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想做女医（1/1）

翌日，因着昨夜易云霄的一句话，谢竹心一直心神不宁，以至在课堂之上，偶有走神。

“先生？先生怎么了？”

来弟坐在第一排，见谢竹心伫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轻呼了一声。

谢竹心回过神，歉疚的道，“我无事。”

女童们平日里十分用功，教过的书第二日就能背诵出来，学的字更是反复练习。

为了节省笔墨纸砚，都是先用树枝木炭在地上仿写，等笔划熟了，字练得工整些，方才在纸上写，隔日交与谢竹心查看。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大感欣慰，因着读书写字一应用具都是她来提供，女童们知道纸笔不便宜，不愿浪费，真是乖的让人心疼。

罢了，今日索性不讲课了，不若与她们聊聊将来。

“你们可曾想过，读了书，将来想做什么？”

女童们皆是神情疑惑，做什么？女子除了嫁人，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一片沉默当中，来弟垂着头，闷声道，“我想做大夫。”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谢竹心虽诧异，却鼓励的望着她，虽说如今的大夫都是男人，可也有女医者，只是大多只为妇人看诊。

因着男女有别，有些妇人的疾病忌讳男性大夫，女医便只是填补这处空缺，且地位远远不如男性大夫。

“女人也可以做大夫吗？”

“是呀，我还没见过女大夫呢？你见过吗？”

女童们七嘴八舌，谢竹心比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随即温和的说道，“男子做得，为何女子不行？来弟，你说说为什么想做大夫？”

来弟终于抬起头，得到了先生鼓励，缓缓说出心事，“我爹娘很凶，总与人发生龃龉，回来便要打我出气。

自我记事起，他们只对着三种人客气，一是当官的，二是当兵的，最后便是大夫。

我们那里十里八乡只有一个大夫，若是得罪了他，下回便不来瞧病，城里的医馆又远又贵，乡下人哪里会去，肯花几文钱瞧大夫已是奢侈。

是以大家都对那位大夫十分客气。”

“只有男子可以科考和从军，所以你想当大夫，这样就能受人尊敬，爹娘也不会随意打骂你，是吗？”

谢竹心知晓来弟的处境，她亲娘甚至对她当街打骂，若没有‘价值’，不能干活不能卖菜赚钱，连一个馒头都不愿给，她当时也是为了保护来弟，才将她带进书院，所以对于来弟的想法，她了然于胸。

来弟此刻眼眶微红，默默点了点头。

课堂上其余女童也是若有所思。

“欲济世而习医则是，欲谋利而习医则非。医者仁心，也会有忍受清贫以及受人误解之时。

若你真想悬壶济世，想清楚这些，而非只为免受父母打骂，那先生可帮你，无论是找医书还是拜师傅，我都替你去寻。”

来弟瘦小的身子一震，她原本是异想天开，从来不曾想真能实现，此刻望着谢竹心的眼神里有了渴望，郑重答道，“先生，我想学！”

谢竹心也颇有触动，欣慰一笑，“好！我帮你！”

接着对其他女童道，“你们也可想一想，读了书要做什么，想到了随时都可以来告诉我。”

下了堂，石雪花在屋子里发呆，回想着今日课堂上的事，石毅见她平日里这个时间都在练字背书，今日却发起呆来，问道，“在想什么？”

石雪花抬头看看哥哥，突然问道，“今日姐姐在课堂上问我们，读了书将来想做什么，我没想好，哥哥你呢，你想做什么？”

石毅一怔，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们一家原本住在山上，他所思所念，不过是一日餐食，现在寄住书院，课堂之上都是一心科考的读书人，甚至还有三两个秀才，而他只是一介猎户。

他难道也去科考吗？如同沈大人那般入朝为官？

可是他也清楚知道自己比不上沈大人，更比不上那个镇北侯易云霄。

经过昨夜，他总算知道此人的身份，谢先生只说曾经于他有恩，可是他在乡邻中打听一番，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说曾有一位高门大户的公子到书院来提亲，他直觉就是这人，他昨夜望着谢姑娘的眼神，分明不单纯。

这样的人物，谢姑娘尚且不嫁，他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在何时他察觉了自己对谢姑娘的心意，但他自认藏的很好，不敢叫别人看出分毫，那样美好的人，岂是他能肖想的，他只要远远的守着她，便心满意足了。

可是小妹的话像一颗火种，点燃了他心里的隐秘的渴求，若是他日能做出一番事业，是否能够。。。

石毅猛的摇头，制止自己妄想下去，没有回答妹妹的话，便跑了出去。

幸好石雪花也在想自己的心事，没去注意哥哥的异样。

谢竹心下了堂，倒是成功把易云霄抛诸脑后，满心都只想着来弟的话，没想到她的学生有如此志气，她激动的在书架上翻找医书，恨不得马上就为来弟启蒙。

可翻开了几本医书之后，总算冷静下来，医书艰深，恐怕不适合现阶段的来弟研习，突然她灵光一现，可以先让来弟熟悉草药，认一认百种草药的样子，了解其用途及药性。

谢竹心全神贯注，不知看了多久，抬头却突然对上一双黝黑的眼眸，后者则不经意调开视线。

“沈大哥？你何时来的？”

沈从曦老早就来了，今日是特地来告知一声，他家小妹欲入更生私塾读书，谢山儒听后也很高兴，直接道，“小竹在屋内，你自己和她说吧。”

他见到谢竹心看书看的入神，不忍打扰，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自顾扇风纳凉，实则大部分都朝着谢竹心的方向，一边还调整位置，怕挡住了天光，影响她看书。

可他嘴上却说，“刚到，打扰你看书了。”

“无妨，沈大哥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