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瘟神与厉鬼（1/1）
望不尽的尸山血海，数不清的残兵断戟，一面面染血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淋在了成堆的尸体上，尸体堆中有一名五官清秀剑眉郎目的少年被大雨淋醒。
这场大战他们战败，他也不过是一名微不足道的杂兵，但战败这种事任谁都没有好心情。一心想要出人头地的他，拉着村里的男孩子们一起参军，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不禁让人心疼。
一个女人站到了少年的面前，少年仰面看着女人，一身白袍头戴斗笠，神奇的是天上明明下着大雨，但这个女人的衣裳却依旧整洁干净，仿佛雨水会绕过她一般。
一场大战结束，接下来必定是对残余敌人的清剿，少年惊恐的爬起捡起地上的长矛掷向女人，女人身体微侧轻松躲开，少年又从尸体堆里拔出一把打刀，疯狂的砍向女人，女人依旧只是闪躲不做任何反击，少年惊奇地望着眼前的女人，仿佛她就是个虚影无论自己怎么砍也看不到一样...
这时马蹄声响起，一个全副武装的骑马武者和两名随从向二人奔来，领头的骑马武者大喊：“站在那边的两个人！你们是哪个阵营？速速回答！”
少年面露畏惧，手中的刀也开始颤抖，而女人则一言不发。骑马武者见二人一言不发，就夹紧马鞍颇有气势的大喊一声：“杀！”，策马冲向二人，当他与女人擦肩而过的瞬间，马过去了人下去了。女人拧身一记高扫踢直接把武者踢下了马背。两个步兵随从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面露惊恐，他们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将全副武装的武者从飞驰的战马上一脚踢下。他们大叫着砍向女人，似乎是想用吼声掩盖内心的战栗，当刀砍到女人的瞬间只觉女人身子一虚，他们俩就失去了知觉。
少年把刀一丢，吓得转身就跑，然后就觉得后脑一疼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篝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远离了战场，身上的伤也莫名其妙的痊愈了，女人则是靠在大树的根部静静的看着他。
女人张口说道：“你醒了？身子骨不错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可惜没有灵根注定只能是个凡夫俗子。”
少年似乎听不懂女人所说的后半句，但感觉这个女人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也就放松了下来。少年爬起身来盘腿而坐：“是你救了我吗？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又是谁？”
女人杏唇微翘，张口说道：“我叫凌霜霜，初来这个大陆。至于为什么要救你，是觉得你身子骨不错，很少有人能做到连续全力挥砍而力道不衰，但我看你挥刀毫无章法，所以想问问你是否愿意和我学剑？”
学剑？少年满脸疑问与惊愕，虽然他曾经也很向往学习武道，但奈何家境贫寒始终没有机会。
见少年没有回答，凌霜霜又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接下来有何打算？”
少年脑子一片空白，只能老实的回答：“我们穷人家的孩子没有名字，村里的人叫我阿五，今年十五岁了，我准备回我的村子。”
凌霜霜看了看天空，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十五岁吗？居然比我都高了。那我随你回村子吧，路上顺便教你剑术，你可愿意？”
凌霜霜强大的实力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少年的脑子里，一路上有她相伴安全肯定有保障，而且还有机会学习剑术，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少年兴奋的喊道：“我愿意！”
凌霜霜指了指身前的地面，说道：“跪下，喊句师父，以后你就归我管了。”
少年内心对此事还是有点抵触，毕竟完全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根底，如果自己以后真的归她管了，她会对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不愿意？那你天亮后就自行回村吧，我不强迫你。”说完凌霜霜双手抱头靠在树的根部，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此时少年也豁出去了，噗通一声，跪在凌霜霜面前，大喊了一声：“师父！”
凌霜霜嘴角微翘，笑着说了句：“很好，乖孩子，明天我就开始教你，先睡吧。”
凌霜霜这句话让少年兴奋不已，说道：“师父，我学成了之后会和你一样厉害吗？”
