温柔的普通退休老人，但毕竟还是ETO名义上的领袖，大壮不太想直接面对那样的人。

正想着，出租车已到了小区门口，因为最近才来过，汪淼带路，几人直接来到了叶文洁家门前。

门没有关，里面传出孩子的嬉闹声和刷碗的厨房的水声。

汪淼象征性敲了敲门，厨房那边探出头来的却是一个短发女生。

这把门口站着的三个大男人整不会了，还是女孩子反应过来，说：“叶奶奶去楼下借酱油了，马上回来。”

杨子轩和汪淼说明了来意，进屋等叶文洁回家。

但是大壮呆在原地，他有些懵，因为他看到眼前这个女孩子，笑的那么有礼貌，露出的酒窝和那天在拘留室看到的那么像。

她是那天在派出所看到的女孩子吗？大壮不敢肯定。

但是对方似乎没当大壮有什么特殊，也只是礼貌地招呼他进屋来等着。

大壮打量起叶文洁的房间，质朴简单，但是井井有条，就像每一个退休长辈家里一样。

客厅有两个邻居家的小孩在地上玩闹，大壮猜这是邻居家给叶文洁带的孩子。

那厨房里忙活的姑娘是谁？大壮不解，他问汪淼认识吗，汪淼也只是摇头。

很快叶文洁就回来了，女生听见声音，第一个从厨房跑去门口迎接。

从两人熟悉的亲昵的态度里，大壮看出两人应该熟识已久。

看见家里来了客人，叶文洁热情地招呼，尽管是第一次见杨子轩和大壮，但她身上表现出的善意让人很难将他跟反人类组织的头领联系起来。

在汪淼简单的介绍后，叶文洁邀请他们三人留下一起吃个午饭，本来就快到饭店，三人也不好推脱，就答应了下来。

“雪雪，中午添客啦，多加三副碗筷，”叶文洁向厨房走去忙活起来。

那个女孩儿名字叫雪，大壮暗暗记住。

汪淼他们想去帮忙，被叶文洁以厨房太窄的理由婉拒了。

等着做饭的时间里，大壮蹲下和两个小朋友交流起来。因为重生后得重读一遍学校，本来讨厌小孩的大壮早已学会了如何跟小朋友们打成一片。

很快，他就用拼胶的经验在玩积木的孩子心中树立了一个高大的形象。

“汪叔，杨叔，准备开饭了。还有，楠楠、洋洋、你们也快去洗手啦，今天叶奶奶给你们做了豌豆蒸蛋！”

大壮和孩子们一样蹲在地上摆弄积木，听见女生的声音，转过头，看见围着围裙的女生正端着碗筷，笑盈盈地宣布开饭了。

“好耶~蒸蛋！”两个小孩兴奋地跑过大壮身边，汪淼两人也去帮忙布置餐桌，只剩下女生从较高的角度看着蹲着的大壮。

他看到女孩原本如阳光般灿烂温和的眼神迅速降温，虽然精致的脸蛋上依旧挂着笑意，但那双琥珀色眸子却更像是在审视大壮，那副神态让人捉摸不透却又似曾相识。

他们就这么对视了两秒，女孩抬起手，扇动手指，说：“来吧，孩子王，准备吃饭了。”

然后她转过身，短发随着惯性划出漂亮的弧线，留下似有还无得清香。

大壮愣在原地，终于确信她就是那天在拘留室里见到的女生。

ETO成员出现在ETO领袖的家里，那么合情合理。大壮觉得一切突然就说得通了。

叶文洁家的餐桌不大，加上两个小朋友，刚刚好够所有人坐着吃饭。

汪淼和杨子轩说着一些客气话，女生和叶文洁则把两个孩子夹在中间，像长辈那样耐心看着他们吃饭。

只有大壮埋着头，心里想着ETO的破事儿：这个女生能追踪我到拘留所，说明她可能是ETO里干脏活的那一类人？她在叶文洁家里出现，那么有没有把我的情报告诉叶文洁？

虽然现在这个时间点叶文洁不太会干出什么出格事，但是和敌对阵营的人在一个桌上吃饭，大壮还是感觉颇有些不自在。

正想着呢，旁边的杨子轩悄悄捅了捅大壮，把大壮从思绪里拉回现实。大壮见杨子轩看着自己的筷子，才发现它正夹在餐桌最后一块肉上，而且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一个人夹完了桌上大半的荤菜。

叶文洁很贴心地问大壮吃饱没有，准备帮他盛饭，大壮连连摆手，说只是自己想工作上的事儿有些出神。

气氛有些尴尬，特别是看到女生饶有兴致看笑话的眼神，大壮觉得脸颊有点发烫。赶紧吃完下桌。

饭后收拾了桌子，汪淼才委婉地说明了来意。毕竟是和杨冬有关，气氛突然就显得有些沉重。

叶文洁去开窗户，汪淼和杨子轩一起，在那边跟叶文洁解释来意。

大壮坐在沙发上看着，但叶文洁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

这时候大壮才想起其实叶文洁根本不知道三体人已经发射了智子来地球。其实他不用跟来也不怕会发生什么。

她甚至只是个被自己的事业和理想背叛的老人，甚至还为此献上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大壮突然有点悲哀。

“怎么了，还没吃饱？”女生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窝进沙发另一端，像一只蜷缩的小猫。

“嗯？啊...不是不是，大概是最近工作有些累吧。”愣了一下，大壮才意识到女生在跟自己说话。

“工作？”

“就是...嘴臭上司，八卦同事，要逾期的项目和填不完的周报什么的。”

“骗人。”

“...”

她是在试探我吗？大壮不知道女生到底还知道多少自己的信息，以及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作战中心摸鱼这件事。

更要命的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同年龄段的女孩子交流。

他低下头，掏出手机，打开诺基亚自带的贪吃蛇，试图蒙混过这段让人手足无措的时间。

但女生没给他机会，她站起来从沙发上走向大壮，蹲在大壮身边。

大壮听到耳旁轻柔的呼吸声。

像素点组成的贪吃蛇咬到了自己的身体，GAME OVER。

“菜的。”女生总结。

“确实。”大壮僵硬回答。

“我来试试。”没等大壮反应过来，手机就已到了女孩手中，大壮手里只残留着一丝柔软的，来自女生手指的温度。

“啊，你手机油腻腻的。”女生没有抬头，专心操控着贪婪的小蛇进食。

“对不起哦。”

“对不起什么？”

“我手机油腻腻的。”

“哼。”女生低着头，但大壮从她发丝的间隙看到她微扬的嘴角。

两人不再说话，看着屏幕里的小蛇逐渐成长。

窗边的谈话结束了，叶文洁一再感谢他们的好意，汪淼两人也向叶文洁讲了下丁仪的近况。

看到叶文洁有些神伤，女生将手机丢还给大壮，过去搀扶老人，留下大壮看着手机里被刷新的分数记录。

又是一波客套话、感谢和道别，三人从叶文洁家出来了。

等到了楼下，大壮回头看向叶文洁家的窗户，发现女孩也望着他们。

她举起手晃了晃，是和那时一样的瓦肯手礼。

大壮想回应，伸出手，窗口却没了人影。

回去的出租车上，杨子轩调侃大壮和女生进展神速。

“别闹，轩哥，我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吃饭时人不是说了吗？姑娘叫明雪，是叶老师以前邻居家的孩子，现在经常回来看看叶老师。”杨子轩有点惊讶：“合着大壮老弟你今天真就只顾着吃啊？”

他没理杨子轩的调侃，但回程路上脑子却满是那个猫一样的纤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