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老者（1/1）

按游戏里常有的职业判断，我认为我算得上一个格斗家，尽管我现在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法术，制服眼前这个妇女也是游刃有余。只可惜，这一步路走得事与愿违。想一招制敌的我被珩姬迅速闪避，我猜想这绝非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而后我看向卓安，她明白了我的意思，说：“这位姑娘大约是得到了外界机缘吧。”

珩姬听到后，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她与我拉开了距离，脱下另一只鞋子，然后讲道：“子若，不如就比活动收视率，输的人让出活动部！”

真是穷途末路，打不过还想谈什么条件。当然，决定权掌握在子若手里，这一点我清楚。于是我看向子若，子若笑了笑，将她方才接住的高跟鞋扔回去，然后说：“珩姬，你是脑袋进水了吗，现在活动部是我的，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她的回答很正确，但并不符合套路，这让我有点出乎意料。珩姬稳稳接住那只高跟鞋，她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优雅地为自己穿上了鞋子。

“如果你抱持这样的态度，那这个部就不用存在了。”她的脸上挂着轻蔑的微笑，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权力。

子若的神情严肃起来，两个人又开始了视线的战争。

“好，我答应你。”

听到这话，珩姬满意地转身走出活动部。其他的人也随她一同离开了。

此时的卓安也皱起眉头：“先生，我们要帮她吗？”

既然那位叫珩姬的姑娘权力通天，她只能接下这个挑战。她说得没错，假如在一般情况下，完全不用理会她的提议。然而这个活动部的生杀大权就掌握在她手里，她没有动用自己的权力去直接抢夺活动部的占有权，就单纯是想证明自己比子若强而已。在这种状况下，我本不应该插手的。我问子若：“你有把握吗？”

子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赢的机率很小。”

我点点头，而后离开了活动部。这来源于我内心的一种矛盾：我不愿意自己加入这项活动，虽然我并不反感；我知道她也许没有别的选择，然而我不允自己顺她的意（如果她有”这个人一定会帮我“的意思），即使她不一定有这种想法。

卓安好像误解了我这种矛盾心理，她满面春风地对我说：”先生，我就知道您对她没有什么想法。“

又是什么想法？正想吐槽，一个老头拄着拐杖挡在我们前行的路上。这条路罕见地没有人，我老远就看到了他，心想不会那么巧吧：他站那儿不动是想拦我们？抱着这种侥幸心理，还有没有岔路的环境所迫，我和卓安装作没看见继续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他面前。

”孩子，你不是这学校的学生吧？“他缓缓开口说道。他顶着背光，油亮的黝黑皮肤令他多了几分庄严肃穆。

”是的，不是。”因为他的语气并不严苛，所以我的态度也是一样。说句十分恶心的话，我不希望与自己一样带有善意的人受到伤害。若是他下句问“为什么来校园”或者“怎么进来的校园”，我就以学习和翻墙为长期以来搪塞吧。

实际他并不在意我的“动机”和“手法”，只是以先前慢吞吞的语速说道：“我们聊聊吧。”

我们还要完成任务，但是我非常想与这位老者一叙，卓安见状，也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他走向学校的操场，跑道两边有一些学生开设的店铺。我劝这位老先生道：“要是您从校外来，尽量还是不要在这些学生前露面吧。”

老者长叹一口气：“唉！这些学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件校服，让我披上。我照他说的做了。

还没踏进操场，看到这位老先生的学生就已经将身体作标准的九十度向他鞠躬，用洪亮的声音叫道：“部长好！”

然后，我们像是领导巡视，在行礼的学生中间走过。那些被老者叫起身的学生见我都是一种光亮的、慕艳的目光，让我十分不适。就这样走到第二圈，他才有间隙讲话。我想若不是他提前嘱咐过“大家再见到我不用行礼了”，这第二圈也要不安生。

“已经跟他们说了，下次见到我还是会像这样。”他面无表情，声音被淹没在人潮。只有我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在说什么。

他继续说道：“我听了明美同学的校园之声，觉得很赞同。这些学生确实需要有一些自主意识，但现在他们总屈服于某种威严之下。“

”他们当然可以选择走先辈安排的路，但不能被强迫走这样的路。他们当然可以选择向我敬礼，但不应该是屈从于我的身份，而是真心实意。“

”作为一个教育者，我不想要虚假的东西，真诚很宝贵。我想把这种观念传递给学生，但是最后失败了。“

”我知道教育者是义务的，利他的，牺牲的。但我们总遇到过一个问题，’如果没有工资，我们还会做这份工作吗‘；我致力让学生们意识到自己的成果最应该感谢自己，因为自己努力的每一瞬间成就了自己，而不应该向我说出‘多亏了您才能毕业’这种话。“

没错，我认同他的观念，教育者是孤独的，没有人赞美，没有人慰劳，甚至得不到感谢，只有在奉献中得到幸福。至于“工资”的事情。我认为“工资”换取“知识传授”，也就是说，这个职业的本职是传授知识。教师也是普通人，如果让他们都做到“利他、牺牲、义务”是不可能的。也许只有父母这两位教育者可以做到。至于让他们接受“孤独”，似乎也是理想的。

我传达了我的想法后，继续对这位老者说：“一位本分的教师会传授给大家知识，一位优秀的教师会引导大家自立。”

他发出一声低吟，第二圈走完后，带我离开了操场。

“您觉得我该怎么做呢，先生。”

他突然用起敬语，让我十分不习惯。

我笃定地回答道：“先生，如果是我，就不会执着地’让学生做到‘。”

这个时候刮起一阵风，我没有听清楚他最后的话，只看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缓慢却沉重，渺小却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