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不是胆小鬼（1/1）

天还没亮，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跳上靠在港湾里一条小的不能再小的木船上，准备出海。

他身材微瘦，神情坚毅，穿着一件破了袖口的麻布上衣和一条破旧的裤子。他的名字叫雨凡，被认识他的人称作“胆小鬼”。

如果他不是被人称作“胆小鬼”，那么他有可能去渔业公司工作，在大船上劳作，拥有不菲的收入，而不用驾驶小船独自出海打鱼，艰难维持一家的生活。

他之所以被许多人称作“胆小鬼”，跟他一年前的一次出海有关。

一年前，他的父母还健在，为了他将来成为一名出色的捕鱼手，托关系给了他一次出海实践的机会。

那是一条渔业公司的大船，拥有宽阔的甲板和高耸的桅杆。除了十几名船员外，还有两个比他略大的少年，一个叫奥克，一个叫贝利。

奥克是渔业公司老板的儿子，他此次跟随出海，是他父亲一手安排的。他的父亲打算先让他从基础做起，逐步学习，希望将来好顺利接他的班。但他对工作似乎毫无兴趣，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在欣赏海景、挑剔伙食和怒骂炊事员、船员上；贝利的父亲是这条船的船长，名字叫杰克.李，清瘦的面孔，长着浓黑的大胡子，所以他一些相熟的朋友直接称呼他为大胡子。贝利跟着出海的原因，完全是跟随着他的父亲，随便工作或娱乐，没人指责。

出海那天是星期一，前一天晚饭，准备了雨凡最爱吃的鱼子酱。鱼子酱在当地是很昂贵的，之所以这顿晚饭这般奢侈，只因为雨凡明天要出海。

那天风平浪静，大船平稳地停在港湾。父亲亲自送他上船。

雨凡站在船尾，一点点看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正要流下一滴眼泪时，大胡子的喊声打雷一般响起:“雨凡开始工作了！”

雨凡像船员一样，船员做什么他做什么。这是来之前约定好的，所以再苦再累他也不能有怨言。有时候，一天工作下来非常劳累，不过也让他学到了许多有用的东西。

就这样坚持了好几天。这天，大胡子让雨凡拖甲板，甲板太脏了，散发着浓烈的鱼腥味儿。

已经拖了两遍，但大胡子还是不满意，雨凡只能拖第三遍了。他本来已经有了尿意，却不敢上厕所，他怕大胡子骂他偷懒，害怕其他人投来鄙夷的目光，于是强忍着，打算拖完再去。其实，第三遍已经拖了大半儿，剩下的十多分钟就能完。

这时候，奥克走上甲板，他突然一笑，然后走过去找雨凡的麻烦，先把他涮拖布的水桶踢翻，再躲到他身后打他。也许是奥克脚底太滑了，摔了一个跟头。他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就骂雨凡是个胆小鬼。

突然有一股尿意袭来，雨凡跑向厕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随着风浪起伏，大船一颠，尿液如泉水涌出。

这尴尬一幕恰巧被奥克看见，他更加变本加厉怒骂雨凡，说他是个胆小鬼，起点风浪就尿裤子。

雨凡是不是胆小鬼其他船员不知道，但雨凡确实风浪起的时候尿了裤子。

奥克逼船上所有人骂雨凡是个胆小鬼，每天都要骂，让“胆小鬼”成为雨凡的带名词。

在船上大家都喊雨凡是个胆小鬼，等出海回来，那些船员还要喊他胆小鬼，久而久之，雨凡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胆小鬼”，并且一直流传。

因为这件事，雨凡的父亲和母亲都病了，不久双双撒手人寰，只剩下雨凡和爷爷相依为命。那条木船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他的父亲没有成为一名优秀船员，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儿子身上，结果儿子也让他大失所望。家庭的窘迫，让他们失去生活的希望。

雨凡轻轻摇动船桨，快速脱离港湾。

“胆小鬼，这么早就去大鱼啊！”

喊话的是雨凡的邻居家的女儿，名字叫蓝娜。她的父亲是一名船员，所以他家的生活条件相当优越。她这么早起床，是跑步，锻炼身体，使自己的身材更加完美。

出海打鱼的渔船不止一条，还有很多很多。他最喜欢跟随草帽大叔的船，草帽大叔也非常希望他跟随。

草帽大叔本名龙鱼，中等身材，四肢强健，因长年戴着一定破草帽，而被大家称作草帽大叔，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每次打鱼回来，都要送雨凡一些。雨凡把他当成自己的亚父，龙鱼把雨凡当成自己的干儿子。龙鱼有一个女儿叫阿金。阿金和雨凡感情像姐弟一样好。

