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转学的朋友（1/1）

一抹艳阳渐渐升起，穿过玻璃折射进屋中，金色的阳光闪闪，光线中灰尘清晰可见。

一道雀跃的身影从光线中飞过，来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早餐，边换鞋，边喊道：“爸爸妈妈，我去学校了。”

“唉，等等……”赵玉芳拿着三盒温热牛奶小跑过来，“还有牛奶没拿呢。”

留给她的只有被关上的房门。

余天迷迷糊糊走房间就看到妻子在厅中独自站立的背影。

他走过去，俯下身，将头靠在赵玉芳的肩部，懒懒说：“没带就没带吧，饿不死的。留着一会我喝。”

赵玉芳回头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起了就去洗漱，换衣服。”

余天摸了摸鼻子，笑呵呵地回了房间。

刚出家门，余晚晚就遇到刚过来的沈钺，她瞬间露出了笑容，提着早餐盒，跑了过去。

声音脆脆地喊了声“哥哥”。

沈钺弯腰伸手接住了她，接过她手里的早餐盒和书包，笑道：“小心点，万一摔了怎么办。”

余晚晚胡乱地点头，拉着沈钺的手，喜滋滋地往电梯门去。

光滑的电梯门照射出一大一小紧紧挨着的身子，余晚晚忽然开口建议，两只眼睛布灵布灵地看向沈钺：“哥哥，你赶时间吗？不赶时间，我们今天去坐公交去学校吧。”

坐公交？

沈钺不解：“为什么要坐公交？”

“因为坐公交便宜啊，而且我们还可以在等车的时候一起吃早餐。”余晚晚理所应当地回答。

沈钺上学时期都是私家车接送的，这种想法几乎就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公交车对于他来说，有些浪费时间和精力。

可，这是余晚晚提出来的。

“不忙。今天坐公交吧。”沈钺牵着软糯的小手，答应了。

“好耶。”余晚晚开心得手舞足蹈，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拉着沈钺走出了电梯间。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们的身上，余晚晚拉着沈钺的手，说自己不喜欢星期一，因为校长总会讲很多话，他们站着很累。

他笑着回应着小丫头的每一句话闲话。

慢她半步的沈钺，有时低头可以看到小丫头，泛着金光的绒发，很可爱。

这么可爱的生物，怎么被说的这么恐怖呢。

没毕业之前，他就经常听到，同班的人吐槽自己的妹妹。

说妹妹总是和他作对，一点都不听话，每天都要吵闹一架。

同学口中的妹妹总是与——与麻烦，聒噪，事情多，不讲理搭边。

他独生子女，没有妹妹，不懂那种感受。

后来，父母让他照顾季离。

虽然季离比他小，沈钺却把她当后辈和朋友看待，算不上妹妹。

可是，现在他忽然懂了有妹妹的感觉，很奇妙，也很开心。

明明他的妹妹，很乖，很可爱，和那些人口中说的妹妹完全不一样。

“哥哥，吃煎饼。”

走神间，他们已经坐在车站，一个被塑料袋包着的肉饼被递到沈钺面前。

沈钺接过，说了声谢谢，低头吃了一口。

可能没掌握好，肉饼的油有点多，但好在不腻。

就是没吃两口，嘴巴就会沾满油，有些麻烦。

沈钺撇头，见余晚晚吃地正欢，糊了满嘴的油渍，脸庞还粘上了不少。

摸了摸口袋，发现没有纸。

沈钺三两口吃完肉饼，“晚晚，哥哥去买瓶水”，侧目看去。余晚晚压根没理他，胡乱地点头，一心都在和她脸还大的肉饼作斗争。

沈钺轻叹几声，嘱咐别乱跑后，就去了最近的便利店。

便利店几步的距离，沈钺买了纸和水，路过冰柜时，犹豫一下，拿了一瓶酸奶。

刚结完账出来，一声浩亮的叫声，让他手不由一抖。

闻声望去，他看到了等待的公交车就停在站台前。

脚下意识先跑了出去，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狂奔过去。

“哥哥快点，车来了！”

余晚晚抱着早餐盒在原地跺脚，手里还拿着快吃完的肉饼，一步三回头，望着沈钺的方向不停催促。

余晚晚踏上一级阶梯，看到沈钺跑过来了，才磨磨蹭蹭，慢慢悠悠地上了公交车。

她前脚刚进，后脚沈钺就上车了。

车门关闭，余晚晚听到沈钺剧烈的喘息声。

冰凉的酸奶被放在早餐盒上，沈钺掏出零钱就要投钱。

“哥哥，我已经投过了。”

