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是不是发烧了?(1/1)
下午放学的时候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有没带伞的学生头上顶着书包就往外冲。
自从驰余送陶漾回家过一次,他们就跟已经做过很多遍了一样,放学后都是一起走,驰余总是比陶漾早出来一会儿,就站在教室门口等她。
陶漾拿着自己的伞出教室,驰余站在窗户边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两手空空。
“你没有带伞吗?”
“嗯。”
“那我们打一个好了。”
陶漾的伞是苏玉买的,标准的少女风格,粉底印白花,有种俗气的美,但好在伞不算太小。
撑开伞的时候陶漾还有点不好意思,驰余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粉色的伞下面有点不伦不类。
她把伞往驰余头上罩,看着驰余往外侧了侧身子,陶漾有点羞恼。
“你不要嫌弃它呀。”
“没有嫌弃。”
驰余把伞接过来撑着,大半的伞都偏向陶漾那一边。
陶漾察觉到了,握着伞的手柄往驰余那边推了推。
驰余的手握得很紧,陶漾根本推不动分毫。
她有点着急:“驰余,你不要一直给我打,你要是淋雨感冒了怎么办?”
“不会,我身体好。”
陶漾很坚持:“才不是,你会感冒的。”
驰余无奈,只能把伞往自己这边移了一些,陶漾这才满意了。
只是那把粉色的伞不知什么时候又偏向陶漾,将少女完全的罩在底下,雨水只侵蚀了驰余的半边肩膀。
公交车上有个小男孩,男孩脖子上戴着块玉元宝,陶漾下意识摸摸自己胸前,突然发现空无一物。
驰余注意到:“怎么了?”
“我的铜钱吊坠不见了。”
那是她小时候奶奶为了给她压制邪祟专门去求的,她带了很多年。
陶漾仔细回想了一下,她之前把吊坠摘下来过,之后随手就塞到兜里了,她觉得很有可能是丢在放学出来的路上了。
她有点担心,怕会被雨水冲走,也怕明天会被人当垃圾扫走,但现在学校估计都关门了,她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也许明天就能找到。”
……
驰余还在之前的站牌下车,他早把机车寄存在附近车库,每天陪陶漾坐到这里就再自己骑车回家。
这次驰余开着机车,却没有回家,而是直奔学校。
学校早就锁了门,门卫大爷也下班了。
驰余找到之前迟到翻过的墙头,因为下雨的原因墙面很湿滑,驰余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撑着身子翻进了学校。
根据刚才和陶漾走过的路线一路翻找,雨水打湿了驰余身上全部的衣服,雨水蒙在脸上影响着视线,驰余弯着腰寻找吊坠,雨水顺着下颌骨滴落地面,汇入成片的水流。
终于在雕像的夹缝里找到了吊坠,驰余把吊坠挂到脖子上,免得再丢了。
那枚有些年代的铜钱吊坠被雨水浸的冰凉,红线绳还是湿着的。它被妥帖的放置在驰余心口,慢慢也染上温热。
……
失去吊坠的这天晚上陶漾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是前世的故事。
她梦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驰余,瘦骨伶仃,形销骨立。
画面一转,她身处凄清的墓园,掌心下是永远长眠地底的少年。
最后陶漾是哭醒的,滚烫的眼泪滴在手上,才让她有了几分真实感。
一切都在重来。少年驰余依旧眉眼鲜活,肆意飞扬。
一切都可以重来,她还能爱这个少年。
……
第二天陶漾早早到了教室,班里空无一人。
她刚刚已经找过一回了,可是没有发现她的吊坠,她正准备放下书包再去找找看,驰余就从隔壁进来了。过来拿了他的早餐,又从兜里拿出了吊坠。
“吊坠!”
陶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重新把吊坠戴上。
“谢谢你,驰余,我还以为找不到它了呢。“
她差点就以为要找不到这个吊坠了。吊坠她戴了十几年,意义非凡。
只是陶漾注意到驰余的脸色苍白,虽然少年一向肤白,但这种白明显不正常,眼睛也有点充血。
驰余拿了早餐就想转身走,被陶漾拉住。陶漾站起来,隔着课桌探着身子去摸驰余的额头,额头隐隐有些热度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
驰余慢几拍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并不怎么在意。
“好像没有。”
陶漾拨开驰余的手,重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陶漾认真感受了下,确定驰余是真的感冒了。
“你真的感冒了。”
陶漾在自己书包里翻找,她上学的时候有自备感冒药的习惯。只是她记不清自己这个时候感冒药还有没有了。
她把书包翻了个遍,连一包感冒药都没有找到。
“我这里没有感冒药了,你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吧。”
驰余有点不乐意,紧紧皱着眉头,他真的是特别厌恶白大褂。
……
陶漾放心不下驰余,总觉得驰余不会乖乖的听话去看病吃药。
中午的时候她就拉着唐嘉去医务室买了点感冒药,唐嘉叼着根棒棒糖看陶漾给医生描述感冒症状还很疑惑。
“漾漾你感冒了?”