两条小船驶向大海。大海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养育了万千的渔民。今天，他们打算还去那个地方。昨天，他们去那个地方，收获颇丰。他们希望再次带来好运气。

太阳升起来了，金色阳光洒向海面。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每天都要这样的好天气才好呢。他们讨厌乌云和风暴。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向东南方向望去，那里有一座小岛。小岛上有座高耸的灯塔。

雨凡无暇欣赏风光，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他拿起渔网，奋力地抛洒出去。收起渔网，里面只有一堆不起眼的小鱼，不过其中有一条很漂亮的金鱼。海里怎么会有金鱼？不知是哪位善人放生的。雨凡也无心伤害它们，就全放了。

他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接下来这一网有所收获。他再次奋力将渔网抛洒出去，希望抛得远些，这样有收获的希望较大。收起渔网，里面都是水草，不过有一颗发光的珠子。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宝贝，所以随意地放进了口袋。

这一网又没有什么收获。他歇息了一会儿，吃了一口面包，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撒网。这次，他耗尽所有的力量，远远撒了出去。他有感觉，感觉这次一定有收获，如果有一条大金枪鱼，那他可就发了。最起码一个月不用愁吃饭。他满怀希望地一点点收网，又是一声叹息，网里空空如也。今天运气太差了！但他绝不能空手回家。

休息了一会儿，他又撒了第四次网。网里只有一些小鱼。等一下！一道金光刺眼。难道是金子？他伸手从鱼堆里拿了出来。从惊喜变成失望，那只是一块带链子的铜牌。也许是那只宠物身上带的。他并没有扔掉，他打算送给小乌。小乌是他收养的一只流浪狗。那年冬天，刚下了一场雪，他在邻居家的车库外发现了它。当时，它奄奄一息快要冻死了。雨凡把它盖在被子里，又给了点小鱼吃了，才活过来。

雨凡有些疲累地坐下来，不断喘气。或许他年纪尚小，体力不足，每撒一次网都要休息一会儿。他抬头看看日头，时间不多了。如果再不多撒几次网，今天就真的什么也落不下。片刻，又站起身，抓起渔网好似用尽全身力气撒出了网。

心里又是一阵默默祈祷。这次，祈祷的时间最长，心里的希望最大。施出全身力气拉渔网，感觉异常的沉重。他心里乐开了花，这次一定有收获。可是，太过沉重了，他有点拖不动。望向龙鱼，然后拼命勾动手臂。经过一段时间后，龙鱼终于注意到他的举动，然后快速划动小船靠了过来。

龙鱼跳上雨凡的船，帮雨凡一起收网。终于，在俩人的努力下，渔网被拖上船。网里有两条一尺长的大金枪鱼。

“雨凡，你太棒了！”龙鱼开怀大笑。

“这真是老天眷顾。”雨凡的脸上也挂起一丝笑。

龙鱼的运气也不太好，只捕到两条小鱼。雨凡送了草帽大叔一条大金枪鱼，家庭的困窘让这个善良的中年大汉无力拒绝。就这样，两条小船迎着傍晚的彩霞返回港湾。

“胆小鬼……”

奥克站在大船上不断的喊。

雨凡不理睬他，只顾忙自己的。渔村里有专门收鱼的人，他和草帽大叔一起去把新鲜的金枪鱼卖掉。回家的路上，见村口围着许多人，就走了过去。

告示牌上贴着一张告示，是当局发布的海事悬赏。重金招募勇士前往尼莫点无人之境带回那里放置的烟雨之心。顺利将其带回的人可以获得无尽财富。

这真是一个改变命运的好机会！雨凡想罢，说，“草帽大叔，你有没有兴趣？”

“当然有。可是，你知道尼莫点在哪里吗？”

雨凡摇摇头。

“我告诉你，尼莫点位于大洋深处，是世界上距离陆地最偏远的地点。孤离于陆域、船舶航线及洋流之外，所处海域的人类活动踪迹稀少。沿途一路，非常危险，曾经去往的勇士至今没见回归，所以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可是，我想拼一把。我的父亲母亲一直以来希望我成为一名优秀海员，可是我辜负了他们。我成了‘胆小鬼’，我不是胆小鬼，所以我要证明给所有人我不是胆小鬼。我要证明他们的儿子是最优秀的，草帽大叔你明白吗？如果这次行动我死了，请你照顾我的爷爷。”雨凡说到这里在龙鱼面前跪了下来，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