汽车缓缓自动，余晚晚不稳地向后倾去，那瓶酸奶也摇摇欲坠。

沈钺背着书包的那边抓住了栏杆，另一只拿着水瓶的手轻轻揽住了她。

“你先抓住这个杆子。”

余晚晚提着肉饼袋子的手抓住杆子，揽住她的那只手松开了。

她看着沈钺将水瓶拿到那只握着杆子的手，空出的那只手，提起被她抱着的酸奶和早餐盒。

余晚晚看去，不免有些愣住。

沈钺平日打理柔顺的刘海此时已经有些凌乱。

平日平淡的面孔泛着淡淡地粉色意，胸口还因为刚刚短时间的狂奔剧烈起伏着。

喘息声被他极力克制住，余晚晚甚至都听不到他的喘息声。

而两只手填得满满当当，她的粉红色公主书包挂在他的右肩，就要滑落的样子。

有些狼狈，可却没有一点不耐烦和恼怒。

余晚晚伸手，拿过沈钺手里的水和酸奶抱着，说道：“哥哥，我帮你拿一些。”

沈钺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他还没从刚刚的狂奔里回过神来。

他抬起手，扶了扶自己下滑的眼镜。

他很少像今天这么失态。

没想到，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公交车就来了。

真是足够戏剧性的。

还好这趟公交车的人，不算拥挤，大多数都是学生。

余晚晚抱着水瓶走神之时，一张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

“擦擦嘴。”沈钺说。

余晚晚羞愤地接过纸巾，快速擦干净，然后将纸巾塞进自己兜里。

她仰头看了沈钺一眼，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沈钺眸光一暗，不动声色向余晚晚挪了挪将对方纳入自己的臂展范围以内。

这辆车的司机师傅有些暴躁，一路上，几次都是急刹。

每次余晚晚刚使力拉住杆子，身后就会有一只手臂托住她。

余晚晚侧目看着藏在长衫下的手臂，她抬眼对上沈钺淡漠的双眸，她露出明媚的笑容，表示感谢。

沈钺只是勾勾唇，等她站稳后，收回了自己的手臂，目光看向窗外向前移动的建筑。

淡然自若，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刻钟后，终于来到了学校。

余晚晚将早餐盒中的早餐拿袋子分给沈钺，当她理好递过去时，收到沈钺用纸巾擦过水珠的酸奶。

沈钺接过早餐，给她背好书包，弯腰温和道：“下午我来接你，去上学吧。”

余晚晚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小跑进了校门。

进入校门几步后，她回头一看，发现沈钺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没走。

沈钺见她回头，对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余晚晚对他挥挥手，得到对方的回应后，转身进去，完全消失在沈钺视野之中。

卡着点，余晚晚走进了教室。

她晃着饭盒，心情愉快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桌上放了一份精心准备的早餐，余晚晚放下饭盒，看着面前的背影。

她将对方送的早餐拿下来，发现了一张纸条——那天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余晚晚将其一起收起，放在自己的餐盒上，拿出语文书开始早读。

早读结束，余晚晚拉住躲着她的前桌：“周臻，我有话跟你说。”

周臻犹豫一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低头没敢看余晚晚。

“之前的事，我已经没生气了。”

下垂的目光看到熟悉的早餐时，他惊诧地望向面前的人。

“谢谢，但是我已经吃过早餐了，真的吃不下了。”

周臻看着她，不语，眼神透出难过。

这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就叫人心软。

余晚晚打开早餐袋，拿了一个绿豆糕塞到嘴里，初见雏形的桃花眼瞪得圆圆，鼓着腮帮子看着周臻：“这样总可以了吧。”

周臻看到她吃了，笑着点头。

“剩下的你拿回去吧，我真吃不下了。”余晚晚将自己早餐盒拿出，将装好的牙签，将剩下的水果往周臻的方向推了推，“我爸爸昨天装的水果，你尝尝。”

周臻点点头，将一颗车厘子送到嘴里，吃完郑重地看向喝着酸奶的余晚晚：“那天谢谢你来救我。”

余晚晚咂吧回味酸奶的味道，听到周臻的话，她无所谓地摆摆手：“都是小事，而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再说了，是沈钺哥哥救了我们，要是他没来我们都得遭殃。”

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倔强的眼神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一个忽视已久的名字跃然心头。

“对了，林限人呢。上周就没看到他，今天也没见到他人。”余晚晚声音压小，询问道。

周臻摇摇头，回：“我只知道他请假了，其他的消息就不知道了。”

余晚晚了然的点点头，她和林限的关系算不上好，但那天他毕竟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了。

