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王朝(48)(1/1)
这个账单只是线索,不是板上钉钉的证据。年则便派人暗中调查。
可惜,天下没有不露风的墙。
凛冬将大地紧紧裹在银白的寒霜之中,松树枝在寒风中低垂。
街头巷尾,过年的热闹令整个城市沸腾,万家灯火璀璨,红红火火,年家却显得格外宁静,仿佛一个被岁月凝固的安静角落。
年则不喜欢喧嚣。
这偌大的府里姓年的寥寥无几,另一个还死了。
而她,也是活不久的。
宽敞的年家祠堂内,她盘坐在青石板上,四周漆黑如墨,年则闭上了眼睛。
她很喜欢这样的状态。
她被黑暗包裹,思绪穿越时光,回溯到那个远去的时光。过去的岁月,她经历了太多的起伏,太多的艰辛。
很久,很久过去了。
祠堂内,黑暗笼罩,只有她的脚步声。
年则继续取出老旧的香炉,将一缕清香点燃,淡淡的香烟在空气中缭绕。
“呲呲。”
她擦完火柴,点燃手中银制的烛台。
烛光透过祠堂的木雕,勾勒出古老的花纹,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显得神秘而静谧。
她的眼中有一抹寂寥,宛如这寒冷冬夜的风。
她的手指轻轻托起烛火,微风吹过,火焰摇曳不定。动作从容,仿佛在弹奏一曲幽雅的古琴。
277闷闷的想:[像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突然,年则的右侧传来一道轻响,仿佛有细碎的石子掉在地上。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但没有转身。她将手中的烛台轻轻放在一侧的供桌上,火光不再摇曳,变得稳定。
年则抬起头,烛光在她的眼睛中闪烁,投下深邃的阴影。
“主子。”是年沂的声音。
她走到年则身旁,手捧着托盘上的茶壶和杯子。她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杯清茶,递给了年则,动作轻盈而娴熟。
年则接过茶杯,感受到了杯中热气透过指尖传递过来,她轻抿一口。
“什么事?”
“陈尚书前来拜访,说有要事商议,可要见她一面?”
陈珏与年则这几年关系糟糕透顶,这种日子突然上门拜访,不知居心是何。
“迎她进来吧。”
她点燃的烛火渐渐变短,烛花颤动。
年沂跟随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宅邸的主厅走去。
二人彻底踏出祠堂的一瞬间,黑暗再次迅速吞噬了祠堂,只留下了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
进入客厅,年则见到了陈珏。
暖炉中燃烧着柚木。
她坐在客厅的一张红木椅上,虽然发间银丝点缀,但依旧丰神异彩。
“小则,久违了。” 陈珏先客气地开口。
年则微微一笑,回应:“陈尚书,确实许久未见。今日突然到访,让我颇感意外呢,身体可还好?”
陈珏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投向大厅内的炉火,悠然说道:“一把老骨头,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寒冬腊月,实在是个需要暖意的时节。”
年则故意装糊涂地说:“是啊,寒冬来临,温暖的火炉最是怡人。”
平时剑拔弩张的两人,都在虚情假意地演着戏。
“我知道,我们之间曾有些误会。小则,我特意前来,是想与你坦诚相待。你母亲的事情,有些不愉快。但这都是上辈子的恩怨了,我们该向前看了。”
年则不走心地点了点头。
陈珏继续说:“我听闻你最近在调查的事,我的名字似乎也被卷入其中。我想就着这事,缓和下关系。”
年则明明是私下调查,陈珏这么一说,完全是在暗示:你的行动我有所了解。
果然,还是你的敌人最注意你。
“调查?陈尚书,您说的是哪件事情?”
“晚辈我最近都为了加冠的事忙的团团转,哪有功夫整别的?”
陈珏微微一笑,她知道年则不会轻易承认。
她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推到年则的面前。里面是一块精美的玉佩,玉佩上镶嵌着翡翠和红宝石,熠熠生辉。
但是上面刻着一个陈字。这么私人的玉佩,一看就是交换的信物。
年则的目光落在玉佩上,她的声音依然平静:“这份礼物确实非常贵重。不过我并不习惯接受这样的礼物。”
陈珏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的语气变得更加缓和:“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希望我们能够忘记过去的误会,重新开始。”
“陈尚书,你说得有些含糊,不如具体说说你的提议是什么?”
年则问出了这场周旋的核心。既然陈珏不想让她查下去,那就给出足够的筹码吧。
“你今年就加冠了,长大成人。”陈珏又将盒子往前推,“我记得你几年前就中了进士。这样一看,你的才学,人品,家世都足以当这权知贡举。”
权知贡举,年则在快速回忆这个职位——简单点说,是改卷老师啊。
合着陈珏这个老东西是算计到今年的秋闱。给她走个后门,当考官。
陈珏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年则之前完全没有要干预科举这种想法,多亏了陈珏的“提醒”,她想横插一脚了。
只不过——陈珏给的职位没有达到她预期理想,年则不怎么想接受。
但是她对这件事近乎一无所有,不能保证拒绝了陈珏之后,她能成功参与进去。
屋内只有柴火烧的噼啪作响声。
陈珏也不急切,神色坦然,就等着年则的回复。
年则将玉佩推回去,决定先和稀泥,:“这事不大也不小,总归需要考虑考虑。不如等加冠完了再说?”
为何选在加冠后?
一是名义上她那个时候就得空了。
二是因为这期间还有三四个月,她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权衡。
三是为了测试陈珏。如果这都等不起的话,那陈珏想要合作的诚心在她看来,就会是一堆废铁。
陈珏本也没打算今天事情一定能成。她收回玉佩,和煦地说:“是我考虑不周了。当然,小则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来找。”
“好。时候也不早了,伯母你也要和家人团聚,晚辈我就不留客了。”
她叫来年沂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