没看出来漾漾有什么感冒的症状啊。
陶漾拎着装药的塑料袋,把药钱递给医生。
“不是我,是驰余,他好像有点发烧。”
唐嘉是知道陶漾每天都给驰余带早餐的事情的,甚至因为她来得早一点的原因还撞见过几次,只是每次见都很惊讶罢了。
他们俩都这么亲近了,现在陶漾给驰余买感冒药也不值得惊讶了。
买完药拐到教学楼时正碰上在上楼梯的驰余,陶漾扯扯少年衣摆,等驰余看过来就把药递给他。
“吃点感冒药好不好?”
驰余接过来了,但还是很坚持。
“我没病。”
是没病,可是嗓子都哑了。陶漾也不戳穿他,只眼睛里的笑意流泻出来,笑着哄他。
“那就吃一点预防一下可以吗?”
女孩子的笑容温软,声音柔和甜蜜,驰余不自在的低了低头。
“可以。”
驰余拎着一袋子药进了教室,那边还在打闹的张大顺一下子窜过来。
“驰哥!手里拿的啥好吃的?”
他伸手去夺,驰余也不阻拦。
张大顺抢过袋子一看,里面哪有什么好吃的,零零散散的一堆药。
他拿过一瓶药看了下:“驰哥你感冒了啊?”
驰余不常感冒的,而且就算是感冒了也没见他吃过什么药都是硬挺过去的。
“驰哥你居然还会买药吃?”
驰余不说话,看了眼时间,从桌洞里掏出瓶水,开始吃药。
所有人都不知道,驰余不喜欢吃药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驰余他吃药卡嗓子。
不管是多小的药片,或者说是胶囊,反正驰余一吃就卡嗓子。
那种药片在嘴里化开之后的苦味简直要命,驰余每次吃药都痛苦不堪。
赵大顺在旁边座位趴着看驰余吃药。
驰余把所有要吃的药都拿出来放在一起,然后一粒一粒的吃,每拿一粒药放到嘴里之后都会动作迅速的再给自己灌一口水。
然后皱紧眉头静静的缓几秒,再次重复所有动作。
简单的一个感冒药硬是让他吃了半个多小时,水都喝了两瓶。
张大顺简直惊呆了,连药片都能干嚼的他完全不能理解驰余的这种吃法。
……
傍晚的云霞是一天中最美的景色,它热烈似火。
驰余拎着陶漾的书包,在路边等陶漾买奶茶。
陶漾很快就买完出来,把一杯橙汁递给驰余。奶茶那么甜腻的饮料,陶漾觉得驰余大概是不会喜欢的。
驰余接过来,两人就慢慢啜着饮料往站牌处走。
路边停下一辆路虎,有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从上面下来,直直往他们这边走,陶漾认出那是前世见过的驰余的堂哥。果然,驰余也看见了他,停下脚步。
驰序看见站在自己堂弟身边的陶漾也是很惊讶,但很快敛住神色,走近了,礼貌的冲陶漾微笑打招呼,又看向驰余。
“驰余,我希望能跟你谈谈。”
驰余把肩上的书包递给陶漾,陶漾抱着书包乖乖的跟驰余告别,也向驰序礼貌的告别。
等到陶漾的身影走远了,驰余才迈开步子,跟驰序上了车。
驰余坐在副驾驶,把窗子打开吹风。
驰序看着这个自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少年瘦削的身子也不好受,他一直跟这个堂弟很亲,也始终觉得驰家亏待他。
“驰余,老爷子最近也在念叨你,有空还是回去看看吧。”
驰余的声音很淡,没什么情绪:“不去。”
驰序叹一口气:“驰余,你到底是驰家的子孙,将来驰氏集团还是要你掌手的的。”
“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驰序要被气笑了:“那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你的一份呢。“
“我的早被驰正庭挥霍没了。”
“别赌气,叔叔的过错从来都不会算在你身上。”
驰余嗤笑一声:“老头子也是这么想的吗?”
驰序哑口无言。老爷子心疼自己失去一个有能力的继承人,便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驰余身上,这几年不管不问,恨不能没有这个孙子。最近几年才开始改变想法,企图把这个孙子培养成下一位接班人。
好半晌驰序才开口:“不说这些你不爱听的了,刚才那个女生是你班里同学吗?”
驰余摩擦了下自己的腕骨,从声音里听不出来什么特别的情绪。
“不是。”
驰序打趣他:“嗯?喜欢的姑娘?我可没见你跟哪个女生走这么近过。“
驰余没回答他的问题,车里一时静默下来。
驰序看着这个跟闷葫芦一样的堂弟,搞不清楚他的真实想法,只能叹口气,重新开始新的话题。
“咱们哥俩也好久没见了,找个地方喝一杯?”
“嗯。”
窗外车水马龙,天也渐渐黑下来,驰余想着快要到家了的陶漾,有点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