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狂风暴龙死神！（1/1）
大壮又跑到了中国太空军总部。
本来大史在回罗辑那儿之前还准备最后负责下这次大壮的出行安全，他还担心“ETO残党”打击报复，但大壮强行给他放了个假，让他多少回家休息几天顺便去监狱看看儿子。
就像史强自己说的，他是个劳苦命，工作和责任让他总在想着如何保护其他人，却还是忽略了家人。大壮也悄悄问过他要不要用面壁者权限偷偷给史小明整点减刑或者替他还钱什么的，但大史却很严肃地拒绝了。
“老弟，你要真这么干了，那才是让我对那小子的最后一点儿苦心都白费了。”大史当时这么说。
所以在目前这种大壮基本不会受到人身威胁的时间段，他给危机前后就基本没有休假的大史硬插了两天假期，他总得过会儿自己的日子。
在故事线里，史强从世纪初忙到了两个世纪后，但这一次在大壮的帮助下，他至少逃离了辐射后的白血病，也不必再用冬眠去未来治病了，他完全可以选择再坚持几年，享受自己的退休生活——如果他愿意的话。
想着这些事，大壮被车载到了中国太空军总部。这次大壮过来的明面目的跟泰勒一样，“考察军队政工”，但特意要求要联系上太空军首任司令常伟思，跟他谈谈，最好的情况是，顺利挖到章北海。
当初就是多亏了在联合作战中心时搭上了常伟思将军的线，半威胁半谈判地跟他耍无赖，大壮才能顺利拿到面壁者身份。除了大壮自己那点个人奋斗，也都多亏了将军推动的时代进程。
靠着这么点“私人关系”，和好歹是个中国公民，大壮获得了和司令会面的机会。
面壁者实际上在各国军中和决策层中的受欢迎与尊重程度很低——他们的计划太过遥远，产出无法直接作用于某个国家，而出于观瞻，所有国家特别是大国还要将现在已捉襟见肘的资源分配给这些提出政策不稳定也不交流的人。
而且面壁计划毕竟是PDC提出和执行的，和各国军政机关并无直接隶属关系。
所以一直以来，如雷迪亚兹和泰勒两位本来就在政治上颇有威望人脉的面壁者，也都无法从其他国家，特别是和自己曾经阵营不同国家的政军界要求太多东西。
每思及此，大壮脑子里就总会出现某个光头历史人物的模样在那大义凛然地谈论“攘外必先安内”，让大壮深感无力。
太空军总部很整洁，没有太多未来感，反倒是更像普通的机关单位大院，反倒是四处可见穿着军装的军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在司令办公室，大壮见到了常伟思将军。
他看上去比之前苍老不少，虽然仍算精神焕发，但在这么短时间内组建运转一个备战未来，完全无经验可借鉴的新军种毫无疑问消耗了他大量的精神与生命力。
对大壮敬了个标准军礼之后，常伟思先开口：“面壁者陈大壮，很高兴你能来我军视察工作，有什么要求都提出来，我会在可能的范围内尽量去协调满足。”
大壮倒不急，毕竟直接找人手紧缺的新军队要人也不太好直接提出，所以他决定先攀关系：“哪儿的话，叫我小陈就好将军，您这边才是，我现在能当面壁者还得多亏您赏识才有机会。”
“那是PDC和联合国共同做的决定，与我关系不大，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责任。”常伟思说。
“那也说明将军工作尽心尽责嘛，哈哈。”大壮继续嬉皮笑脸，这是他少数比较精通的技能之一。
“谬赞了，那么你呢，面壁者陈大壮？”常伟思没有改变称呼，反而是有些尖锐地反问道。
他那军人特有的，钢铁般的锐利眼神审视着大壮，他想知道自己推荐大壮成为面壁者会不会是个错误。
不，厚脸皮对他没用，大壮知道，除非自己能跟章北海那样意志坚定地隐藏自己的想法，不然在将军面前还是坦诚点好。所以他也收起笑容回答说：“正在干着呢，将军，至少我希望能够做到。”
这是真话，只是过程和手段或许和大家想的有些不同。
