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护不住（1/1）

【宿主，无论你听到什么，还是看到什么，都是幻觉。】

顾晓月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只相对完好的手，借着墙壁的力爬起来，往深处去，她想再听清楚些。

【宿主，都是幻觉。】

顾晓月就像没有听见系统的声音，一步一步地挪动，她眼前已经不再漆黑，身体上的疼痛也没有了，她还是那个扎着两条小辫子在山野里肆意奔跑的小幺儿。

【宿主，你看见的都是假的，都是毒物欺骗了你的大脑。】

「幺儿——幺儿——小幺儿嘞——」

【宿主，你再不清醒过来，我将对你进行电击，强制清醒。】

顾晓月的身体顿住了。

“我一直都很清醒。”

从前是，现在也是。

“你不是说，这里没有危险吗？就让我去看看吧。”

“幻觉也好，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姥姥了。”

顾晓月来这个世界已经太久了，哪怕，她经常回忆过去，但姥姥的样子，还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沉淀在记忆深处的泥土里，不知何时起，她再也挖不出来。

刚刚做梦的时候，姥姥的脸，也是一片模糊。

假的也罢，幻觉也罢，只要能让她再次看清姥姥的脸，她都不在乎。

系统没有再阻止，打开扫描，监视周围的一切，不再阻止顾晓月。

远处，姥姥拿着饭碗，喊着，「姥姥的小幺儿嘞，回家吃饭咯——」

接着她背过身子，嘴里嘀咕着，「幺儿又去爬那两座山內吗？囊个小囊个爬滴过去嘛。也不晓得回来吃饭，不吃饭，咋快得行喃？」

“姥姥……”

顾晓月的步伐越来越快，她伸出手，想要拉住她，想要看清她，却只摸到了一片冰凉，世界再次恢复黑暗，疼痛再次来袭。

【宿主，幻觉的影响过去了。】

顾晓月晓月张着嘴巴无声流泪，她抱着一团虚无，蜷缩在地，难道，她真的再也不能见到姥姥了吗？

她知道，她彻底忘记姥姥的模样了。

会不会有一天，她也会忘记自己从哪儿来，最后与这片世界同化。

她紧紧抱住自己，身子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系统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有沉默。

【宿主，神器内部有不明能量。】

【正在检测】

【……】

【检测成功】

【宿主！我们得离开这儿！】

【神器启动靠得不是什么花瓣，而是未知能量。】

【原著中神器不能启动，只能靠青铜花瓣启动，是因为神器里的能量已经随着时间儿消散。

而现在，距离神器能量消散还有几十年，也就是神器内部还有残留能量。

外面在打雷，我解析不出来雷声是那段密码，神器会展现出什么样的神迹我也不清楚。】

【宿主！】

顾晓月眼睛已经红肿，脑袋也已经昏昏沉沉，失血过多和接连的情绪极大波动，让她已经疲惫至极。

【宿主！】

【顾晓月！】

顾晓月费力地睁开了干涩不堪的眼睛，系统立马打开红外线光感地图，展现在顾晓月面前。

“轰隆——轰隆——轰隆——”

【宿主，我们必须离开，你坚持住。】

顾晓月每一步都是虚浮的，只能下意识跟着系统的指挥走。

“轰隆——轰隆——”

神器的青铜顶突然炸开，爆射出一道强光。

【宿主————！！！】

……

黑瞎子这边，花费了一个多小时解决了汪家人。

他捡起地上满是血的墨镜随意擦了擦，再次戴上，立马往女眷的方向去，走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他这浑身血的会不会吓到阿嬷。

霍仙姑似乎早就在等他，她冷静地说：“黑爷，白太奶奶被人推了出去，被炸弹余波炸到了缝隙里。”

黑瞎子先是愣了片刻，接着像条野兽一样领起霍仙姑的衣领，青筋暴起。

霍仙姑没有生气，在至亲之人的事情上，任何人都会失去理智。

“咳咳，那人应该是卧底，戴了人皮面具混在家眷里，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太奶奶已经被推出去了。

爆炸太密集了，我们根本腾不出手去救她，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剩下的话，霍仙姑并没有说完，但黑瞎子也知道，爆炸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哪怕是余波，站得够近，也足以震伤五脏六腑而死。

他现在要冷静，他答应哑巴了，要护阿嬷周全。

“带我去那条缝隙。”他的声音平静威严，却带着不易察觉地颤抖。

霍仙姑随意踢了颗碎石下去，通过声音大概判断深度，大概三十米左右。

但他们没有足够长的绳索。

黑瞎子指挥道，“你们几个，分两批，一批安置女眷，一批回城内找绳索和医生。”

接着，他让亲兵将所剩无几的子弹全部交给他，然后用布条绑紧受伤的胳膊，挑了一把质量还不错的刀，从缝隙一跃而下。

空中，黑瞎子将刀插入墙壁里，刀子划过石壁，爆发出刺耳的声音，减速他的下降速度。

最终，平安落地，脚刚踩到实地，他就脚下一轻，差点儿摔倒，他立马咬牙稳住。

他也到极限了，但阿嬷还在前面，生死未卜，他不能在这儿倒下。

黑瞎子沿着血迹一路从古戏台杀穿万枯洞，拿着手枪的手，不自觉的颤抖。

到了南海宫内部，黑瞎子特殊的眼睛看清了青铜神器，也看清了青铜神器下满身血迹步履维艰的阿麽。

他喊了一声阿嬷，但阿嬷并没有回头。

“轰隆——轰隆——”

雷声响起，黑瞎子清楚地看见了顾晓月身后神器的异动，他飞奔过去。

青铜神器，射出刺眼地光芒，黑瞎子被刺得眼睛生疼，也不敢闭上眼睛，他冲向阿嬷。

阿嬷的身体逐渐消散，像是破碎的星光。

“阿嬷——！！”

最后还是没来得及，他只摸到了阿嬷的一片衣角，阿嬷就这样消失在他的眼前，他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抓住。

就像从前，他护不住自己的族人一样，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从前也是，现在也是，他始终都护不住自己所珍视之人。

他倒在地上，脸埋进淤泥里，怎么也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