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情深意绵(1/1)
小娟是姚柳青的贴身婢女,她引杨飞到一间客房之中,奉上温水,毛巾,又取出一瓶金创药道:“公子,奴婢帮你敷药吧。” 杨飞受宠若惊,忙道:“小娟姐姐尽管请便,我自己来。” 小娟俏脸一红,轻笑道:“公子怎可如此呼唤奴婢,若让小姐听到还不被她骂死。” 杨飞嘿嘿笑道:“既是如此,小娟姐姐快快去服侍你家小姐,要不然我便一直如此叫你了。” 小娟啐道:“既然公子不喜欢奴婢,那奴婢告退了。” 杨飞笑道:“小娟姐姐慢走。”他面上不知为何泛起一丝诡笑。 小娟不知何意,愕然退出门外,方想起自己刚才那句大有语病,不觉玉颊飞红。 杨飞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鼻梁被姚立志一脚踢断,阵阵发痛,血流满面,本就不算英俊的老脸此刻便似地府厉鬼,心想还好没让梅云清瞧见,否则原来极差的观感更是一塌糊涂,这伤看来少说也要月余方能痊愈,难道这段时间都不去见梅云清?思及此处,心中大骂那个姚立志混账王八蛋。 “杨飞!”一个若有若无的女子声音传来,杨飞一听便知是梅云清,他只道自己听错,心想梅云清怎会晓得自己来到此处,即便知道也不会到这里来找他,不由长叹一声。 梅云清美丽的身影缓缓在房中现出,那是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仿若她本来就站在那里,只是原来隐形,此刻方才现身一般,杨飞惊得张大了嘴巴,仿若见到鬼一般。 梅云清不觉娇嗔道:“干什么这个样子,以前没瞧过人家么?” 杨飞回过神来,苦笑道:“我对云清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即便做梦也片刻不忘,只是没有人似你这般幽灵突现。” 梅云清啐道:“你竟敢骂我是鬼,看人家如何责罚你。” 杨飞见她娇言嗔语,颇有情意,心中大乐,涎着脸笑道:“云清要如何责罚?” 梅云清盈步行了过来,轻声道:“人家要塞住你这张嘴,不许你再油嘴滑舌。” 二人相距尺许,杨飞心中一荡,伸出右手,抚向梅云清的俏脸,却在毫厘之处停下,生恐惹她生气拂袖离去,干笑道:“我如何油嘴滑舌了?” 梅云清忽捉住他右手贴在自己左颊之上,柔声道:“你方才左一声小娟姐姐,右一声小娟姐姐叫得好生亲热。” 杨飞嗅着她淡淡的处子幽香,抚着她轻弹可破的脸蛋,心神激荡,再也按捺不住,大着胆子,舒臂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轻轻道:“以后我再也不对别的女子口花花了,我以后只唤你一人姐姐。梅姐姐,云姐姐,清姐姐,云清姐姐,我的好姐姐?” 梅云清并未挣扎,反有些虚弱无力的轻轻靠在他怀中,闻他一口气唤了自己五声花样各异的姐姐,玉颊飞霞,轻嗔道:“你唤我姐姐,是嫌人家年纪比你大吗?” 杨飞笑道:“要我喊你云妹妹也行。” 梅云清板起俏脸道:“那可不成,我可比你大好几岁,做你妹妹岂不是太吃亏了?”她忽想起一事,含笑道:“你改名梅云飞,是不是早知道要当我弟弟?” 杨飞大急道:“我是你未婚夫,怎可降格做你弟弟?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 梅云清反问道:“你可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 杨飞知她必已知道自己和梅兰之事,呐呐道:“当然记得,不过事出有因,方才,方才,方才……”他说不出口,只能支吾以对。 