将军收回目光，大壮希望对方确实看到了他的诚意，他顺着将军的视线移到他的办公桌上，那里有一幅近乎全黑的星系坐标图。最中间有一个小小的亮点，周围则有一些用白色字体做标识的坐标。
将军伸出手指点了点中心的小白点：“太阳系主要星体的平面图，采用了真实比例尺度，所以这么看来除了太阳外几乎是空的。”
“这就是我们现在和未来都要守卫的地方，将军。”大壮不知这幅星图是常伟思为他的到来特地准备的，还是留着提醒自己宇宙的浩瀚。
“是啊，没错，我们的星系，我们的使命。”常伟思说：“那么，我们有些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面壁者陈大壮？或者直接安排人带你去考察下我们的政工工作？”
站在了不同阵营上，大壮已没法跟他讨价还价，所以他直接开出了条件：“我想贵军能支援我的顾问团一位政工顾问。”
常伟思又抬起头看向了大壮，大壮努力表现得自然。
“你也知道，各国太空军都还在起步阶段，人手称不上充裕，尽管我们很重视面壁者，也理解并尊重面壁计划，但这种直接抽调人员的要求，不能由我一人决定，你的要求我会忠实传达，尽快研究决定给你答复。”
常伟思又沉吟一下，问道：“虽然这有悖面壁者计划的初衷，我可以问问理由吗？”
大壮自己的理由还不能告诉将军，但大壮帮将军找到了理由：“实话说，将军，我想要的人是章北海。”
“哦？北海大校确实是我军表现极为出色的一位同志，但为什么是他？”
“因为他足够不稳定，您其实看得出来的，将军，他的胜利主义信念来源到底在哪？”
章北海的胜利主义来源成谜是常伟思之前就已经在担心的事实了，但他一直不能确定。章北海是一个用决然的行动和全部热情去隐蔽自己目的的人，在行动上他骗了所有人，常伟思也只是在用逻辑倒推其信念来源时才产生了怀疑。
现在大壮要干的，是帮常伟思坐实这个怀疑，至少也要添把火。这又是个反派才喜欢干的事，大壮想，说不定他也该习惯了。
“这些信息也来自你那不可思议的‘直觉’和推理能力吗？陈大壮？”将军自己都因为自己的话笑了一下，他一辈子待在一个讲唯物和科学的军队中，但遇到这个不可思议的年轻人却下意识想要用直觉去理解他。
“不，”大壮现在有了一个更好的理由：“我能搞到的三体情报让我发现了这一点，章北海反常地在被三体监视并且被标注为无威胁。”
这是完全的谎言，但是一个起码两百年不会被戳破的谎言，在以单人之力威慑到三体文明后，大壮在人类世界拥有了最万能和保险的借口：三体人说的。
那么如何跟三体人隐瞒呢？大壮发现更简单：身为威慑者，他没有必要向三体人解释任何事。
常伟思没有在说话，仍然在以他锐利的目光审视大壮。
大壮知道他在思索，思索这句话是否是“面壁者的谎言”的一部分。
但跟上次大壮请求他获得保护一样，常伟思这次也没有直接回答，仍然用需要“研究通报”为由先把问题搁置了下来。
既然坦白了目的，那么所谓的“军队政工建设考察”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大壮跟常伟思道别，却正好知道了常伟思马上要去出席“未来史学派”的一场研讨会开幕。
“未来史学派”，这个在世界观里出现连半页都没占到的松散学术集团就是章北海坚定失败主义的原因，他们用已知理论构建了一个几乎完全准确的社会发展图景，用逻辑预演了人类因傲慢而招致的毁灭，然后因罗辑的努力而被彻底埋进了历史。
但是现在，这些学者和战略家们还不知道一些比罗辑更大的变数已经发生，如果他们在自己的理论里加入这个变量，是否能帮大壮更好地改变那些还未发生的历史？
因为突然想到这点，大壮请求一起参加，毕竟只是一个完全公开的学术交流活动，常伟思没有拒绝。
活动地点不远，也没有豪华的阵仗，在更像章北海父亲多年人脉和工作沉淀产生的一场老友会，参会者仅仅出于自身责任感和危机意识而聚在一起摸索着人类的未来。
之前还在大壮面前表现出军人钢铁般坚定和谨慎的常伟思，在代表军方致辞时也更像一个普通的老领导，竟也显得和蔼了些。
