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混沌（1/1）

南海之帝为儵，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混沌。儵、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儵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浑沌死。——《庄子·应帝王》

南海之帝名叫倏，北海之帝名叫忽，中央之帝名叫浑沌。倏和忽经常一起在浑沌的地上相遇，浑沌待他们很好。倏和忽商量怎样报答浑沌的友情，他们说：“人们都有眼、耳、鼻、口七窍，用来看、听、吃、呼吸，唯独浑沌什么也没有，我们就试着为他凿开七窍吧。”于是他们就为浑沌凿七窍，一天凿成一窍，凿到第七天，七窍全凿通时，浑沌就死了。

这个寓言反映了作者强调天道无为，反对把个人的主观愿望强加于客观事物的哲学观点。现在，我们变得越来越自我，也由于我们习惯于自以为是，常常会把自己的主观意愿强加给客观事物，就出现了好心办坏事的现象。做任何事情，都要站在其他人的立场上多想想，才不至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很久很久以前，天地一片混沌，清的和浊的大气混在一起，不断地变化着。其中自然也有很多怪异的生灵，这些怪异的生灵不仅习惯了混沌和黑暗，有许多还化为了神。

混沌就是这样一个神，也有叫它帝江的。混沌生活在距西部山系的头山崇吾山以西三百五十里的一个叫做天山的地方。

混沌的形体象黄囊，和大象的躯体一样庞大，但是比大象多两只腿；六只脚像熊掌，却不像熊掌那样坚实；皮色红，像丹火；背上还长了四个翅膀；有像狗一样的尾巴；浑然没有面部，更没有耳目口鼻，但他能欣赏歌舞，能听得懂混沌中的声音，能判断出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是好人还是恶人；它行动起来如一团不透明的影子，缓慢而艰难。

也许混沌正在化生天地的精气，涵蓄宇宙世界诞生的能量。 有一天，生活在海里的两个时间神路过天山时看见了混沌，就来和他说话。混沌能听懂他们的话，也待他们很友好。两个神都深深地为混沌感到遗憾，因为混沌和他们不一样，没有眼耳口鼻，他们想不出混沌是怎么在天地中生存的。他们决定帮助混沌，用斧头、凿子等工具为混沌开七窍。

两位好友对混沌说：“混沌呀，我们的好朋友，我们知道你是蕴涵了天地精华的神，靠亿万年和天地的亲密接触你也能听到和感知到事物，但是你知道吗，天地中的生物都是有眼耳口鼻的，眼睛能把世界看得清楚，耳朵能更好的听见世间万物的涌动，有了口可以尝到天地精华孕育的美味，鼻子能分辨百味……”

“真的吗？经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点动心，虽然在天地的怀抱生活了这么多年，但天地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还真不知道。

”“那就允许我们给你开凿出七窍好吗？”“好吧，那我就能感受到七窍的神奇力量了！

”两个热心的朋友先用两天的时间在混沌前面两个翅膀和两条前腿之间的比较平的部位凿了两只眼睛，第三、四天他们又在眼睛的下部凿了两个鼻孔，第五天又在鼻子下面凿了一个嘴巴，第六、七天又在眼睛和左右下方分别凿了两只耳朵。七天过去了，混沌神拥有了七窍，然而随着七窍的开凿，混沌体内蕴涵的天地精华也不断地向外飘散，又过了七天，混沌逐渐与天地化为了一体。

我们知道，在中国神话体系中，世界最初的状态就是一片混沌，直到盘古开天辟地，才有了天与地，接着有了山川河流，花鸟鱼虫，乃至人类。

而就在这期间，清气与浊气混合，孕育出了“混沌之神”，人们也称他为帝江。他居住在一个叫做天山的地方。

混沌的体型非常庞大，样子像一个黄囊，他有六只脚，两对翅膀，还有一条狗尾巴，只是他没有五官，他全凭自己的感觉欣赏歌舞，辨别善恶。

由于他体内蕴含着天地之精华，宇宙诞生的能量，因此他行动起来非常缓慢艰难。

有一天，海里面两位时间之神路过天山，他们看见混沌，就和他聊了起来。三位神聊得很投机，于是其中一位时间之神就对混沌说：“我知道你有感知事物的能力，但你知道吗，现在天地间的生物都有眼耳口鼻，眼睛能看清世界，耳朵能更好地听见万物涌动，嘴巴可以品尝美味，鼻子可以分辨气味……”

