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月光之浸（1/1）

蒲小二伸了一个懒腰，又跟二哥说起话来。

“我这十几年的家产，说多不多，前前后后已经分几次运到温寂，转载到南方去了。眼下，就等着最后赚岛主一笔，收山回南方。白岛这种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二哥问他：“你这最后一笔，就是把我们卖给岛主？”

蒲小二逗着两昆仑怀里的小男孩：“你未免也太高估了自己。你们俩顶多算个鱼饵，岛主还有更想要的东西。”

杨耳仍旧涂着画着，随口问道：“是什么？”

蒲小二不答话，两昆仑停住了撅嘴，显然知道了这更好的东西就是黄离的人头。

“你也不傻，下贱女人。”蒲小二在两昆仑脸上拍了两下。

二哥听出异样：“怎么？两昆仑也在？”

蒲小二拿起两昆仑身边的穿云剑，看了看：“该在的，都得在。该算的账，都得算清。你这剑看着不错。”说罢，拿着剑在两昆仑身上晃了晃，两昆仑也不惧他，看着他。

蒲小二索然无味，将穿云剑往身后一扔，穿云剑射进木间，插在了房梁上。

夜色隐约，大剑含光。二哥刚好可以从剑身上，看见蒲小二和两昆仑。

蒲小二背对着他们，摸着两昆仑的脸，一声不吭。

二哥他盯着穿云剑想看看蒲小二会怎样，不料剑上的微光照下来，令得他整个身子都滚烫了起来。气息蒸腾，将他身上的衣衫冲顶得飘摇抖动。

杨耳看着二哥这番模样，咧嘴一笑：“有趣。”遂在地板上画二哥的模样。寥寥几笔就将我二哥勾勒了出来，神形兼具。

二哥只觉体内惊涛拍岸，三番四次的冷热阵痛，五脏六腑被捣腾得七荤八素，回肠九转，十分难受。

杨耳看着我二哥变化，既惊又怕，手中鸡骨在地板上依样画着，画出了一具龙头人身。随后，杨耳画出一具猪头蛇身，二哥哼哼两声，嘴里吐出了红色的蛇信子……过了片刻，杨耳又画出一只披着榴莲皮的蛤蟆……一只草绿色的三角兽……一棵仙罗水草……一个女人……

这女人前凸后翘，从衣衫褴褛中滑脱出来，赤条条的站了起来。

杨耳楞楞的看着：“你是……”

女人很纳闷：“我当然是……我……我这声音怎么变了？”

杨耳傻傻地笑道：“你变成女人了。”

女人瞄了自己一眼，吓得背过身去，喊了一声：“我的天……讨厌……”赶紧捡起地上衣衫，往身上穿。

杨耳看着她的背，嘿嘿赞道：“好白。”

女人羞得要命，呀了一声：“流氓，你还看……”将一件破衣扔到了杨耳脸上，杨耳拿下破衣，她已经穿好了衣衫，双手放在脑后，把头发从衣衫里抛弄了出来。那样子，比我三姐美丽多了。

二哥看着自己这突突翘翘的身子，一双手不知道往里放，打开裤带一看，里边空空荡荡，漆黑一片。双眉一蹙，十分沮丧。

杨耳问我二哥：“你看到了什么？这么不开心。”

二哥变成了二姐。

二姐嘴巴一撅，把裤带系上，不知不觉打了一个蝴蝶结。她生气似的拍了拍这个蝴蝶结，发觉这发脾气的劲儿，好别扭。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哎呦哎呦了两声，捂住嘴巴，无可奈何。

杨耳脑袋一歪：“你还是柳苍澜吗？”

二姐打了个颤，脱口而出：“我当然是。我……我是柳若神的孙子，我的家在丘名山上，那里有一只红船。我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叫清霜，一个叫冷风眠。我……我还是鲸塾药先生的徒弟。”

她说到药命剑法，抬头看那穿云剑还插在房梁上，纵身一跃，将剑拔下，唰唰地打了两个剑花。

杨耳把鸡骨头含到嘴里，吮了吮：“这个，我也会。”

二姐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内心里打出七八个小九九：“我这……我这是被剑上的月光引诱……不，是诱导了，也许这只是诱因，主要还是那破身酒。破身酒，破身酒，这下可真的破身了。我成女人了，这我还怎么跟清霜成亲？难不成只能结为姊妹……我这样回去，她和小妹肯定认不出我来。我阿翁呢？怕是一眼也瞧不出我这个孙子了……夏天不能到海里洗澡了……我想这干嘛……以后不用偷看什么《温寂的少女》了，看我自己就好了……我这个年纪以后怎么在白岛上待？要找个男人嫁了吗……我得换身衣裳，嫁人可不能穿这些破衣滥衫……要穿好看的衣裳……我这……嗯？”