梅云清似笑非笑道:“方才一下娶了两个老婆。” 杨飞见她连自己拿姜依萍当了老婆之事都知道,不禁错愕道:“你怎么知道?” 梅云清轻笑道:“我刚见过小兰了。” 杨飞道:“她说过我中了那毒婆娘情蛊之毒没有?” 梅云清点头道:“不过人家看你倒乐在其中。” 杨飞苦着脸道:“我这不是乐在其中,而是苦中作乐。” 梅云清见他说得有趣,又忍不住扑嗤一笑,方道:“那你以后可得老老实实的。” 杨飞道:“若让我不能与你亲近,还不如让我去死得了。” 梅云清忽仰起俏脸,定定的瞧着他,满目柔情道:“你真的肯为了我去死么?” 杨飞忙不迭点头道:“那是当然,我可对天发誓……” 梅云清忽伸出玉手,轻轻掩在他嘴唇之上,柔声道:“你不用发誓,我相信你就是。” 杨飞心中一荡,不同垂首轻轻吻在她额头之上。 梅云清娇躯轻轻挣扎一下,并未推开,杨飞见她似已默允,大着胆子吻向她红艳欲滴的香唇。 良久唇分,梅云清软软靠在杨飞怀中不住喘息,她虽非首次同杨飞如此亲热,但上一次几乎可说是无奈情形之下,此次他并非强迫,为何自己对这个上不了台面的无赖仍生不出半点抗拒之意。 杨飞瞧着她俏脸的血渍,心中大叫糟糕,却又不好说出口,只好干笑道:“云清,我看你满头是汗,不如我帮你擦擦?” 梅云清心道现在天气寒冷,怎会出汗,你要亲近也不要找这么个烂理由,蓦地瞥见他满脸血渍,刚才他与自己亲热,那自己脸上……姑娘家最是爱美,梅云清急急挣脱杨飞,对着铜镜一照,自己也同这无赖一般无二成了个大花脸,轻跺玉足,嗔道:“你干的好事?” 杨飞极是尴尬,干笑道:“对不起,云清,我不是故意的。” 梅云清拭去血渍,柔声道:“你坐到椅中,我帮你上些金创药。” 杨飞受宠若惊,连忙坐到房中那张唯一的木椅之中。 杨飞伤口血已结疤,梅云清小心翼翼的轻轻拭去旁边的那些血渍,尽力不触动他伤处,虽是如此,杨飞仍痛得咬牙咧齿,忍住不唤出声来,梅云清轻声道:“很疼么?” 杨飞哪会在心上人面前出糗,强颜笑道:“不痛,不痛,即便是痛,被你玉手一抚也变得不痛了。” 梅云清啐道:“又油嘴滑舌了。”她取出上次那种药粉,轻轻撒了些在杨飞鼻梁之上,秀眉紧蹙道:“是谁伤得你如此之重?你为何不避开?” 杨飞苦笑道:“此人是这里的少主人,他武功高我甚多,我若能避开早就避开了。” 梅云清道:“那家伙伤得你如此之惨,要不要人家帮你报仇。” 杨飞大喜道:“当然要。”忽又思及若真是如此自己岂非太过孬种,忙改口道:“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们不必同那混蛋一般见识。” 梅云清知他气量极小,有仇必报,怎会信他之言,轻笑道:“你何时变得如此大方?” 杨飞道:“我一向如此大方,你不知道么?” 正在二人郎情妾意,谈笑正欢之时,小娟忽然闯入,见得房中情形,进退失据,怔立当场,不知所措。 梅云清被人撞见,窘得俏脸通红,急急转过娇躯,不敢以面对人。 杨飞站了起来,干笑两声,方道:“小娟你有何事?” 小娟慌忙道:“小姐着奴婢来看看公子好了没有?” 杨飞笑道:“你去回禀你家小姐,说我呆会便到。”他此言未毕,小娟已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梅云清这时方回过身来,轻声道:“我该走了。” 杨飞极是不舍道:“我同你一起回去。” 梅云清道:“别人还在等你,你怎可食言?” 杨飞心中一动道:“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吧?” 