凌霜霜无奈的摆摆手说：“不行，你和我之间差了最关键的一个东西，这注定了你永远也成为不了我。”
“啊？那要怎么办啊？”少年的神情瞬间从兴奋变成沮丧，头也耷拉了下去。
凌霜霜摸了摸徒弟的脑袋，温柔的说：“其实也无妨，你和我学至少会让你比现在厉害，而且比绝大部分人厉害。不过你没有名字，也不方便，以后我叫你武峰可好？追求武道的巅峰。”
少年点点头，转过身去很快进入了梦乡。
夏凝裳看到这一幕，在内心嘀咕道：你个臭小子，这是玩的哪一出？自己心智都不成熟还装高人学人收徒弟了？算了，本来你就是因为凡心不够无法突破瓶颈，带带徒弟也确实能给你增加凡心。
至于凌霜霜为什么心血来潮地收这个没有灵根的少年为徒，她则有自己的打算。
第二天辰时，凌霜霜开始传授武峰剑法，她手持一把打刀将另一把打刀丢给武峰说道：“我们开始吧。”这两把打刀就是从那两个倒霉随从身上缴获的。
武峰捧着刀，略带震惊的问道：“师父，我们拿真剑练吗？”
凌霜霜微微一笑，厉声说道：“怎么？怕砍伤我吗？拔出来，直接砍向我。”
听完这话，少年有点不知所措。
“我叫你拔剑砍我！”凌霜霜大吼一声，武峰吓得赶紧拔刀朝着凌霜霜的头部，全力劈下，还没劈下多少他就觉得刀被什么东西顶住了，定睛一看发现师父仅用一根手指就顶住了利刃，任凭他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看到没，你是绝对不可能伤到我的，会受伤的只有你自己。”说罢，凌霜霜旋转武峰手腕，在他腿上划出一道大口子，瞬间血流如注，武峰被吓得脸色铁青。
凌霜霜手指轻点，释放出一个水疗术，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最后甚至连一道疤痕都没有。武峰看着自己的大腿，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现在还怕什么？你也是在战场上搏杀过的人，应该不会害怕这些吧？”凌霜霜不动声色的说道。
武峰心中大喜，十分兴奋的问道：“师父你是到底是什么人啊？你好厉害啊！”
凌霜霜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缓缓的说：“嗯？对你们来说我就算仙人吧。”
听完这话，让夏凝裳觉得十分可笑，她心想：臭小子，说大话也不怕闪到舌头，我曾经的修为都还不敢说自己是仙人，你那点修为也就哄骗哄骗凡人吧。
凌霜霜也把打刀拔出刀鞘，在武峰面前打出一个十分标准的正劈，说道：“看清楚没？”
武峰点点头说：“看清楚了，师父。”
“看清楚了，就先挥个五百下吧，动作先练标准了，你基本功不扎实，全是野路子，这样以后很难有大成就。”凌霜霜把打刀收入鞘中，开始教导徒弟练习。
“五百下？”武峰听完有点吃惊。
凌霜霜点点头继续说：“对，每天至少五百下，我们可以边走边挥，正好挥剑的时候你要前进一步。剑法与身法乃是相辅相成的，正所谓：步伐不稳，身法则乱，剑法则窜。”
武峰似乎听不懂凌霜霜说的话，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凌霜霜抓了抓后脑勺无奈的说道：“哎，忘了你这孩子可能听不懂我说什么，算了，我怎么说你怎么练吧，别想那么多。”
就这样二人一边练剑一边朝武峰的村子走去，武峰进步的很快，才练了几天已经可以学一些基础的剑招了。这段时间，武峰发现这个师父很是神奇，不仅从不吃喝，而且身上始终一尘不染，走多远的路的身上也一点味道没有，口中呼出的气也永远是清甜清甜的，一点普通人的浊气都没，或许她真的是传说中的剑仙？
本来武峰打算一路以露水野草充饥，自从跟着师父，每天都有野味吃。她仿佛很远就能感知到哪里有小动物，然后一抬手就能在很远的地方将它们击毙，似乎是射出什么暗器之类的东西，但每次处理动物的尸体时又只能看见伤口找不到暗器。
一日下午，师徒二人在树下休息，武峰痴痴的望着凌霜霜，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那晶莹水嫩的皮肤，挺直小巧的琼鼻，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红亮诱人的双唇，天上的仙子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
徒弟的这个举动，当然被凌霜霜察觉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年龄的孩子，确实对漂亮的大姐姐没有什么抵抗力，倘若自己还在九州估计也会被叫做什么什么仙子吧。然后突然转念一想：妈呀，我这究竟在想什么呢？
凌霜霜的食指上凝聚出一颗黄豆大的小水珠，轻轻一弹，就弹到徒弟的额头上，这水珠的力道对于凡人来说十分强劲，直接把武峰打翻在地。
“臭小子，在想什么呢？虽说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但你敢动为师的歪脑筋，小心我把你的丸子摘了，这样你好心无旁骛地练剑了。”凌霜霜笑眯眯地用温柔的语气说着狠话。
吓得武峰瞬间脸色惨白，赶紧把头转到另一边。
夏凝裳在心中感慨：这孩子真不愧是二师姐教出来的...
