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冰岩消融（1/1）
死亡笼罩着漆黑的世界，没有光，也没有声音，陈天武躺在虚无的支点上，像在大海中漂流的一艘小船。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随后，在一无所有的世界里，一簇光芒，忽然闪烁，并开始蔓延。
恍惚之间，他的意识已经有了接触地面的感觉，眼前的世界，也已经变成了被硝烟和废墟掩埋的焦土。
不过，这对他来说，却是久违的熟悉。
这里是……马尼拉？
“哥哥，你在哪里？哥哥……”
而在废墟之下，虚弱的女孩发出无助的哭喊。
“救救我，快…救救我……”
“小文？！”
以为自己看到了濒死的幻觉，但空气的燥热，烟尘的苦涩，鲜血的味道都在刺痛着自己的大脑，传输着名为“真实”的信号。
“小文，我在这里！哥哥在这里！”
他想冲上前去，但无形的力量阻挡着他，即使拼命呼喊，出口的声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这究竟是为什么？！
意识，被不解的愤怒所覆盖……
哒哒哒哒！
同时，不远处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才发现废墟中还有一个人，喜悦的情绪再次出现。
安娜·沙尼亚特，那个曾经拯救了自己的人，如今也站在了那一束光中。
仿佛看到了生的机会，小女孩拼尽仅剩的力气伸出了手。
“大姐姐…救我……”
“安娜，快！救救她！救救小文！”
陈天武此刻多希望眼前的少女能够像拯救自己一样，拯救自己的亲人。
只是，此时他也忘记了，这，只是一段回忆的影像，一个火药桶前的火线。
“安娜？”
下一秒，让陈天武错愕的是，他在安娜眼中竟看到了陌生和恐慌，随后，他看着她缓缓地后退，转身，飞奔而去。
没有一丝停留……
“大姐姐……”
“安娜？安娜你去哪？！你在做什么啊？！”
他不解又扭曲地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嘶喊着，但并没有获得她的回头，只能任由着她在自己的眼中越变越小，直至消失。
即使小女孩失去了生息，她都没有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以往安娜的回避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脑海内，他一瞬间就明白了所有，多么地荒唐。
“难道……”
咔——！
随着答案的呼之欲出，他的心中忽然感受到别样的异物悸动着，准备破土而出。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即使心中早已得出答案，但陈天武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但眼前的“真实”宛如利刃划破他那仅剩的幻想。
“呃…呃啊啊啊——！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救我？！”
无数的光，无数的丝线，从他胸口奔涌而出，崩塌的世界也逐渐被扭曲，形成一个诡异的漩涡。
“呃啊啊啊——！！！”
也在这一刻，名为陈天武的人类，已然死去，有的……
只有新诞生的岩之律者……
………………
砰！砰！砰！
咔——！
“啊——！”
冰风呼啸，两侧坚冰中的废墟逐渐分崩离析，但随着三声枪响，被打出的坚冰化为雪花随风消散。
芽衣诧异地回过头，除了和自己做了同样动作的幽兰黛尔外，还有依旧举枪的“灰蛇”。
枪口所指，正是坠落中的冰之律者，以及从伤口散出的冰花，还有雪白的断肢……
仅凭一把枪，就能让律者失去行动能力？
在这一刻，两个少女共同冒出了这种荒谬的想法，虽然这根本不存在，但这确确实实发生在眼前。
而与芽衣不同，幽兰黛尔转而更是带着惊疑地望向了那一动不动的身影，直到，他被忽然折返的渡鸦拉走。
“愣着干什么？！跑啊！”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只是一具机械。”
“我脑筋抽了不行吗？！”
“……呵，真讲情义呢～”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我是在夸你啊。”
“闭嘴！别用这个声音！”
真没想到，往常都不肯浪费几秒跟他说几句的渡鸦，此刻居然跟他打起了嘴仗。
轰隆——！
与此同时，一种不自觉坠地的沉重感席卷而来，更让芽衣感到诡异的是，此时的陈天武已经完全被这忽然出现的丝线笼罩成一个黑影并变得扭曲。
紧接着，紫黑和雪白化为的光球来到了空中，可见的合为了一体，诡异的扭曲后，随着冰原的震颤，巨大的黑洞出现在雪白的上空。
冰原开始震颤、碎裂、蔓延出死亡的蛛网，无数巨大的冰刺在裂纹中丛生，拔地而起，又脱离地面，朝着黑洞加速飞去。