梅云清道:“我才不会去呢,你是存心想让人家出糗么?” 杨飞大急道:“当然不是。”他忽想起一事,又问道:“你住在何处?待我此间事了,便去寻你。” 梅云清“嗯”了一声,方道:“我住在城东的梅园。” 杨飞喃喃念了两声“梅园”,忍不住又道:“那个南宫逸不会同你住在一起吧?” 梅云清玉容稍变,嗔怒道:“你把我当成什么样人?” 杨飞连连赔礼道:“对不起,云清,是我太小心眼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梅云清叹了口气道:“他三日后便会起程回江南完婚了,此次来寻我便是辞行的。” 杨飞大喜道:“那败……”他败家子差点脱口而出,连忙改口道:“南宫逸真的要成亲?” 梅云清笃定的点点螓首,反问道:“败家子,是不是?” 杨飞被她一语道破,颇为尴尬道:“你怎会知道?” 梅云清笑道:“你和小兰真是天生一对,她称南宫公子作蒙古大夫,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倒成了败家子。” 杨飞想不到南宫逸还有这么一个外号,心中想笑,当着梅云清却要不好笑出声来,只好强忍道:“蒙古大夫要娶何人?” 梅云清瞪了他一眼,似在责他,答道:“听他说是指腹为婚,自小订下的,他近年流落在外,便是为了逃婚。” 杨飞心道那败家子逃婚还不是为了你,他少了一大情敌,心情极佳,笑道:“原来如此。” 梅云清忽道:“小兰是我的好姐妹,你可得好好待她。” 杨飞闻她提起梅兰,不觉轻声道:“你可以原谅我不信守诺言么?” 梅云清怔立许久,忽沉声道:“你若帮我去做一件事,我便可以原谅你,连你和那姜依萍及李梦柔之事我也可以既往不究。” 杨飞闻言大喜道:“你快说何事,即便此事是上天摘星,入海擒龙,下水捞月,我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梅云清闻得他连说三个根本不可能之事,俏脸不觉满是笑意,反问道:“你可知你们振威镖局此次所运之镖为何物?” 杨飞未想她问起此事,不由摇头道:“我只看到三个大箱子,想必是值钱之物。” 梅云清摇头道:“是一柄剑。” “一柄剑。”杨飞大奇道:“一柄剑有这么值钱,需得让我们振威镖局总镖头和我这个未来的天下第一人亲自出马?” 梅云清没想他死性不改,总不正经,啐骂道:“小无赖。” 杨飞见她殊无责骂之意,眉开眼笑道:“你不喜欢无赖么?” 梅云清哼了一声,肃容道:“你可知为了有人为了这柄剑即便丧命也在所不惜,我上次在长安带你去城郊破庙所见那人便是因为此剑而丧命。” 杨飞讶然道:“这是柄什么剑?” 梅云清轻轻道:“蝉翼剑,一柄宛若蝉翼的剑,剑长三尺三寸三分,锋利无比。” 杨飞皱眉道:“怎么说也只是一柄利器而已,也犯不着为它送命吧?” 梅云清道:“这柄剑最为名贵之处不是它的本身,而是它蕴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一个令任何人也会心动的秘密?” 杨飞心中一沉,反问道:“难道也令你心动。”难道此次梅云清对他如此和颜悦色,便是为了这柄剑,若真是如此,那……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暗道梅云清如此仙女般的人物,怎会利用自己。 梅云清不置可否道:“若是有人解开这个秘密,便会得到永远挥霍不尽的财富和天下无敌的武功。” 杨飞听得怦然心动,心想自己若能解开这个秘密,要达成梅云清之约定亦非难事。 