总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吧。

下课，余晚晚就拉着不是很情愿的周臻一起去班主任的办公室。

走到门口，他们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林限。

他的头发剪短了，没有穿校服，身边站着地是他的母亲。

林限看到他们只是漠然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余晚晚的脚步顿住了，班主任扫了他们一眼后，继续和林限的母亲交谈。

“林限妈妈，这个学期快要结束了，你们确定现在转学吗？”

林限要转学？！

余晚晚惊讶又不解地看着林限和她的母亲，周臻似乎也没想到林限会转学。

这似乎是一个魔幻的事。

余晚晚拉着周臻退出了办公室，直到下了楼，坐在花坛上 ，她都没回过神来。

林限怎么会转学。

这所小学也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学校，林限家怎么会想着转学。

而且还是在临近期末考的时候，实在难以说得过去。

百思不得其解。

楼梯口走下一个人，周臻抬头看去，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余晚晚。

被打断的余晚晚，带着火气看向身边的人，余光看见了下楼的林限。

她猛得站起来了，牵扯着身边的周臻也慌忙站起。

林限停下脚步，沉默看着他们。

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讥讽，淡漠的眼神让人觉得陌生。

林限的目光只在他们面前停留几秒，接着抬脚，打算绕着他们离开。

“林限！”余晚晚叫住了他，对上疑惑的眼神。

余晚晚斟酌再三，哑着嗓子说道：“那天，谢谢你。”

没问他为什么要转学。

林限听完，静静地看着她，几秒后，转头离开。

一句话都没留。

望着那背影渐渐消失，余晚晚有些失神，心口渐渐有些难受。

直到，周臻拉着她离开，才回过神来。

余晚晚不知该怎么形容那时的背影，后来她才找到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孤独。

她也没有机会问出那句：为什么帮她。

明明林限一直都讨厌她，怎么会冒着被打的风险替她说话。

当天下午，林限书桌里的课本就被清空了。他自己没来学校，是他家里人来搬的书。

搬书的人走后，教室发出窸窣的讨论声。

几个版本下来，大家一致认为，林限转学的原因是打架斗殴被学校发现了，然后被迫转学。

余晚晚接好水，回来时经过正热火朝天谈论林限的小团体。心中的正义感，让余晚晚停下脚步，水瓶放在桌上，打断了这群人的谈话。

余晚晚对上几双质问的目光，冷淡说道：

“你们很闲吗？背后议论同学，会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话哦。”

说完，收起水瓶，回到自己的位置。不用回头，余晚晚也知道对方一定恨不得吃了了自己。

第一次忤逆大众，余晚晚身为一个单一的个体，还是会后怕。

她打开瓶盖，弹出吸管，几口温水下肚，抚平内心的那股不安。

这样的情绪，一直延续到沈钺来接她。看到校门口等待她的沈钺，她就已经将这些杂乱的情绪抛之脑后，喜悦地向沈钺跑去。

沈钺一如往日，蹲下接住她，卸下她的书包和餐盒。

今天是私家车来接他们，余晚晚先进，沈钺后来才将车门关上。

往日进入车内，余晚晚总会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事，沈钺听着附和。

沈钺心思细，一眼就能看出余晚晚今天的心不在焉。

“晚晚，怎么了，不开心吗？”

余晚晚一愣，转头，见沈钺认真地盯着她，她一笑，泄了一口气：“没有开心，想吃草莓蛋糕和泡芙了。”

沈钺没强迫她，略过刚刚的话题：“晚晚很喜欢草莓吗？”

余晚晚点点头，说了声“喜欢”，后来又觉得不够，才补充“不过更喜欢吃草莓蛋糕”。

“下次哥哥给你带。”

余晚晚点点头，露出自己往日的笑容。

接下来的话题都由沈钺提及，出神的余晚晚，有时忘了回答。沈钺目光一暗，跳过目前的话题，提出下一个话题。

气氛持续到家门，余晚晚机械进行着每日与沈钺的道别。

“晚晚，”余晚晚抬头，再次对上那双认真的眼眸，“遇到问题，可以告诉哥哥。哥哥会帮你解决。”

心下一暖，她露出柔和的笑容，真挚且诚实：“哥哥，我会的。”

得到回家沈钺没有多余的神情，而是说道：“快回家吧。”

余晚晚点头，她走到家门，开门前，她回头看，沈钺还在原本的位置。

就站在那里，静静地，像一棵松树，庇佑着她。

“哥哥，明天见。”

沈钺笑着，点点头。

打开门，身子进入，沈钺的身影渐渐缩减，直至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