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离去（1/1）
第一抹阳光洒落地面，路边青草上水珠滚动，压弯了整根草叶后掉入水坑之中，波纹散开。
躺在地上的李小七眼皮睫毛微动，缓慢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模糊，只是变得明亮起来。
他挣扎起身，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拉过家里的牛车，架住老爹的胳膊拖拽着拉上牛车。原本想要抱上牛车，可是自己力气大又有什么用，双臂展开够不着老爹的腿弯。
等到将娘亲也搬上牛车，李小七再次痛哭起来。昨天早上还在一起吃饭的一家人，就这么一晚上的功夫，怎么就物是人非了呢。
压下牛车，将绳子套在自己身上，拉着车往黑水坡走去。
不知为何，今天李小七没有运转功法，但也没有感受到昨天骨头般沉重。
一步一步的走到黑水坡，脚下的皮肉早已破烂，沾满了泥土。
跪在地上，双手挖开泥土，指甲缝里满是泥泞。
再挖！再挖！
手指也开始破裂，流血。
当一个可以容纳两人的土坑挖好以后，李小七的十指就算经过白光的强化也已经破破烂烂，挖开的泥土上鲜血斑斑。
可他的脸上除了已经哭干眼泪流下的泪痕，泥土。完全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把爹娘轻轻放到里面，把老爹的手放在娘亲手上面。
看着神色并无痛苦的双亲，李小七低下头颅，身子颤动。想哭，但是泪腺仿佛干枯的水塘一般，一滴眼泪也没有了。
“小兔崽子，别玩太晚了！”
“小七，回来吃饭啦！”
再也没有人喊自己吃饭了；再也没有人嘱咐自己要别玩太晚了；再也没有人惦念着自己了。
“啊！！！爹！娘！”
再次哭喊起来。
哭喊过后，他推动身前的泥土慢慢覆盖住夫妇二人的脚……小腿。
然后又爬到土坑里疯狂把土扒出，跪在娘亲身边拉着娘亲的手：“娘，你起来啊。你跟小七说说话。”
“你们在骗我对吧。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别骗我了！我一定乖乖的去读书。我一定好好听话。”
接着，李小七也躺在娘亲身边，蜷缩起身子，把娘亲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就像小时候娘亲拍打自己睡觉一样。
可现实就是如此残忍，不给人们后悔的机会。
过了许久，李小七缓缓站起身来。像是认命了一样，再次推土下来。
当土埋到胸口处，他又停了下来，盯着那两张脸开始发呆。
最后一闭眼，将土推下。
刚准备拉起牛车去收殓同村的人，一个青衣人影从远处走来，头发更多灰白之色，神色疲惫不堪。
“小七！还好你没事。昨天没看见你的身影我就知道你没事。”孟春秋看到李小七，心中充满惊喜。
李小七看到孟春秋，停住脚步。
“孟先生！”
看到李小七满是鲜血的手脚，和脏乱不堪的衣服脸蛋，孟春秋快走两步，一把搂住。
“我爹娘没了！”
“我知道。”
“我爹娘没了！”
“我爹娘没了！”
一次比一次声音更大，到最后咆哮出来。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没事，小七。没事，孟先生在这呢。”
李小七的头埋在孟春秋的肩膀处，孟春秋只觉得一阵湿润。
“为什么？修士不是不能伤害普通人吗？为什么！”
他挣脱开孟春秋的怀抱，一拳打在孟春秋的身上，打的毫无防备的孟春秋一个趔趄。
接着就是疯狂的挥舞拳头，如雨点一样砸在孟春秋的身上。虽然惊骇为什么李小七的力气突然变得这么大，但是也没做什么防御，以孟春秋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伤害到他。
宣泄了一阵，李小七像是累了，停了下来。
“是黑蝎瞿豺，为了夺宝不择手段。现在已经发出海捕令，抓捕他。”
李小七听到消息也没有惊奇，昨天自己已经猜到了。
没有回答，拉起牛车往村里走。
这一次，把阿铁一家三口放到车上。再次回到黑水坡。
孟春秋一路跟着收殓阿铁一家人，来到黑水坡以灵气轰出一个大坑，然后再将阿铁一家三口放进去。
掩埋以后垒起一个土包。然后对着李小七道：“有了这个才完整。逝去的人也要住在“家”里，这就代表是一个“家”。也是告诉别人，有逝者在这里长眠。”
李小七转头看着爹娘那平平的墓，起身开始给爹娘也盖上一个“家”。
孟春秋从黑水河边挑了好些大石头，问过阿铁一家人的名字后，在石头上以剑气刻上三人的名字。
一切从简。
李小七也模仿着孟春秋，找了一块石头，孟春秋为其刻上李老七夫妇二人的名字。
将全村三十七户人家一一入土。有好些不知名字的，只得刻上十牛村村民五字。
日头偏西。
孟春秋在黑水河边洗漱一番，到坡上对着李小七道：“你有没有亲戚，我可以送你去亲戚家。”
跪在父母坟前的李小七并未做声。
“我要离开了，这边的事情结束了。今早也已经从杨柳镇那边请辞。”
“或者，你可以去镇上私塾那里去生活，我可以跟镇上的人打个招呼。”
李小七张口沙哑着声音道：“我要报仇。”
孟春秋也没多少惊奇，如此血海深仇，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想复仇。
“那你跟我去烽火城？我教你修行，日后你有了实力就去报仇？”
“好。”只有冷冰冰的一个字。
“那你回家收拾一下，明天我带你走。”
“今天就走吧。”李小七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继续下去有什么意义了。
“那你去村里收拾收拾，留些念想。晚上就走。”
他现在只想变强！复仇！
回到家里，把爹娘的一些东西放到一个木箱里，又去整理了一些阿铁，玉儿，雪姐姐的东西，一起放在木箱里，寄存在杨柳镇的私塾里，孟春秋也跟私塾的老仆打好了招呼。
李小七回头远远的望着黑水坡的方向，一眼万年。
心中复仇的火焰熊熊燃烧，只想将那瞿豺碎尸万段。
最后咬牙跟着孟春秋离开，在镇子不远处，孟春秋祭出飞剑带着李小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