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章 迟到的父爱（1/1）

来人是蒋立群，蒋离的流氓叔叔，因为房产证被抵押，爸爸不忍心他流落街头，就让他寄宿在自己家。

所以他有这个屋子的备用钥匙。

男人浑身散发着酒气，面上肮脏不堪，手上还是握着一个喝了一半雪花啤酒瓶，手臂上的青龙纹身在白色月光下格外显眼。

大约是在外面和人家赌钱，赌到手头上又没钱了，在外面混不开，来找蒋离拿点钱。

以往蒋离爸爸在家的时候，蒋立群就不敢来家里造次，躲在外面的小街道上浑噩度日，等他爸爸出差后，才敢出来露面，来家里找蒋离的麻烦。

不过现在他爸爸连自己都管不好，怎么会有闲余时间来照看蒋离的生活情况呢，这也造就了蒋立群经常对蒋离家暴。

反抗在一个手持利器且性格暴戾的人身上显得无足轻重。渐渐的，蒋离也就没有逆反心理，只能逆来顺受。

但他一次次忍让和默不吭声并没有换来叔叔的仁慈，反而让其变本加厉，每周都来找一次麻烦。

“我没钱了…”

蒋离止不住的哆嗦，牙齿在口腔里打颤，眼睛不敢抬起，在眼眶里轻微晃动，毫无定力，话语在男人面前显得有气无力。

“没钱，哼——”男人冷笑一声，慢慢紧逼着蒋离

“你居然敢骗老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没钱还带着女人出去玩，以为换上女装我就认不出来你了？”

“没有，我不敢…”

男人又是冷笑“你不敢？”

男人看着蒋离，脸色铁青，恨不得要杀要剐的样子，直接拿着瓶子往蒋离身上砸。蒋离瞳孔迅速放大，用手一挡

瓶子破碎的声音在蒋离头边响起，伴随着迟迟传来的一阵剧烈痛感，一股暖流缓缓地从额角流下，好在瓶子碎在手臂上，缓冲了对额头的冲击，没有成为致命伤。

只是手臂上由于分担重量，也迅速红肿发紫，一阵痛感传遍大脑。

蒋立群没有选择罢休，准备拿着已经冒出尖尖角角的瓶子再次当头一击，现在整个人处于酒意上头的状态，脑中一片炙热，已经是不清醒的人。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

当这一击就要落在蒋离头上时，蒋立群突然被人撞开，只听的惨叫一声，睁开眼睛便发现蒋立群倒在右侧的书架旁呻吟。

蒋立群用手摸着头部，背后缓缓有液体流出，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淌着，血腥味迅速在卧室中蔓延开来，一瞬间直冲鼻梁。

蒋离在惊恐下慢慢抬头，望向门口处，看清楚来人，正是自己的父亲蒋立军，此时正站在门口处喘息，手上拿着一张椅子。

蒋立军刚回的家，就看见家门半开着，疑惑这么晚了是不是家中遭了贼，准备进来看时，听到蒋离的卧室有些异动，便连公文包都没来得及放下，直接在桌子底下拿了把小椅子就往蒋离卧室去。

结果撞见了眼前这么一幕。

刚刚站在蒋立群后面半晌，就想看看在家里他到底是怎样对待自己儿子的，看到蒋立群准备对蒋离动手时，心中紧绷的一根弦彻底崩断，大脑本能地牵动着肢体选择回击。

此刻房中又是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个受惊的人略微重的呼吸声。

“爸…”

蒋离慢慢开口，看着门口的男人

蒋立军几步走到蒋离的前方，查看着蒋离的额头，红褐色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与白皙的肌肤形成强烈反差。

“他在家里这样对你，你怎么都不知道告诉我…”

蒋立军一边颤抖着手抚摸着蒋离的伤口，一边慢慢抽泣起来，几滴眼泪从额角滑下。仿佛是对自己这几年来的不称职而自怨自艾。

“每次回家问你淤青怎么来的，你总是说磕着了碰着了，没有一次跟爸爸说实话…”

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人，蒋离的眼睛从一开始的惊恐转为淡漠，镀上了一层透出寒气的冰霜。

哼，说实话？每次不也是醉酒回家，以前蒋离受了凌辱会想说，但他爸爸每次都喝酒，说了之后总是不记得，经常喝酒喝到断片，说了又有什么用，这个父亲，有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自那以后，蒋离再也没同他说过什么，即使是自己少了胳膊少了腿，他这个父亲也不会知道些什么。

如今这一套虚情假意的父子情深戏码在面前上演，蒋离只会觉得讽刺至极。

“走，爸爸带你去医院”

蒋立军握起蒋离的手准备往前走，怎料蒋离丝毫未动。蒋立军诧异地回头，对上了蒋离冷的快要降至冰点的眸子，心里一惊。

“哼——”

随着一阵冷笑过后，蒋离面上一片阴鸷，敛下扬起的嘴角，拍开握住自己臂膀的手，冷冷的看着面前流泪的男人。

“爸，够了，那边人都要死了”

说着蒋离便起身下了床，用手直接将脸上的鲜血擦去，血液被摊开虽然颜色变浅，但脸上一大片都染上了血腥之气，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戾气。

“小离…”

床上只剩着蒋立军愣愣的看着蒋离的背影，懊恼和悔恨夹杂着心痛，手上紧紧攥着公文包，只恨自己为什么是这般模样。

怪不得蒋离与自己渐行渐远，是自己这个父亲当的太失败了，让蒋离早早就成了没妈的孩子，现在更是成了性格寡淡的人。在学校被同学欺负，在家里被自己叔叔毒打。

蒋立军扇起了自己巴掌，泪水不断落下，滴在棕褐色的公文包上。

晚上蒋立军念及亲情还是打了120，让医护人员把蒋立群抬走，虽然蒋立群头部受到重击昏迷不醒，但此举是属于正当防卫，所以在法律上并不要担负什么责任。

在警察局做完笔录后，两人便准备离开，在出门之际，蒋立军叫住了蒋离。蒋离走在前面，听见叫声，只是停下脚步。但并没有回头。

眸中深邃一片，没有了任何波动，谁也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小离，对不起”

男人浑浊的口音在耳边响起。但蒋离只觉得这句话太过苍白，眼中还是一片寂静，看不出有什么涟漪。

额头上的血已经被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止住，但蒋离此时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只是心里不断发痒。

“说够了吗”

蒋离缓缓开口，冷意中察觉不到任何情绪，可越是这样，蒋立军的心里越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