梅云清悠悠道:“自二百年前此剑铸成,每隔数十年此剑便会在江湖出现一次,每次江湖中人为了争夺它都会掀起腥风血雨,死人无数,此次想必亦会如此。” 杨飞骇然道:“那我们还是不要去碰此剑为妙,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一语双关,梅云清娇媚的横了他一眼,轻笑道:“你这无赖总忘不了油嘴滑舌。” 杨飞本欲凑趣笑两声,但一想及梅云清要他去做之事,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果然只闻得梅云清淡然道:“我让你去做的事便是帮我将蝉翼剑借来一观。” 杨飞跳了起来,大声道:“这可不成,总镖头他待我恩重如山,我怎可……”但见得梅云清玉容转寒,接下之言便生生咽下。 梅云清柔声道:“你方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为了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怎么现在便反悔了?” 杨飞呐呐道:“当然不是,只是总镖头守在旁边寸步不离,我无从下手。” 梅云清道:“你们总镖头对你极是信任,你若真想去偷,想必不会太难。” 杨飞道:“可是,可是这会让总镖头他身败名裂,倾家荡产,连我叔叔他也会受到牵连,我怎可做此不忠不义之事?” 梅云清道:“我只是借剑瞧一瞧,一偿心愿,看过后就还给你。”见得杨飞满脸不信之色,信誓旦旦道:“若我梅云清食言,不得好死。” 杨飞道:“我怎会不信你,只是此事得慢慢来,不可急燥。” 梅云清道:“此刻太原城内黑白两道人马摩肩擦掌,便是为了这柄蝉翼剑,谁手快谁便能得到它。” 杨飞本欲说那你还说只是借来看一看,以你现在之意不是想得到蝉翼剑么,他心知此言不妥,只能反问道:“为何我瞧来风平浪静,毫无异象。” 梅云清道:“那只是各位势力互相制肘之故。” 杨飞道:“那你为何不学他们动手去抢,反来求我。” 梅云清闻他语中责怪之意甚重,心中微怒,表里却不动声色道:“我们梅花山庄是名门正派,我身为一庄之主,怎可行此偷鸡摸狗之事?” 杨飞心道你不想干便让我去干,你真的如此看轻我么,拿我当什么,他思及此处,神色黯然道:“我答应你便是。” 梅云清此刻俏脸方才现出一丝笑意道:“那你快去赴宴吧,人家还等着你呢,我去找南宫公子,看他可有解你体内情蛊之法。” 杨飞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心想她到底对自己有些情意,点头道:“此事我会尽力而为的。” 梅云清叹了口气,娇躯轻晃,凭空消失在杨飞面前。 杨飞伸手摸摸面前,他只盼方才不过是一场恶梦,可一切犹自历历在目,还能假得了么? ※※※ 回到客厅,丁姚二人相对而坐,却默然无语,气氛尴尬。 姚柳青见到杨飞,长出了口气,嗔道:“梅大哥,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害我们等了这么久?” 杨飞望了她身畔正襟危坐的丁文松一眼,心道我呆得越久,你不是机会越多,这小子会不会已经动过手了?脸上堆满笑容道:“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请不要见怪。” 丁文松淡然道:“梅兄客气了,其实也不算太久,只不过菜都凉了而已。” 杨飞赔笑道:“劳丁兄吃此冷菜,真是对不住了。”他心中亦是大骂:你这小子这是原谅之言么,分明是怪老子让你等久了,你嘴馋为何不自己先吃? 