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的志向（1/1）

清晨，当一抹霞光照亮了这个小村子。村妇们都开始了清晨的忙碌，洒扫庭除，一边灶房冒起青烟袅袅。

鸡鸣总是小孩子最讨厌的东西，正躺在床上的李小七恨不得把家里的两只大公鸡和邻居家的大公鸡都掐死在笼子里。

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三两下套好衣衫，走到里屋门口，喊了一声爹娘，然后趴在桌子上又想睡觉。

李老七在院子里劈砍着柴火，整齐的垛在灶房的屋檐下，李张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喊着：“小七，别懒着了，赶紧洗把脸，好吃饭了。”

“哦～”无力回应娘亲的喊话，还想再睡可也强忍着去端了盆水洗了洗脸。

一家人坐在一起正吃着饭，李张氏给儿子又盛了碗稀粥，对儿子道：“一会你爹下地干活，你跟着去坡上打点草，回家喂喂兔子。”

“我能喊上阿铁一起么？”少年希冀的望着娘亲。

“别跑远了就行，中午吃饭前一定回来。”妇人性子急躁是急躁，可对待自己唯一的儿子终归还是凶不起来。

“哎，一定不跑远。”少年得到想要的答复，开心的无以复加。

一顿简单的早饭过后，少年背起小竹筐，马上镰刀跟着父亲小跑出门。

“割草的时候小心点，别划着自己。”妇人站在门口喊着。

李小七转过身子倒着边跑边回应着了一声。

小村子名叫陈家村，不大却也有几十户人家，户户泥墙黑瓦，虽说不上大气却好在整洁干净，村子里李姓为少数，陈姓是大姓，也因此而得名陈家村，占据村里一半左右的人家。陈氏家族虽是大姓可却是良莠不齐，如村东的老陈头抠门的紧，但还有如陈阿大一家为人就很是豪爽，前些年饥荒时没少帮助这些乡里乡邻的。

路上李老七父子遇上了同样去田里劳作的王二牛父子，两个老的在后面慢慢悠悠的走着，看着前面两个小的打打闹闹。

黑水坡，因坡下就是黑水河，所以村民们习惯性将这一片小山坡称为黑水坡，也正是这一条黑水河也使得这个小村庄能从饥荒的天灾中这么快就恢复生机。传说黑水河原来不流经这块地方，皆是因为有一个如神仙一般的人物看见村里的疾苦，硬生生的开辟出这样一条支流。村民们不知此事真假，可也乐得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可究竟为何黑水河为何改道还未可知。

“爹，我和阿铁去割草了昂。”两个少年打了个招呼就往山坡上走着。

李老七也未嘱咐什么，应了一声就和阿铁他爹往田里走去。

山坡上，闷声闷气的少年阿铁对李小七道：“小七，昨天晚上俺爹说了，要让咱俩一起去杨柳镇上读书，俺爹也让我去念书了，嘿嘿。”少年嘿嘿的笑着，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读书，读书有什么好的。识字有什么用？咱们村里的老陈头就识字，你看的抠的。那次我从他家门前走过，想摘个桃子吃都不让，识字的人都抠死了。”少年李小七愤愤的说着，仿佛这就是世间最大的不平事。

李小七终归还是个听话的孩子，虽然想和朋友玩耍，可终归没有忘记娘亲交代的活，手上的镰刀不停的挥动。

“能认字挺好的，俺爹说了：认字之后去镇上好讨活计，不能干出死力气。”阿铁挠挠头又继续道：“俺觉得俺爹说的有道理，天天在地里干活也不一定保证吃饱饭，还是识字的好，能干的活多。”

“阿铁，认字没错，干活也没错。咱不能一辈子都给别人干活吧。”少年抬起一张稚嫩脸庞，脸上却是充满坚毅。“你就没想过以后不种地，不打工要干点啥？”

阿铁听完眼前少年的一番言语，仿佛天经地义的一样道：“娶一个像我娘一样的媳妇，给我做饭吃。”

终究少年心性，吃喝拉撒睡就是最大的道理。微风渐起，夏日的炎热让两个小小少年额头都流出不少汗水。两位少年默契的站起身，像父辈们一样享受着微凉风。

“小七，你长大了要干嘛？”阿铁讷讷的问。

李小七停下手里的动作，往山坡上走了两步，看了看坡下的黑水河道：“我想成为像那个让黑水河变道的神仙一样的人。”李小七指着坡下河水，一脸神往。说着还把手里的镰刀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幻想着自己真的有朝一日成了神仙一样的人物。

“神仙都是骗人的，俺爹说了，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仙，有神仙的话村里饥荒那两年求了那么多次也没显灵过。”

刚才还威风堂堂的少年顿时萎靡了许多：“阿铁，你太傻了。”少年拍拍伙伴的肩膀，蹲下身子继续割着青草。

阿铁一脸疑惑道：“傻哪里不好了，俺爹说了……”

“打住，别你爹说了。干活吧。”

两个少年不再过多言语，不一会小竹筐里已经割满了青草，干完活就想着到黑水河里去摸鱼。

黑水河，宽约十丈。中心处深不见底，可河边浅处却是孩子们玩耍的场处。孩子虽然年少，在父母的管教下从未想着往深处去。浅处虽不见鱼，可小虾小蟹还是常见。

两个少年坐在青石板上，小脚丫踢腾着名为黑水河却水质清澈的河水。

“李小七，阿铁。就知道你们在这。”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挥舞着手臂，站在黑水坡上喊着。

女孩柔柔弱弱，眉目清秀，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名叫陈玉的小女孩是李小七颇为看不起的村东老陈头的孙女，也不知女孩是因为爷爷的抠门才显瘦弱还是天生的身子骨弱的原因，比这李小七这些差不多大的孩子要矮上不少。

“小玉，快来，这河水可舒服了。”阿铁闷闷的声音响起。

小小的人儿跑到两人身边，略显气喘，到了两人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里面包裹着几块糕点。

“这是我舅舅从镇上带回来的糕点，可好吃了。你们尝尝。”翻开手帕，几块并不精致的糕点躺在里面，庄户家的孩子基本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那几天能吃上点像样的糕点。

女孩把糕点放到李小七手上，也脱下脚上的布鞋，一起坐在青石板上，把小脚放在冰凉的河水里。

“小玉你去念书吗？我爹要让我去读书了。”

“我爷爷不让我去，他说想让我去镇上的工坊去学女工。学一门手艺。”小女孩低头看着泡在水里的脚丫：“不过我也想去读书识字，舅舅也说认得些字也好找个好人家。”

“小玉，你想过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嘛？”李小七看着陈玉低下的脑袋赶紧转移话题。“我想当传说中的那种仙人，像让黑水河改道的那种仙人。”

陈玉闻言也是抬起头，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道：“没想过呢，我就想平平安安，以后嫁给小七哥哥。”说完笑的更开心了。

村里的孩子多，总有些孩子之间的小玩闹，李小七是三人中最为机灵的一个，也时常护着两人。

“咱们俩才多大啊，不想这个不想这个。”李小七说完便扑腾起脚丫，溅起水花朵朵，陈玉和阿铁也跟着踢起来。

日上中天，天气慢慢热了起来，三个少年蹦跳着回村里。

黑水坡上微风渐起带走了少年的志向。夏日炎炎，吃饱肚子这件比天大的事情远比什么仙人开河来的重要。

少年间的情谊质朴纯真，你分我一块糕点，我分你一半西瓜就是最具分量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