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后事(1/1)
隔天,李皓就递折子进宫了。
容珩在勤政殿陪着我,内侍全都遣了出去。李皓一进门看只有我们俩,身上绷得正经气就卸了,虎里虎气地朝问我:“陛下,你是不是要死了?”
容珩听着这话就沉了脸,手上的书就朝李皓扔过去。倒是看出来,是卸了力的,纯属发脾气,指着李皓说:“李皓,你这张嘴要是不要了,我帮你送人。”
李皓从没见过容珩发脾气,接住容珩扔过去的书,嘴都没合上,痴愣愣地站在下面。看看我,又看看他,缓了一会,一脸委屈地指着容珩朝我喊:“陛下!你看看他!”
我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把折子扔进容珩怀里,笑着同他说:“你欺负她干什么?”
容珩沉着脸也不说话,他正别扭着,谁提这事都要撂脸子。
我向李皓招招手,她也不在乎,撩了衣摆就坐在台阶下,仰着头同我说:“我去给你把漠北平了吧。”
我愣了下。
她开始给我掰着指头数,现在朝都里有了几位得力的将军,周边禁军的构成,禁宫的兵力,最后和我总结了一句:“现在的王城防卫滴水不漏,何况还有陈启和李天荣。”
她说的陈启是前越一位归降的老将,如今快七十了,一把大刀还舞得虎虎生威。他是个性情中人,为人忠勇刚直,若非领兵极好,早被前越王杀了千百次了。重要的是,他和母王还有旧交,当年我登基,他也在前朝旧臣里出了大力。
我懂她的意思,如今的王城本就安生。论公,陈启与李天荣是绝佳的武臣,论私,陈启是旧臣里公认的“皇党”,李天荣是成允的师伯。这两位在王城我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容珩也坐在了她旁边,给她递了颗荔枝,道:“你接着说。”
李皓看了眼,嫌弃了:“甜不拉几的,不爱吃。”
我好笑容珩递梯子,人没搭理,坐到了容珩身边,把荔枝接了过来,笑着悄悄说:“没事,我爱吃。”他脸色才好了些。
李皓继续说起来:“我知道你愁什么,咱们才安生几年,但是漠北王庭那边一直不安分。你...”她觑眼看了眼容珩,把那几个字咽了下去,道:“你...的消息,只有我们自己人知道,现在去打是最好的。不然,让他这样骚骚扰扰的,都怕把边防那些将士闹疲了,真有点什么反而没当回事。”
“过几年,小殿下上去了,他们瞅着年纪小,真来闹事。贵君那个时候难不保捉襟见肘,疲于应付。”
“陛下...”她单膝跪在了我面前:“你让我去,我去给你打服他们,不管是几年,我都让你能放放心心的把一切交给贵君。”
我想我有点舍不得她,她比我还要小上四岁,从小跟在我身边,除了领兵打仗什么都懵懵懂懂的,我揉了揉她头,问:“你才轻松几年啊。”
她却一脸正色,说:“陛下,我是将军,我的归宿就是要黄土埋骨。”
她冲我眨了眨眼,说:“陛下,这是为将的浪漫。”
她走那天,我站在城墙上送她,银甲红缨,意气风发,朝我挥挥手。
一挥就是永别。
最后的三年,我殚精竭虑,想给景行留下一个没有外忧内患的大显,尽量不像以前一样拿自己身子不当回事,努力将养着,尽量多活些时日。把手中的事宜,一样一样交在容珩手里,每次给他,他都会沉默很久,脸上平静的看不出情绪,只是不太愿意和我说话。
可到半夜,原本一个人的床上总会多出一个人,怀里的人呼吸浅浅,紧紧搂着我的腰。
最后,留下传位景行,容珩摄政的诏书,了无遗憾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