姚柳青未想二人一见面便斗起嘴来,忙道:“那小妹下去热一热,再弄几样小菜。”言罢,也不待二人应允,便吩咐人将桌上那些精美菜肴端到厨下,她亦随之而去。 待得姚柳青离去,丁文松忽冷哼道:“杨兄刚才在房中可真是风流快活。” 杨飞此时方知小娟已将他在房中同梅云清亲热之事告知丁姚二人,丁文松对他嘲言讽语想必是为了梅兰,他一想梅兰和这姓丁的不清不白,怒气便起,何况他经得梅云清一事,心情本就极差,此刻无疑火上浇油,恨不得找个人出气,丁文松恰逢其会,嘿嘿笑道:“此事也不劳丁兄费心吧。” 丁文松沉声道:“你若敢做出对不住小兰之事,丁某第一个便不放过你。” 杨飞已是听第二个人道出此言,上一个是吴云鹤,他闻言不由心中大怒,不怒反笑道:“小兰是我妻子,丁兄同她非亲非故,我待小兰如何大概也不关丁兄何事吧?” “你!”丁文松扬起右掌,作势欲劈,怔了一怔,又放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小兰已认丁某做大哥,当然关丁某的事。” 杨飞笑道:“原来丁兄还是小弟的大舅子,真是失敬失敬!” 杨飞如此冷嘲热讽,即便是个泥人也有土性子,丁文松心中大怒,心道早知如此,老子方才就不救你,让你这小子被那姚立志打死得了,他心中气恼,为梅兰不平,不由冷哼一声,一掌劈来,杨飞料他也不敢在此造次,不躲不闪,反将脑袋凑了上去,嘿嘿笑道:“大舅子要教训小弟么?” 丁文松右掌在杨飞头部毫厘之间划过,一掌击在面前的檀木桌上,只闻得轰隆一声巨响,那檀木桌化作碎木散了一地。 杨飞虽是心惊,却面不改色道:“大舅子何必拿桌子出气。” 丁文松又气又恼,偏偏拿杨飞这个痞子毫无办法,怔了半晌方沉声道:“姓杨的,今日丁某看在青青和小兰的面上放过你,来日若是让丁某再见你在外花天酒地,休怪丁某手下无情。”言罢,冷哼一声,自窗口掠了出去。 杨飞虽又多了个敌人,心中却痛快之极,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心想难道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都喜欢好好的大门不走,走窗户么? 小娟显是闻得那声巨响,匆匆奔了进来,见了厅中情形,惊道:“梅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丁公子呢?” 杨飞淡然笑道:“他有事先走了,让我代他对你家小姐说声抱歉。” 小娟忙道:“奴婢这便去禀告小姐。” “不用了。”姚柳青面色阴郁的行了进来,沉声道:“我都知道了,你退下吧。”她亦是闻得那声巨响才匆匆赶来。 小娟神色犹豫道:“那奴婢告退了” 姚柳青轻点螓首,神色黯然道:“你吩咐人将此处收拾一下,我和梅公子移到偏厅去用午膳。”待小娟离去后,又强作笑颜对杨飞道:“梅大哥,我们换个位置如何?” 杨飞见她失魂落魄的神情,叹了口气,忽道:“我也该走了。” 姚柳青呆了一呆,轻声道:“难道连梅大哥也不愿陪陪小妹么?” 杨飞忙道:“当然不是,其实方才丁兄是被我气走,你好不容易将他请来,我却将他赶走,我心中觉得太过对不住青青,无颜留在此处。” 姚柳青神色一振道:“如此说来,丁大哥不是因为讨厌我不告而别?” 杨飞点头道:“当然不是,先前我在房中见到我那未婚妻,她让我去做一件我极不情愿的事,我心中郁闷,加之我与丁兄本有旧隙,所以一时出言不逊,将丁兄气走,望青青见谅。” 姚柳青娇靥露出一丝笑意道:“他走都走了,梅大哥何必介怀,我们同是伤心之人,不如让小妹敬你两杯。” “谁要喝酒,怎可少了我老陈?”