珊瑚岛的一切，宛如逐渐失落的都市，土崩瓦解……
天空已面目全非，钢筋与混凝土的混合物从地面剥离，悬浮在“星河之梯”的残骸四周，排列成一组通向天堂的回旋阶梯。
凝聚着重力的球体在接触地面的瞬间湮灭，将天地撕扯分离，转瞬间，弧光将珊瑚岛淹没——
而根据刚刚天命得来的最新情报，由于新的律者已经诞生，甚至和冰之律者结合成了一只难以置信的怪物，导致珊瑚岛的崩坏能级数比往常增加了两倍，而且还有上升的趋势。
望向吸食一切的空间，在一瞬间，芽衣再一次感到了自己力量的渺小，紫红色的双眸充满了不甘。
“放轻松，现在还没到最坏的结果。”
出乎意料的回答，芽衣再次诧异地望向了一同看向被“花苞”包裹的怪物的“灰蛇”。
只是不知为何，她忽然在那火红的电子双眸中，看到了思索？
直到，她看到了他手中那被冰霜覆盖的黑金匣子，淡淡的红光若隐若现，芽衣顿时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制造比黄权之杖更加强盛的电磁波长，就能干扰到这融合的律者？”
毕竟自己刚刚的确挨过黄权之杖的效果，并且也明白了其中利用特殊电磁场干扰律者核心与虚数空间的联系。
而自己身为雷之律者，自然也能利用这种能力，只不过这一次，自己面对的却是由两个律者融合而成的怪物，整座珊瑚岛都在瓦解，机会只有一次……
“没错，不过单靠你一个人，这肯定实现不了，还需要一个保障。”
“要我帮忙吗？”
“不是你……”
说着，机械手臂的关节忽然打开了一个口子，一枚火红色弹头的子弹被里面更加细小的机械臂举了出来，放到了他的手上，装进了枪里。
“这是……”
“等一下，你要……”
更让幽兰黛尔和芽衣疑惑的是，当这枚子弹出现的同时，渡鸦的眼中先是露出惊讶，再是惊恐，转瞬即逝。
“一点小道具罢了，这枚子弹，是让律者宕机的最佳手段。
待会我会以这枚子弹为契机，击中律者后，你大概只有半分钟的时间拿到律者核心。”
只是，在“灰蛇”的阻止下，芽衣并未能得到答案，只能在渡鸦的确认下，隐藏自己的疑问，开展了行动。
而渡鸦和幽兰黛尔只能掩护其他女武神撤退，不过她们的目光，还是时不时地望向那变化枪械的黑色身影。
此刻芽衣已然化为了一道雷光，直奔那巨大的雪白人偶怪物，而这时，全新的融合律者已经苏醒，看见眼前的敌人，由冰晶形成的巨大陨石直指芽衣，风雪一瞬间席卷而来。
“文明的旅人，宽恕我等。”
砰——！！！
唰——！
细小的火光划破空气，留下一道细长的火红色丝线，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化为雷光的芽衣。
砰！
嗤！
也就在芽衣的眼中，子弹在律者面前忽然打出了一道龟裂的缝隙，紧接着，如同打穿了某种屏障，火光贯穿了律者的额眉。
“呃——”
一瞬间，冰雪的流速，忽然出现了平息的迹象，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缓缓停驻。
就是现在！
嗤嗤嗤——！
疑问与惊讶抛于脑后，天殛之匙举于身前，紫红的雷光化为了利刃，将眼前的裂缝，化为齑粉，迸发出来的白光，也将眼前的世界，一一笼罩。
……
短暂的恍惚后，芽衣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奇怪的空间中，宛如被冰霜封印的深蓝。
这里是……
同时，眼前，也逐渐出现两道若隐若现的人影，当视线清晰时，却让芽衣产生了一丝庆幸。
“雷电芽衣……”
而他们，也正是随冰雪逐渐消散的陈天武与安娜，不禁让人感到无奈的一对。
“你们胜利了，祝贺你……”
“已经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只想再见她一面，只想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即使化身律者，也只想帮她摆脱束缚。
这也有错吗？”
“……我也在寻找答案。”
即使此时由于律者的原因，感官方面正逐渐消失，但陈天武的神色还是出现了一丝不解，但这也是芽衣心中的不解。
明明说好不被过去所困扰，但心中还是不自觉地冒出这些难解的问题。
跟律者相识甚至相恋，真的只有走向毁灭吗？
除开刘思宇和琪亚娜，脑海中还莫名浮现八重樱望向刘思宇时，那份遥不可及的落寞……
“是吗，那么，希望你们不会落得我们这种下场。
呵，说实话，雷电芽衣，我羡慕你，很羡慕你，虽然你会认为你是不幸的，但对我来说，你却是幸运的那一个。
因为，你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口中说着芽衣不明白的话语，不理会她困惑的眼神，陈天武宛如如释重负般，望向怀里的少女，温和的微笑着。
“这次的‘奇遇’，我忽然知道了很多事情，但，这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以后你会明白的。
来吧，结束这一切吧……”