混沌听后十分心动，他随即同意了两人为他开凿七窍。

于是，两位时间之神就花了两天时间，为他凿了两只眼睛，第三第四天，为他开了鼻孔，第五天凿了嘴巴，第六、七天又分别凿了两只耳朵。

七天过去了，混沌终于拥有了七窍，可谁知，他体内的能量也从七个孔中不断向外飘散，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与天地化为了一体。

这个故事后来被庄子用在了他的《应帝王》中，他写道：

南海之帝为儵，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混沌。儵、忽时相与遇于混沌之地，混沌待之甚善。儵与忽谋报混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混沌死。

这个故事，其实可以从两方面来解读

01以己度人，不如以人渡己

还记得年初时看《囧妈》，里面有一句令人印象颇深的台词，一度成为网络热门话题。

徐峥饰演的徐伊万，阴错阳差和母亲坐上了开往俄罗斯的火车，在最开始的两天里，母亲为他熬粥，铺床，拼命往他嘴里塞着“万恶”的小番茄，这令人窒息的控制欲压得徐伊万喘不过气来，终于情绪爆发：“你的世界里住着一个幻想中的儿子，很显然，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儿子” 。

其实不止父母与孩子的关系，我们每个人都习惯以自我为中心，去揣测和定义他人。

比如故事中的时间之神，他们觉得世界生物皆有眼耳口鼻，而混沌没有，那是可悲的，于是好心办坏事，为他凿了口鼻，却也断送了他的生命。

我们在生活中与人发生争吵，也常常是因为人或事超出了我们的掌控，你的意见与我不同，这件事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计，我不愿意妥协，必须按照我的想法去做，于是有了矛盾。

但是很少有人会去反省，对方也一样有自己的立场和想法，我们应该跳出自己思维的局限，多换位思考，这样才能将整件事的原委看得更加清晰。

心理学上有一个词，叫做“镜像效应”，说的是通过观察别人对自己的行为，来更好地了解自己，就像我们照镜子才能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一样。这与我们熟知的“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是同一个意思。

所以，在与外界发生冲突时，与其指责批评纠正别人，不如多观察对方的反应，听听他人的想法，这样才能更好地看清自我。

02别让巧智迷了心智

第二层意思在第一层的基础之上，更进一步。

我们形容一个人变聪明了，常常会说他“开窍”了，这是一个褒义词，但在道家的思想里，“聪明”与“智慧”是不同的概念。“聪明”一词，“聪”，耳朵旁，表示耳灵，“明”，则表示目清，它指的是你用眼睛和耳朵学来的知识，道家叫它做“巧智”，它会迷惑人心，应该摒弃。只有用心体悟的道理，才是“智慧”。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人读过很多书，明白很多道理，但做起事来却不靠谱的原因。

对于七窍的解读，《老子》里就有这么一段：

五色使人目盲，驰骋田猎使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使人之行妨，五味使人之口爽，五音使人之耳聋。是以圣人之治也，为腹不为目。故去彼而取此。

意思很清楚，沉迷于色、味、音、田猎这些感官享受，会使人迷了心智，从而离本我越来越远。

“混沌”象征着一个至高纯净的世界，没有阴阳，不分善恶，靠着与生俱来的感知与外界沟通，一切浑然天成。而当他凿开七窍，就会开始对外界有色、味、音等方面的定义，而一旦产生定义，就像我们前面提到的，你就无法看清事物本来的面貌，也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

那么，人生而有七窍，我们又该如何守静笃呢？

《传习录》中记载着这样一段话：

“天地气机，元无一息之停。然有个主宰，故不先不后，不急不缓，虽千变万化，而主宰常定，人得此而生。若主宰定时，与天运一般不息，虽酬酢万变，常是从容自在，若无主宰，便只是这气在奔突放逸，如何不忙？”

王阳明告诉我们，忙乱无常是常态，如果我们能在心中有个主宰，那么我们就能做到与天运一般不息，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