哈哈大笑中,陈信义快步行了进来,见得厅中一片狼藉,又见杨飞一脸惨状,愕然道:“怎么一会不见,云飞你就成了这副模样?” 杨飞怎好说是姚立志所为,这岂非当场给姚柳青难堪,信口胡诌道:“刚才回来之时不小心摔了一跤,鼻子撞在石阶之上,我最近可真是倒霉之极。” “原来如此!”陈信义笑道:“那可真是倒霉。” 姚柳青似已将方才不快之事抛之脑后,大是感激了望了杨飞一眼,嫣然笑道:“陈叔叔一定得多喝两杯,青青去拿爹珍藏十年的葡萄酒来。”她此刻心中暗自庆幸丁文松去得及时,否则一个朝廷命官和一个官府通缉犯同桌共饮岂非尴尬,搞不好当场动起手来。 陈信义语含深意道:“青青为了云飞竟肯献出此等好酒,我老陈今日有口福了。” 姚柳青俏脸一红,嗔道:“陈叔叔!” 陈信义哈哈笑道:“好了,好了,青青还不快去拿酒,我酒虫都快爬出来了。” 姚柳青掩嘴轻笑道:“陈叔叔何必如此着急,青青这就去拿。”言罢,便急急行了出去,那副匆忙模样,好似再过片刻,陈信义酒虫真的会爬出来一般。 陈信义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对杨飞笑道:“我这贤侄女文武双全,又做得一手好菜,不知哪个小子有这个福份能娶她做媳妇?” 杨飞闻陈信义言中之意似想撮合他与姚柳青,不由苦笑道:“云飞今生只怕没这个福份了。” 陈信义含笑道:“其实你的事姚大人也同我说了,你妻子杀了锦衣卫千户,死罪难逃,云飞你还是另娶吧。” 杨飞叹道:“这个恐怕不大好吧。”心想我可不止一个老婆,而姚柳青早已有了心上人,哪会看得上我? 陈信义仍不死心道:“难得青青同你谈笑风声,姚大人又对你赏识之极,你若向他求亲,再加上我老陈从中呈情,这门亲事必十拿九稳。” 杨飞心道我对她毫无此心,她对我亦毫无此意,你将我与她强拉在一起不是乱点鸳鸯谱么,但陈信义一番好意,若是拒绝恐令他不快,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只闻得姚柳青宛若银铃的声音道:“陈叔叔,您在说谁的亲事啊?”她右手托着一壶酒,左手却提着一个小桶,叮叮咚咚,颇是沉重,不知所装何物,杨飞连忙上前接了过来。 陈信义呵呵笑道:“当然是青青你的。” 杨飞睁大双眼,心想你这老家伙若真将此事说出来岂非令人尴尬之极。 姚柳青娇靥泛起潮红,娇声嗔道:“陈叔叔。” 陈信义笑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再说只怕我这酒都没得喝,只能等着喝青青的喜酒了。”他说完这句话,暗暗向杨飞使了个眼色。 杨飞见他没提,松了口气道:“青青,我们去偏厅吧。” 来到偏厅,杨飞打开木桶盖子,里面装的都是冰块,怪不得如此沉重,心中大奇道:“现在怎么会有冰?”刻下天气虽已转寒,却远未至结冰时节。 姚柳青含笑不语,芳心却暗道真是个土包子,将那壶酒放到木桶之中,陈信义哈哈笑道:“云飞你同我老陈一般出身贫寒,难怪你不知道,大户人家都有冰窖,冬天将寒冰藏在里里面,到天热之时再取出来作解暑之用。” 杨飞仍是不解道:“眼下天气转寒,应该用不着来冰酒吧。”他见姚陈二人满脸笑意,心知自己又出了洋相。 姚柳青将木盖盖好,含笑道:“这种葡萄酒是十年前回王赠予爹的,冰镇饮用,毫无美酒辛辣之味,入口回味无穷,是为最佳。” 陈信义道:“这种葡萄酒可同一般的葡萄酒不同,云飞可别小看仅此区区一壶,可是上千斤吐鲁番的葡萄精酿而成,较之数十斤女儿红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飞骇然道:“云飞酒量浅薄,若是醉倒当场,那可不好意思。” 