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炒米(1/1)
众人见裴修安进来,都起身随意的打了招呼,不咸不淡的,等裴修安回礼之后又各自坐了回去。
萧辞给裴修安寻了块石头,低声道:“我也是天黑才到这儿,与他们不熟。”
裴修安卸下包裹,扫过三人,那三人应该是相熟的,虽然彼此没怎么说话,但却坐在了一块儿,行李也放在了一处。
中间拿书的男子一直低着头,也不见翻页。
旁边的男子年纪较小,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站在后面冷的缩手缩脚,跟个小媳妇一样。
剩下的那个男子身形高大,满脸络腮胡,打量的目光一直落在裴修安身上。察觉到裴修安也在看他,便点了点头,转过了身去。
“我记得裴兄上次不是跟朋友一起的吗?怎么这次一个人?”萧辞好奇问,拿着箱笼坐在裴修安身边。
裴修安闻言看向萧辞,他似乎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要精神多了,脸上也少了几分羸弱病态,想来最近日子过得不错。
“明天应该就能追上他们了。”裴修安说道。
这几日他都在马不停蹄的赶路,中途除了停下来喂马,几乎就没歇息过。阿箬给他准备的炒米也吃的差不多了,只等明日追上李严他们再好好休息一下。
“你怎么也一个人?”裴修安询问。
萧辞挠了挠头,神色间难掩得意,“我们通山县就我一个举子。”
裴修安点头,“原来如此。”也不多问。
趁着屋里有火堆,裴修安去外面找了个破瓷罐回来,洗干净之后倒了水放在火堆上,只等水煮沸之后,再将剩下的炒米倒进去,这就是他今天的晚饭了。
虽说明天就能到下一个镇子,但裴修安做事素来谨慎,并未将剩下的炒米都吃掉,而是留了一部分,以防万一。
“好香,你煮的什么?”萧辞好奇问。
他们都是带了馒头,大冷天火烤之后虽然也能吃,却干巴巴的没有味道,而裴修安煮的这一锅,热乎又带着米香,让人不觉口齿生津。
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
裴修安也不吝啬,找了个缺口的碗,给萧辞舀了一小碗,“我娘子做的炒米,尝尝?”
“多谢裴兄。”萧辞感激说,冰冷的双手抱着瓷碗,抿一小口,温热的米汤入喉,整个人都跟着暖和了起来。
“嫂子真是秀外慧中,心灵手巧,裴兄有福气。”萧辞羡慕说。
他自幼家贫,母亲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含辛茹苦的将他养大,可惜父亲还没享到福就因病去世了。
无奈之下他小小年纪只能投靠了如今的岳父,若不是岳父家还有薄产,他也不可能有钱读书。
只是他那自小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妻......萧辞自嘲的苦笑一声,不敢多想。
这时,外面刮起了一阵大风,马儿许是受了惊吓,突然嘶鸣起来。
“我去看看。”裴修安道,忙起身出去查看。
萧辞将碗底的最后一粒炒米都舔了个干净,看着瓷罐里“咕咕”冒泡的炒米粥,舔了舔唇,意犹未尽。
“味道怎么样?”满脸络腮胡的男人问道。
萧辞意识到对方是问自己,忙收回目光有些拘谨,“挺、挺好吃的。”
“给我来一碗,晚上我也还没吃呢。”络腮胡的男人伸手索要道。
萧辞为难说:“这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
“你小子怎么磨磨唧唧的,给我。”男人说着直接走了过来。
对方满脸络腮胡,身形也高大,萧辞有些畏惧,将碗藏到了身后。
男人“啧”了一声,直接伸手抢夺。
“你干什么?”裴修安站在门口,冷声问。
男人瞥了眼外面,转身道:“没什么,逗他玩呢。”
萧辞松了口气,性格懦弱的他也没敢告状。
裴修安不欲多管闲事,也没主动问,去寻了两根木棍将罐子夹着放在了地上。
“裴兄,碗给你。”萧辞将破碗递给裴修安。
“不用了。”裴修安没有接,他不习惯跟别人共用碗筷。
“这位兄弟,见者有份,给我也来两口呗,闻着香的很呐。”那络腮胡的男人索要道。
裴修安看了眼罐子,拒绝道:“不好意思,没剩多少了,我也不够吃。”
“怎么?你这是看不上兄弟啊?”男人突然发难,声音骤然拔高。
原本看书的男人吓得手一哆嗦,书掉在了地上。
裴修安的目光扫了过去,因为光线暗,所以方才一直没注意到,这会儿书落在火堆边,才发现那是本《百家姓》。
男人慌忙将书捡了起来,手指微微发抖的随便翻开了一页。
裴修安心中起疑,那男子的装扮俨然也是进京的举子,可一个举子又怎么会看《百家姓》这种小儿启蒙书籍?而且他的样子很不对劲,像是在畏惧什么。
“不介意的话,一人一半?”裴修安妥协问。
络腮胡的男人咧嘴,“成,算你识相。”
裴修安用萧辞手里的碗盛了一半的粥递给对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们也是要进京的?”
男人接过深深闻了闻,“香!”
“我家娘子做饭的手艺一向很好。”裴修安笑着说,就着罐子小心的喝了一口。
“还能娶上媳妇,看来你家里有钱啊。”络腮胡三两口就给喝光了,一抹嘴巴说道。
裴修安摇头,“这倒不是,我们相识的时候家里也是一贫如洗。怎么,三位都还没成亲?”
另外两个没吭声,络腮胡的男人嘿嘿道:“我就是个穷光蛋,吃了上顿没下顿,哪个娘们儿愿意跟我啊。”
“兄台不必妄自菲薄,能考上举子,说明您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只是缘分还未到。”裴修安开解说。
男人笑了声,拍了拍衣服说:“我去外面尿个尿。”起身之际又看向拿书的男子,“你一起。”
男人拒绝说:“我、我不着急。”
“少废话,出来。”
看着出门的两人,萧辞忍不住抱怨,“真是粗俗。”
裴修安神色凝重,看向角落里松了口气的少年,半开玩笑的说:“你们好像很怕他?”
对方看向裴修安,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