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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王朝(完)(1/1)

剩下的岁月,被强迫症人士年则排满了。非紧急情况下,她喜欢有始有终。

空间穿越公司不死心,接二连三送来的人都被年则搞下线了,现在就剩宫中那位王贵人了。

近日,陆拧月豢养女宠的事闹的沸沸扬扬。起因是赵扬之父因为女儿死了,他入京一步步跪到衙门,膝盖磨损,渗出的血肉粘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他只为状告陆拧月。

事实上,他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男人,怎么能活着跪到衙门口,还成功状告戊朝首富之女?还传的满城风雨?

当然是年则第一时间出手了,送上门的免费靶子,她白要白不要。在她的暗箱操作下,陆时秋则把这一切归到自己的死对头萧家。

几日后。

年则写完了托付信,交给年梧,嘱咐道:“你把这封信送到平江城,交给年霜。”

然后她启程前往陆家。

这次,出门迎接的是乐榆。乐榆带着年则穿过陆家繁复的走廊和花园,来到了书房。年则进去后,乐榆守在门口。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年则和陆时秋二人。

年则边走向椅子边说:“你放弃陆拧月吧。”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和语气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

陆时秋下意识强硬地拒绝,自己的独女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她以为年则今日来是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年则早预料到她的反应,歪头一笑,“陆庄主,就因为陆拧月的事,你最近生意都大受打击。做不到当断即断,只会反噬你自己。”

年则说的都是事实。陆拧月触及大戊刑律,陆时秋想保住她,就要脱层皮。

救与不救?

值与不值?

陆时秋察觉到年则改口不再称她岳母了。“如今你贵为尚书令,也无能无力吗?”

“我们当初的约定可没有这点。”年则把手里的水一饮而尽,“再说,她这事证据确凿,庄主你怎么没处理干净?”

她这个人呀,睚眦必报。何谈救人这一说法。

陆时秋垂下眼眸,开门见山地问:“你今日而来,可是为了悔婚?”

因为自己这艘船岌岌可危了,所以年则想下船?这婚不是她想悔就能悔的。

年则笑容更甚,“一半对一半错。就看庄主你的态度了。”

“这样,我们的交谈才有意义。”

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

在等待中,屋外花影婆娑。时针匆匆转动,这些花一朵朵舒展,一朵朵微微低垂。

半个时辰左右,房门才被打开。和识时务的人打交道非常顺心。

次日,年则打点了户部,让陆时秋将陆拧月除籍。

半个月后,文书公布,陆拧月受鞭刑十五下,流放南疆。

同时,年霜的回信她也收到了。年霜表示可以收隗九和为义子,为他相看婚嫁。年则当即派人去户部替隗九和变更户籍。

景运元年八月。

年则应陈珏之邀,上门拜访。

这是她们俩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面对面的带着丝丝真心商议。

年则——最年轻的尚书令,公认的站在高处的上位者,当别人早已深陷在泥潭之中,她却依旧在云端。

这足以证明她的实力。

她们斗了这些年,自己是老了,年则却正值壮年,是一颗冉冉升起明星。人真是老了,就愈发喜静了,再斗下去也没个意思。

所以陈珏放下身段,主动邀约年则。

今日一聊,年则还是当年的她,那个步履不停的女君。

她们谈了许多,有客套的场面话,也有将影响朝堂格局的话。涉猎广泛,小到她俩你来我往的私人恩怨,大到寒门与世族、科举改革、士农工商的社会阶级...等实际问题。

“我怎么感觉你年纪轻轻,就像在托付后事。”

年则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带着开玩笑地口吻:“可不是吗?”杯中深色的茶水纹路荡漾,映衬着她唇角的笑意。

陈珏也没多想。

临别之际,陈珏突然开口:“赏花宴那天你可见过我儿?”

“没有。”

277眯着眼,静静的看年则说谎。

“那你去见他一面吧。”

年则不假辞色地说:“莫非他不是你亲儿子?让外女见未出嫁的男儿,是你吃错药了还是我吃错药了。”

这小兔崽子说话依旧不中听。陈珏皮笑肉不笑地说:“算是我求你了。他一直想见你一面。”

陈珏也有私心,她想让自家儿子就此断了对年则的念想。求不到的人,最好忘记。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因为充满无限的未知。时间也会美化一切,重逢才知一切是幻想。她如今就要打破这个幻想,让陈舒知道年则是什么样的人。

“你求我,不代表我一定要答应。”年则依旧油盐不进。

陈珏也不绕弯子:“如果你答应,我会尽力推进今天所谈的事。”

“成交。”

陈珏让下人搬来屏风,年则坐在后面。等陈舒到了后,陈珏和他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陈珏不知道是想算计她,还是真把她当做正人君子了。

277警惕地说:[陈珏想做什么?]

[看看再说呗。]

陈舒落座后,久久不言。

年则也不会先开口的,她侧头看向窗外。炎炎夏日,府内蝉鸣悠扬,梧桐摇曳,庭院中花卉如焰。

过了一会,陈舒突然开口问:“你还记得曾在双塔寺救了一位男子吗?”

说记得那定是假的。

她每天马不停蹄,像永动机般运作着,随手救了个人的事怎么可能还记得。

277体贴地说:[宿主,需要我用回溯功能吗?]

