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1/1）
要么说邀请人是一门艺术。老陈的百折不挠，最终打动了郑易明。
挂了电话，他立刻安排了地方，一个位于海边的海鲜烧烤大排档，坐马扎、挽裤腿、喝扎啤的那种。虽然十月份的夜晚有点微凉了，但也算是赶上了户外烧烤的尾巴。
随即郑易明给老陈发了微信位置，并留言：“晚18:30左右，位置如上”。
“好的，收到，您怎么过去？需要接吗，我们先回酒店换衣服了，立马就过去”老陈秒回道。
“不用接我，我先过去，其他人请你代为转发位置和时间吧。晚上见！”锁了手机，郑易明习惯性的整理了办公桌。
晚高峰的青城拥堵的很，既然郑易明做东，自然要早到一点合适——迅速整理完毕、关闭电脑、随即去停车场开车，路过家的时候，他把车停在了小区车库。计划打车去大排档吃饭，可以预料，晚餐是一定会喝酒的，不可能逃的掉。
关上车门的郑易明犯了犹豫：今晚要不要带点什么酒过去？太好的白酒比较贵、不是他不舍得而是担心影响不好，拿太次的，又显得不重视……是的，郑易明本就是这么一个纠结的人。
白酒的价格是相对透明的，比如茅台，只要一出现在宴会桌上就预示着这场饭局的高规格了。所以日常人们的送礼，送白酒加香烟就是等价物，收礼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份量，但送茶叶的行为一定要慎之又慎，因为你花了一万买的陈年普洱，在对方“品”来可能就评估成了三五百。
上楼回家换完休闲便装。郑易明顺手拿了两瓶红酒，因为红酒没有明显的价格标的，单凭品尝就能估计红酒价格的人毕竟不多，这样便省去了很多烦恼，但当郑易明考虑到撸串和红酒完全不搭嘎的时候，他已经在出租车上了……
顺利抵达，作了前期准备工作，点了几个基础的菜，他特意到前台刷了两千元信用卡预消费，交代服务员有人买单就告知已结账，回头再多退少补。郑易明有个习惯，从来不在餐后结账时和人纠缠，尽管他是经常买单的那位。他把那种行为理解为一种虚伪的客套或表演，毫无意义，所以，最见不得一群人在吧台你拉我拽，抢着买单。但凡他做东的饭局，一定是在无声无息中已经办妥，大家都很舒服。
没过几分钟，三三两两都到了，一共来了六个人，加郑易明一共七个，三女、四男。
如郑易明私下所盼，林诗漫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郑易明毫无波澜地招呼大家自由入座，这次，林诗漫依旧坐在了他的对面，这次是正对面。因为是大排档实木桌加高马扎，所以并没有正式宴请的主副陪之礼，大家也显得更加轻松愉悦。
很快，进程就从客套寒暄到了觥筹交错。郑易明告诉大家：“来的匆忙，提了两瓶红酒，可能和烧烤有点不搭配，大家别介意了，吃大蒜喝红酒，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咱们权当大俗大雅啦。”众人喜乐，以笑声附和着。
男士统一是扎啤，没有任何推辞。到了女士的时候，郑易明简单询问了一下，是否喝点？他对女士从来不劝酒，只问一次凡是是推辞的，他绝对不会再纠缠。
这个时候老陈发话了：“都倒上、都倒上，尝尝青城的正宗扎啤。”三位女士中来自浙江的那位明确表示喝不了酒，正在备孕，另外一位广州的同事支支吾吾。
林诗漫并没有说话，用眼神看广州的女同事，眼神中的大概意思：我可以喝，你喝不喝，要喝的话就一起，你不喝我也就不喝了。老陈肯定也是看明白的，随即跟上一句“后天就国庆放假了，大家今晚都喝点，明天各自返程就直接到家了，不耽误事，都喝点。郑主任明天还上班呢，他都喝了”，老陈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去拿两位女士的酒杯，此时广州的女同事发话了：“我和林经理喝点红酒吧，啤酒太凉了、胀肚子。”