“……抱歉。”
“起码，最后我和她，也在一起了，倒也不错……”
叮——！
一道闪光，深呼吸，紫红的刀光已然斩出，冰雪消融，压抑不再，一切，又归于平静。
………………
风暴散去，平息的夕阳洒向了这逐渐恢复温度的陆地，天命的救援部队也在集结着，准备接下来的救援任务。
曾经的珊瑚岛，如今只剩下了荒芜的废墟，浪潮翻滚，将逝者的灵魂送向远方，将文明的残骸带回故土。
“这两枚核心还‘活着’，你成功了，也离自己的目标更进了一步。”
“……”
此时，芽衣和渡鸦也正站在碎裂的海堤上，海浪的拍打和海风的吹扫，都让她们更加地清醒，也让她们意识到事件的结束。
不过，渡鸦的祝贺，芽衣并不理会，紫红的双眸依旧看着浮于手上的两枚律者核心。
看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奈的哀愁……
“开心点吧，起码他们都得到了解脱，别说是你，我也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结局，没有人能接受……”
渡鸦无奈拍了拍芽衣的肩，两人望向大海，黄昏伴着落日一同消逝，漫长的黑夜将要来临。
“不过，谁叫这该死的世界就是这样发展的？想开一点，你不是还要把那家伙找出来吗？只要有一丝胆怯，随时都会有失去他的风险。”
“……呵，一直以来，你都是以这样的心情面对孩子们吗？”
渡鸦有些诧异地望向忽然开口的芽衣，只是，那久违的微笑，却是显得如此地苦涩。
“……你猜～”
芽衣自然不会跟她追问下去，随即她便转移了话题，只是接下来说出口的，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对了，灰蛇那家伙去哪了？”
有些意料之外的疑问，渡鸦还不禁挑了挑眉。
“……我还以为你会问他那枚子弹呢。”
“这也是其中之一。”
好嘛，敢情问那家伙是一整块不带拆分的……
渡鸦的眼角略微抽了几下，随即指了指远处的海岸，海岸上不知何时树立起了一个墓碑。
而墓碑前，除了路过驻留片刻的女武神，身穿黑色雨衣的身影将两件项链挂在了上面。
只见渡鸦没好气地微笑道：“天命为夜枭和安娜立了个碑，那家伙正为他们收拾信物呢。”
“……他也有这样的一面吗？真不像他呢。”
“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一面嘛，就连机械也一样。”
虽然，她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莫名其妙地，芽衣的脑海中浮现出刘思宇的样子，但转瞬即逝，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
“话说回来，他的那枚子弹……”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是专门击杀律者的特殊子弹，崩坏能浓度越高，律者失控或者死亡的概率就越大。
因为材料比较特殊，目前只有三颗啊不对，现在是两颗，那可是连前文明都没有普及的技术，还是保留下来的，精贵着呢……”
因为不是自己的知识范畴，渡鸦也只是耸了耸肩，向芽衣透露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毕竟就算说出来了，也不一定有人会做。
虽然对于效果有些吃惊和存疑，但芽衣还是略微蹙眉地问道：“那，既然还有两颗，那相当于有两个样本，那个女人的话，应该会迫不及待地想让这项技术复活吧？”
“呵，拜托，那可是融合战士的骨灰制成的，你说复活就复活的了吗？”
只是话刚一说出口，就连自己都有些害怕，更别提眼前瞳孔忽然一缩的芽衣了。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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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真的是你自己的决定吗？”
“……往日不同今日，我并不像他们有着毁天灭地的能力，所以我必须发挥我所有的价值，即使这对世人来说，可能有些难以接受。
呵，当时，梅跟梅比乌斯把我骂的可惨了，就连维尔薇都没给我好脸色，想想还挺失败的。”
更别提她那充满危险又阴森的微笑了……
“嘶……”
虽然对方的描述有些平淡，但结合自己的想象，那副场景，自己也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抓着自己那有些麻痹的左臂。
因为，她根本无法想象眼前之人会有这样的对策。
他就一点都不怕和后悔吗？
呼吸，一时间有些窒息……
“那，会疼吗？”
“……实话说，不疼，真的不疼，就像睡觉一样。”
毕竟，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