大壮的出现稍微影响了一下现场氛围，这些知识分子们比常人更能理解面壁者肩负的责任，同时也因此对面壁者怀有更深的防备和敬畏。
所有人除了礼貌性的微笑，眼神都似乎在大壮身上寻找答案：面壁者要旁听我们的讨论，他的目的是什么？
真的只是兴致使然想要旁听一下，但这话到他们耳朵里只会变成“此地无银”的意思，所以大壮也只是礼貌地微笑，随他们猜吧。
会议过程也没那么严谨，要不是周围都是比自己岁数大上一倍的中年甚至老年人，大壮甚至幻视起了大学时那种自发组织的尴尬又无趣的社团活动。
都是大家性质高昂地交流，不时传来默契的笑声，也有气氛基本融洽的争执，只有大壮坐在角落，插不进去谈话，又要礼貌地报以微笑。
其实他也算有伴，旁边有个跟他年纪相仿的胖子，正一脸冷漠地刷着手机。
大壮到现在都还在用诺基亚的按键机，但胖子则是换上了新潮的三星笔触滑盖机。
他的状态就像被家长强迫押去参加婚宴的年轻人，某种角度来说，大壮还挺能理解那种感受。
不过胖子似乎并没准备给大壮好脸色，他看见大壮坐他旁边，也只是漠然地点点头，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对面壁者戒备但礼貌。
胖子更像是单纯不喜欢大壮，在大壮坐在他旁边后还特地往旁边挪了两下。
旁边两位交流的最大声的学者——应该是搞经济学的，正在将“自己投到互联网产业里的钱取不取得回来”的争论上升到“这类高技术附加值的第三产业究竟会吃到科技研发的政策倾斜红利，还是跟其他第三产业一起在配给管制中衰落”的高度。
然后胖子“嘁”了一声，像是想引起那两人注意，大壮听见了，那两位正在激情对线的学者没听见。
但胖子不死心，他在嘴里小声嘟哝：“互联网通讯在未来物流军事领域的作用只会越来越大，在太空电梯技术突破后更是会成为地面、近轨两个社会的主要交流依靠...”
这种状态让大壮想起了上辈子的学生时代，他也有过这样的时期：想要融入集体，但又谨小慎微地因为自己莫名的自尊、礼貌或者某种不可知的对对方反应的恐惧而笨拙地把一切搞砸，最后变成他人口中“那个孤僻的家伙”。
说说话，大壮，帮帮他，不然这个家伙只会陷入低落和尴尬。
但他该怎么接话？如果是在贴吧和人对骂大壮倒是能张口就来，但现在在这堆专业学者面前大壮能说出口的只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大壮还是接话了，管他呢，又不损失什么。
然后胖子有些埋怨地看了大壮一眼，闭嘴继续玩手机去了。
猜错了，因为自作多情，大壮损失了今天一半的好心情。
他叹口气，也掏出手机来刷刷QQ。
他想起杨子轩之前说的被自己屏蔽的群管理正在群里键政，而现在大壮坐在这儿也有那人一半功劳，于是又想把群屏蔽关了看看那人还在不在吹水，有没有什么新高论。
结果刚解除屏蔽，群聊里就弹出那个管理的消息：
狂风暴龙死神：妈的群友们，我说刚刚面壁者跟我搭话了你们信不？
这逼人还搁这哗众取宠呢，大壮歪嘴一笑，要是我告诉他我是面壁者他不得气死？
雪雪嘿嘿（原高桥李依我老婆）：那我是面壁者你们信不？
发出信息看见杨子轩给自己加的群备注，大壮有点气。
然后隔壁的胖子又发出“嘁”地一声，大壮转头看看又是什么讨论触发了他的“不屑开关”，才发现他正用触控笔在那奋笔疾书，然后自信点下发送。
大壮手机振动，QQ收到一条新消息：
狂风暴龙死神：呦呦呦，这不高桥李依嘛，几天不见脑子终于坏啦？
不会这么巧吧？大壮懵了，他赶紧凑过去看胖子手机，胖子被他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
然后大壮面部抽搐地询问：
“你是，狂风暴龙死神？”
胖子刚还困惑，然后面部也抽搐扭曲起来。
他俩异口同声地说：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