二人路过一个小镇，找了间饭馆，点了一桌饭菜，凌霜霜就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徒弟在那狼吞虎咽。
凌霜霜笑盈盈的说：“小子，风餐露宿了这么多天饿了吧，今天放开吃吧。”
武峰一边把食物往嘴里塞一边说：“师父啊，我吃人家这么多东西，我们有钱付人家饭钱吗？”
凌霜霜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当然没有。”
武峰口中的饭菜差点喷出来，说道：“那我们怎么办啊？”
凌霜霜拍了拍武峰的肩膀，示意他保持冷静，然后轻声说道：“莫慌，你吃你的，吃饱以后交给为师，为师自有办法。”
有师父这句话武峰自然也就安心了，继续大口吃喝，毕竟师父神通广大，兴许拉着自己一阵腾云驾雾就不知道飞出几里远了。
待武峰吃饱后，凌霜霜缓缓走到掌勺的老板娘身旁，清咳一声，先是双膝并拢跪地、抬头挺胸，双手聚拢放于大腿上，呈正坐之姿。然后双手成内八字状向前贴地、身体前倾、上半身抬起直至额头磕地，大声说道：“对不起！我们没钱付账，我徒弟还在长身体，我不忍他挨饿，所以来你们店里大吃大喝，但我们不白吃我愿意干活偿还饭钱！”
“诶？！！”武峰震惊的叫了出来，双目圆睁，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凌霜霜。
老板娘闻言大怒，大喊一声：“居然有人敢来我们店里吃白食！汉子，你出来一下。”
这时一个皮肤黝黑膀大腰圆的男人抄起一根木棍走了出来，朝着凌霜霜的脑袋上就是一下，大骂道：“我打死你个吃白食的！”
然而一棍子下去，木棍都打折了，凌霜霜依然安然无恙。男人和老板娘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愣了好一阵，老板娘才缓缓开口：“算了算了，毕竟为了孩子，你先去后院帮我把柴火砍了，晚上帮我把碗都洗了，这饭钱就这样吧。”
凌霜霜爬起身来，对男人和老板娘各抱拳行了一礼说道：“谢二位！”
然后拉着看呆的武峰走到后院，武峰十分不解的问凌霜霜：“师父，为何你要如此？就算我吃了白食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吧。”
凌霜霜鼻子轻哼一声说道：“倘若仗着自己有点实力就恃强凌弱，迟早有一天会被更强的人所害，我辈正道人士不可为满足一己私欲而罔顾他人死活。”
武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着凌霜霜走到后院，拿起柴刀准备劈柴。
“不用，我拉你来后院是叫你来这练剑的，砍柴的事交给为师。”说完，白霞一闪一把精铜长剑飞出，树枝在神识的操纵下漂浮在空中，长剑来回穿梭几下就把所有的木柴劈完。
傍晚过后，老板娘走到后院，想看看二人是不是在偷懒。一眼看去，发现凌霜霜正在指导武峰练剑，刚想发火发，发现后院地上竟然干净的出奇。
老板娘面露狐疑，眨眨眼，问道：“地上的木柴呢？”
凌霜霜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木屋说：“全堆里头了，而且我还给你贴了张符，一年...哦不，至少半年吧，那些木头不会受潮。”
老板娘双目圆睁，十分震惊的说道：“那么多木头全劈完了？”
“小事一桩，现在我们去洗碗吧，那活我其实挺擅长。”说罢凌霜霜走向老板娘，准备跟她去洗碗。
第二天辰时，师徒二人继续上路，老板夫妇二人一起送他们，老板娘笑盈盈地说：“哎呀，仙师大人，以后要再来光临小店啊，我保证对您分文不取。”
凌霜霜一边笑着对夫妇二人挥手告别一边说：“放心，下次要是再来，我一定带钱。”
一条小溪穿过错落的房屋，周围全是绿油油的农田，这里便是武峰的家乡清水村，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师徒二人总算走到了目的地，由于一路上边练剑边走，这次旅途所花费的时间要比平常长的多。