陈信义道:“你若醉倒了,就在这里一觉到天亮,还怕青青不招呼你么?” 杨飞闻他句句蕴含深意,将自己和姚柳青凑到一起,不觉狠狠瞪了他一眼。 姚柳青微笑道:“爹和哥哥常不在家,家里除了仆人,就我一人,空房多得很,梅大哥若不嫌弃,今晚就住在这里,不要回客栈了。” 杨飞忙道:“这哪好意思?” 三人谈笑之时,小娟早已领着仆人将菜肴一件件奉了上来,杨飞方才仅匆匆一瞥,此刻细看,只见每样极尽精雕细作之能,拿着木箸,无从下手。 陈信义笑道:“我第一次吃青青做的菜也似云飞这般目瞪口呆。” 姚柳青含笑道:“梅大哥不要客气,吃啊。” 杨飞终下定决心,夹起面前一样叫了一口,回味许久,方叹道:“此菜只有天上有,人生哪得几回闻。” 姚柳青见他乱改古人诗句,扑嗤笑道:“梅大哥太过奖了。”但闻得杨飞赞许之言出自真心,芳心甚是欢喜。 陈信义轻笑道:“云飞,你满意吧?” 他一语双关,杨飞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姚柳青忽娇呼道:“葡萄酒该冰好了?”言罢,似个小女孩般雀跃着将那壶酒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缓缓斟了三杯,又放回木桶之中。 杨飞见这酒作红褐之色,似蜂蜜一般,颇为粘稠,闻来毫无酒的辛辣之气,有些犹豫道:“这是酒么?” 姚柳青含笑点头道:“当然是酒,不信梅大哥你喝一杯?” 杨飞依言将面前这杯酒一饮而尽,只觉一股冰凉之意顺着喉管流入腹中,仅带些许酒味,说不出的舒服,不由赞道:“好酒!”他本不谙酒道,哪知什么酒好,什么酒差。 姚柳青没想他囫囵吞枣,就这么一口将一杯价值数百两银子的美酒吞入腹中,不由哭笑不得道:“梅大哥,这酒不是这么喝的?” 杨飞心道我又不是没喝过酒,不是这么喝,难道用屁股喝?但见陈信义亦满脸笑意,心知自己又已出糗,愕然道:“那该怎么喝?” 姚柳青又道:“此酒酒劲极强,梅大哥还是多吃几口菜压压。”言罢,又殷勤挟了几口菜到他面前,着他快吃下去。 杨飞心想这酒喝下去同糖水一般,哪有什么酒劲,但有美人挟菜,他受宠若惊,哪还不连声应是,何况眼前这桌菜有钱也吃不到,不由大吃特吃,吃相难看之极。 姚柳青又倒了帮他斟了一杯,陈信义举杯道:“云飞,我先敬你一杯。” 杨飞慌忙站起,口中犹自含着一大口菜,含含糊糊道:“陈大人太客气了。”他不敢先饮,免得又出糗,待见得陈信义只喝了一小口,浅尝即止,亦有样学样,回敬了一杯。 陈信义道:“云飞若不见外,便唤我一声老哥哥吧,老是陈大人前,陈大人后的,显得太过生份了。” 姚柳青娇嗔道:“这怎么可以,青青叫你陈叔叔,梅大哥却叫你老哥哥,那青青岂不是要叫梅大哥作叔……”她差点唤出声来,连忙止住。 陈信义哈哈笑道:“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你们就都叫我陈叔叔吧,青青,我这做叔叔的也敬你一杯,你这次可不要耍赖。” 姚柳青笑道:“青青什么时候赖过了。”言罢,当真和陈信义对饮了一口。 杨飞这时忽觉腹中燥热,脑中一阵昏沉,心中一热道:“青青,我也敬你一杯,愿你心想事成,梦想成真。” 姚柳青自知他话中深意,娇笑道:“多谢梅大哥。”说完,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杨飞惊疑不定的望着她,心想你刚才不是还说此酒不是这么喝的么,但见得她笑容之中颇有苦涩之意,方知她是借酒浇愁,想起自己处境,心中暗叹,将自己那杯亦一口喝光。 