林诗漫抬头看了郑易明一眼，此时的郑易明正附身去取红酒，同时喊话附近的服务员上一扎山药汁，其实这次的眼神回避并不是巧合，要知道对于郑易明这种酒场老手来说，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回避。他什么都没说，而是用动作向林诗漫传达两个信号：此时此刻，你用眼神征求我的意见是不合逻辑的，难免尴尬；其次，除了酒之外，我正在提供另外一种选项，你若不喝、养生身体我自然也是赞成的。
林诗漫超着广州的女同事附和地点了点头。随即老陈的开酒器就凑过来了。
郑易明心里打趣地想：嘿，广州这位女同志还挺识货，我带的红酒必然是挺好的，这下让她赚到了。但转念一想，林诗漫也喝这个，他居然感到莫名的高兴，为林诗漫能鉴赏他的东西而高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
老陈“倒酒活动表演”着，郑易明催促了山药汁。很快，全员酒杯都满齐了。郑易明提了一杯，表达了欢迎、感谢支持、活动圆满、再接再厉之类的客套话，接下来让大家自由进行，不再拘礼。
一来二去，所有人的脸上便泛起了红晕。整个过程郑易明表现的依旧得体，林诗漫也并无异样。但是，有谁能知道郑易明完全是在有意克制，故意控制着自己不往她那个方向看。
就在吃饭快结束的后半段，老陈还在高谈阔论明年的经济形势，大家明明都在礼貌地注视和聆听。怎料，郑易明、林诗漫，他俩竟第一次眼神对眼神地直视了！始料未及、毫无征兆！明明刚才都在沉默着，为什么会突然就对上了眼神！说心里不紧张那不可能，但郑易明毕竟能够控制表情，在老陈说话间隙，他平和的说道：“林经理，之前咱们不熟，您老家是哪里人？”
郑易民的话刚问问，林诗漫随要注目回答。
天哪！她泛着红晕的脸简直是杀人！
连一向身经百战的郑易明，此刻也不得不低头、战术性拿杯喝水，因为他着实是紧张了，不想也不敢和她对视！尽管郑易明知道，刚问完话就低头喝水，实在是不礼貌，但也实在是没办法。
她温柔的答道：“郑主任，我老家是苏州。现在基本在北京住，郑主任有机会到苏州或者北京的时候都可以联系我。”
郑易明答复了一句：“谢谢谢谢。去北京挺多，苏州估计不大去。”其实她回答什么内容已经不重要，让这一瞬间的尴尬赶紧过去最重要。
整个过程，林诗漫的话还不是很多。郑易明心想，她明明是全场最靓丽的人，但偏偏不想发光。这一点他也是特别喜欢。看得出来，老陈和另外的男同事也都是正常男人，对美女套近乎也属正常，夸赞她30岁了还这么年轻美丽身材好云云……但是，林诗漫无论是回答还是玩笑，依然把握的很到位。（其实后来的郑易明完全明白，这一切都因为是初见，不能称之为装、但绝对是控制的，林诗漫的段位很高、自控力很强，如今看似温顺的小白鼠怎么可能和之后那个耍酒疯的她联系起来，料郑易明当天是无论如何联想不到一起的。）
相比而言，来自浙江的女同事，明明没有喝酒却表现的异常活跃，给这个拿抽纸、给那个夹菜，感谢这个恭维那个，有两位同事她没有微信，也是她主动加微信等等，郑易明对这位浙江女同事还算熟悉，也理解这是社会人的典型表现，但他内心里并不喜欢，感觉这种人太激进、太功利、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
郑易明用余光能明显感觉到，整晚的吃饭，林诗漫都在经常性的看他，即使不是郑易明发言，她也在看他。但是，只要是林诗漫看他的时候，他是不会回以直视的，只有林诗漫没有在看的时候，郑易明才会不经意的瞄一眼，权当“过把瘾”。但怎么也想不到，刚刚各自突然的抬头、突然的探视怎么就成了那一秒的对视！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这首词作者是懂生活的！是有生活经历的！杀的是他，着火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