凌霜霜在村外与武峰告别，武峰大惑不解的问道：“师父你不进去吗？难道以后就不管我了吗？”与凌霜霜相处了几个月，武峰对这个师父已经有了依依不舍的感觉。
“不了，你我师徒缘分未尽，我们很快会再见的，有些事你得独自面对。”凌霜霜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了一切一般。
武峰面带疑惑的走进村子，田里的农妇看到阿五回来了，惊声尖叫。妇人急忙赶回家，喊来了村里的众人，他们发现自家的孩子都没有回来，仅仅只有阿五一人回来了十分愤怒。
而在阿五的家里，站满士兵，阿五拉着村里的孩子参加的军队正是他们的对头，现在这里已经是他们的领地，这些人都是来搜捕阿五的。
失去孩子的母亲愤怒地将阿五的情况报告给了领头的士兵，他们很快在阿五家的附近埋伏好。
阿五刚回到家中就发现屋外出现异响，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拿起打刀主动冲出房门，围捕阿五的不仅有士兵还有村民，阿五很震惊为何村里人也要抓捕自己，之前他虽然恶劣，但从没有对自村人下过手。
村民们控诉着阿五曾经的种种恶行，称他为“瘟神”。一名士兵在领队的要求下，率先对阿五发动攻击，结果仅一刀，阿五就把他砍死了。
阿五面露凶光对领头的士兵说道：“你们想杀就上来杀我吧，不过我也会杀了你们！”
几名士兵拿着长矛在领队的指挥下把阿五团团围住，士兵们用的是长矛而阿五用的是打刀，长度上来说没有优势，一名士兵一矛刺出，阿五凭借力气一刀把他手上的长矛打到脱手，紧接着一个贴身正劈，又砍死一个！阿五凭借剑术，将十几名士兵一一砍倒。
砍完这十几个人，阿五也累了，气喘吁吁地将打刀收回鞘中想和村民解释，这时几个壮汉冲上去把他按在地上，愤怒的老人拿石头猛砸阿五后脑，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只能勉强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咆哮：“你把人命当什么了！你个厉鬼！”
村民抽打着阿五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叫喊着要杀死他，可最终谁也没敢动手。
最后阿五被村民用绳子挂在了树上，让他自生自灭。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个熟悉的女人，她还是那一身白袍，头戴斗笠。
阿五想要开口说话，发现自己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凌霜霜指尖水灵力缠绕，轻轻一弹，一个细小的水箭就把吊着阿五的绳子打断，落地时一股轻柔的灵力把他托住。
手指轻轻一划，捆绑他的绳子就被割断，白霞一闪从储物袋里拿一个鼓囊囊的水袋丢给他，说了句：“喝吧，喝完继续跟我走。”
阿五拿起水袋“吨吨吨”的把水倒到喉咙里。
这时村民们拿着农具把二人团团围住，领头的老人大喊：“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这个厉鬼！”
凌霜霜没有理会，将一块大石头隔空取来，用力一捏，碎石横飞，每一块碎石都精准地打到村民身上，瞬间就将他们全部放倒，然后领着徒弟朝村外走。
“师父啊，现在我无家可归了，我们去哪啊？”武峰双眼迷茫的看向凌霜霜。
“随我去一趟奈京吧。”凌霜霜平静的回答。
“去那干嘛啊？”武峰继续问道。
“踢馆。”
听到这俩字武峰面露欣喜，兴奋的说：“哎呀，以师父的实力肯定可以扫平那边的所有武馆！到时师父开宗立派我就是大弟子了！”
凌霜霜摇摇头，看向武峰说：“不是我，我和他们打，太欺负人了，是你。”
“诶？！我吗？师父你是要我踢哪家的馆啊，听说那边的人都好厉害的。”武峰面露震惊不敢相信师父说的话。
凌霜霜嘴角微翘说出三个字：“一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