[没必要。]

陈舒一开口,年则就明白了陈珏的意图。

合着自己可能哪年随手救了她家儿子陈舒,令他芳心暗许,但这么大岁数了也没能忘记自己。但是自己会不会娶他陈珏能不知道吗?陈珏是想让自己用行动令陈舒彻底放弃。

看陈珏苍老了许多,自己也都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自己大发慈悲帮她一把。

年则不知道自己反而帮倒忙了。

“不记得了。”她的声线冷淡。

陈舒的眼神变得黯然失色,嘴角轻微下垂。一直端着的肩膀也耷拉了。

他知道。

男人的世界一亩三分地,那天的偶遇是波澜不惊的生活中的涟漪。

但是女人的世界辽阔万里,他们生活中屈指可数的变数只是她们的日常。

陈舒心中早有定论,但仍有微弱的期望。今日,年则让一切板上钉钉了。

年则隔着屏风看不到男人的表情,她继续冷硬地劝说:“无论我有没有救过你,你都该向前看。你母亲她身为尚书,眼光...也不错,你的婚事自然会一帆风顺。”

她话都说到这份了,明白人都知道如何做。

至于会不会伤了男人的心,重要吗?对于她们这种人来说,情感是最不值得考虑的。

说完她就走了,完全没理会陈舒的情绪波动。

她的言行可谓是张狂无礼,心高气傲的人一般也看不惯她。

经验之谈,分为以下情况。

1.看不惯她,就讨厌她,拒绝来往。代表人物太多了,举不出来。

2.看不惯她,又有实力,就和她明争暗斗。代表人物:陈珏。

3.看不惯她,思想阴暗的想拖她下水的。代表人物:魏良云。

但是年则的参照对象全是女人,套用在男人上就失效了。

因为家世,陈舒身边阿谀奉承的人太多了。所以他待人合乎规矩,温和但不亲近。偏偏他喜欢的人和自己母亲不对付。年则当然说不上有礼貌,更何况现在是她有意而为。

但是在陈舒眼里,她简直表里如一。因为年则和他遇见的场景,一直是一张能冻死人的冷脸。

她没有选择骗自己,说的直白,完全没有虚情假意。

......

天阶月色凉如水,正是送葬好时节。

年则给魏良云的五石散加了料,药效好的反面,就是死的也更快。亏得魏良云自身有武功,要不然还撑不到现在。

十一月十二日。

年则入宫,见她最后一面。

魏良云的面容已经失去了血色,双颊有些凹陷,眼眶深陷。她在试着戒掉五石散,被戒断反应折磨不堪。

年则眼里,魏良云已经是衰败腐烂的尸骸。自己本想让她像一位帝王般死去,奈何她不争气。

听闻魏良云吸食五石散的那一刻,年则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失望。原本视魏良云为旗鼓相当的对手,结果自己看走眼了。

简直是如鲠在喉,如芒刺背。若不是因为没剩多少时间了,她甚至不想处理魏良云。

魏良云见年则来了,不禁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怎么没见通报?”

年则的笑容中带着挑衅,“当然是多亏了陛下您的皇后啊。”

说完,皇后便从门口进来了。

“尚书令,你向我保证的可一定要实现。”皇后的眼神透露着期待。

“当然。”

两人在那里若无旁人似的聊起来。

魏良云见状,已经反应过来了,她大吼:“年则,难道你是想再一次弑君吗!”

年则一步步走近:“陛下您怎么这么健忘呢?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我只是来要一纸诏书的。”

魏良云抓住年则的衣领冷笑道:“退位诏书吗?”

年则轻松地推开魏良云:“是遗诏啊。”

她选择了Pn A。

根据资料分析后,皇后成为合作对象。

他家世一般,容易拿捏,才被立为皇后。同理,年则也好利用他,避免他当手握实权,垂帘听政的太后。

对于皇后,飘渺未知的太女之位和现在一步登天,孰轻孰重,甚是明了。

年则给皇后提了额外要求,魏良云一死,就送王贵人殉葬吧。有实权的大臣帮自己兜底,还能除掉怀着孕的贱人,皇后欣然答应。

魏良云倒在地上,大喊来人啊。无谓的挣扎,无人在意。皇后自觉地退到门口。

“年则,你以为你能逃过一切吗?”魏良云的声音低沉而嘶哑。

“魏良云,我从未忘记过自己的初衷。是你非要与我为敌,自取灭亡。”

“你在胡说什么!我封你为尚书令,还不够信任吗?”魏良云的拳头捏得紧紧的,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珠,她试图保持镇定。

年则轻蔑地笑了笑。“尚书令...你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忘了吗?”

“南湖居的事我早查出来了。”年则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你以为你能控制我吗?”

“你以为你能摧毁我吗?”

“你错了,魏良云。”

“你错得太离谱了。”

魏良云有多咬牙切齿,有多不情愿,这诏书也写定了。年则逼着魏良云写下命二皇女继承帝位的诏书。

完毕,她随手将诏书丢给门口的皇后。

“接下来的你看着办吧。”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次日,帝崩。

魏良云成为史上在位时间最短,死的最年轻的帝王。

......

“江水悠悠东逝水,往事成空如烟雨。心随舟远,梦随歌远,几度离愁似水流。”

在湖上,船影交错。游船上的红灯绿蕉交辉相映,点缀着夜色。

歌男穿着华丽的衣裳,花鬓轻拂,歌声悠扬飘渺,都传到年则这艘偏远的小船上了。

她躺在船上,望着明月,周围一片漆黑。

277躺在空间里,[宿主,你就放心让那么小的孩子当皇帝?]

[我手上的“资源”已经迁移完毕,又有陈珏那几个老家伙辅国,够了。]

[多余的,也与我无关了。]

年则睡着了,做了个梦。

她行走在荒无人烟的戈壁上,焦阳炙烤,风沙漫天。

漫无目的地行走。

她一个人在茫茫大漠中走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快忘记时间。

直到某一天,她来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古城。古城很破败,断壁残垣,满目疮痍。但是在这废墟之中,却意外地有一棵胡杨生长着。

突然间,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

她一夜未归,护卫们找来。

同年十二月某日夜,年则病逝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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