又喝了片刻,姚柳青双颊忽飞起红晕,娇艳之极,颤颤兢兢的站了起来,又倒了一杯高声道:“梅大哥,你说我长得美么?” 杨飞不觉大是难堪,望了陈信义一眼,柔声道:“青青,你喝醉了,快回房休息。” 陈信义不怀好意的笑道:“对极,对极,云飞快扶青青回房休息。” “这个……”杨飞呐呐道:“不太好吧。”光天化日之下送姚柳青回闺房,若让人瞧见,可大大不妙,要是传到梅云清耳中,那可糟糕之极。 陈信义皱眉道:“你不送难道要我送?”这厅中连个侍从也没有,那小娟也跑得不知去向。 姚柳青喃喃自语半晌,忽伏在桌边轻轻抽咽起来,杨飞生恐让陈信义闻得她与丁文松之事,将她扶起,对陈信义道:“陈,陈叔叔,云飞送青青回房去了。” 陈信义笑道:“快去,这一桌好菜我还要独自亨用了。” 姚柳青半偎半靠被杨飞扶着行出厅外,走不出多远,杨飞方想起自己根本不知姚柳青闺居何在,只得轻声道:“青青,你的闺房在哪里?”这葡萄酒后劲极足,他仅喝了两杯,此刻脑中昏昏沉沉,不知所以。 姚柳青轻轻唔了一声,忽仰起俏脸,轻声道:“你想到我闺房去干嘛?” 杨飞哪敢说自己想去,忙道:“青青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姚柳青嘤咛一声,反手将杨飞紧紧搂住,在他耳边吹气如兰道:“你真好。” 杨飞不知她是真醉还是假醉,莫非是因为丁文松不要她而自暴自弃,不过自己可消受不起,无奈之下只能将姚柳青半搂半抱,回到方才那间客房。 将姚柳青放到床上,用锦被盖好,正欲离开,却被她一把拉住,回首望她,只见姚柳青俏脸满是哀愁之声道:“你又要走了?” 杨飞心道我自识你之起从未离开过你,怎么说又要走了,但此言无论如何也不出,只得柔声道:“青青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姚柳青忽然起身投入他怀中,轻轻抽咽道:“你不让你走。” 杨飞心中苦笑,自己可没福气享这种桃花运,他又不好强行推开姚柳青,只好由得她在怀中哭泣。 许久姚柳青方仰起俏脸,犹自挂着泪痕的俏脸上满是柔情道:“你喜欢我吗?” 杨飞呆了一呆,心想我跟你相识不过半日,怎会问我此言,转念一想,立时省悟从头至尾她必是将自己当作那个丁文松了。 果然只闻姚柳青幽幽道:“丁大哥,我认识你有三年了,从未见你对我和言悦色,我当真令你如此讨厌吗?” 杨飞没想姚柳青认识那姓丁的如此之久,这么一个会做菜的大美人倒贴都不要,那个姓丁的当真是个木头人? 姚柳青又哭了片刻方道:“你说你喜欢习武,我不顾爹的反对,拼命练武,你喜欢佳肴美酒,我就花了整整一年学做菜,好不容易碰到你求你来尝尝我的手艺,你却不告而别,难道我……”她言至此处,已然泣不成声。 杨飞叹了口气,自己又何尝不是同她一般为了梅云清做什么天下第一人,还要不惜得罪白向天和付无忌及一干师兄去偷那什么蝉翼剑,他自觉与姚柳青同病相怜,心中不由对她怜意大增,右手轻抚着她的秀发,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姚柳青忽泣忽笑,过得许久,终不再言语,杨飞低头看时,见她已沉沉睡去,方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正欲站起,忽觉一阵天昏地转,倒在床头,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