他思绪万千，猛得意识到，自己在把自己慢慢当成女人！

“这太可怕了，我明明是柳苍澜。我这心是柳苍澜，不用怀疑。只是……只是我这身子成了女儿身……原来身子也是会影射内心的，好可怕。”

终于镇定了几分之后，他对杨耳说道：“杨耳，你别不信我。昨夜我们在山谷里遇到十兽，十兽变成九兽罗曼，后来又来了盐帝。这些旁人都不会知晓的。”

杨耳歪头想想，点了点头：“你果然是柳苍澜。以前你俊，现在你美，我阿爹要看见了，肯定两眼放光，挪不开步子……我阿爹……快救我阿爹，找岛主……啊啊啊。”这杨耳就啊啊地哭闹起来了。

二姐手腕一抖，剑身抖动，发出微微铮响：“管他变男变女，找岛主救阿翁才是正事。”三步两步，冲下木间，一剑指向蒲小二的脖颈。

剑尖点在蒲小二后背的第一个脊突上，二姐轻盈落地，无声无息。

蒲小二怔怔着看着两昆仑，二姐咿咿哎呀，他自然还是能听得见的。只是变了女人，对他而言没什么好惊奇的，也懒得搭理。

这会儿，被剑指脊梁骨，他不慌不忙，徐徐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我二姐一番，把目光停留在二姐的大长腿上……

他一掌拍到自己的额头上：“那破身酒能长个儿，能长腿……他奶奶个腿，我错失了这大好良机。哎呦，这腿，好看好看……”他越凑越近，摸到二姐的腿上去了。

二姐只觉浑身一麻，立刻退了两步，骂道：“你这淫贼！”一剑下削，试图削去蒲小二几根手指。

蒲小二对长腿着迷，却也不是完全失了心智，身子一缩，把手收了回去。

“腿长就是好，一退就退了这么远。”蒲小二仍是盯着二姐的长腿。

二姐气着了，骂道：“我叫你看，挑了你的双眼。”话还没有说完，剑已经刺到了蒲小二眼前。蒲小二眼睛一闭一睁，这剑兀地向下一沉，刺到了地上。

二姐拔剑而起，剑尖带起一串灰尘。蒲小二右手一抡，将灰尘抡成一个圆球，抛给了二姐。二姐持剑横削，砰的一声闷响，圆球破开，灰尘散在空中，自觉落地。

蒲小二拍拍手，说道：“你这几下，太差，白瞎了一双好腿。”

二姐质问他：“你这是什么妖术？”

蒲小二有点惊讶：“这都看不出来？”

“风缠之术？”二姐记忆有些混乱，“四大缠师中的一系。其它三个是地、火、水。平日里对这些师者的掌故二姐烂熟于心，这一刻却想了又想。他脑子里突然乍现出许多画面，有海，有山，有火，有人，有母亲，有父亲，有盐帝，阿翁，大哥，清霜， 我……他觉得头痛欲裂，身子晃晃悠悠。

蒲小二瞧我二姐身段，赞道：“真没料到啊，你喝了破身酒，居然会变成了女人！脸蛋正，大长腿，不知多少男人垂涎，日后，肯定不愁银子花。”

二姐问他：“你知道破身酒，一定也知道怎么让我变回男儿身。”

蒲小二摇头：“这你得去问盐帝。”

二姐头疼缓解了几分："又是盐帝。兜兜转转就是这么几个人，不把你们找出来，我还活不成了？杨耳，给我下来，去找岛主了。"

杨耳此时还坐在木间里作画，舍不得下去。他画了一座白岛，画了二哥变二姐的几个形态。二姐又喊了他两声，他只好收了笔，拿着半瓶释心盐，跳了下去。

“柳二哥，你的盐做颜料挺好。”杨耳将小瓶扔给了我二姐。

二姐接过小瓶揣在怀里，哭笑不得：“以前叫柳二哥，现在得叫柳二姐了。”

杨耳哦了一声。二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里。

二姐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之前困在木间的逼仄一扫而空。他能感知到体内的热血充盈全身，身子大了又小，小了又大。

那握在手里的穿云剑嗡嗡作响，剑光从剑身上剥落下来，如片羽般，飘荡在这一方院落之中，惹得枯树斑驳，略显诡谲。

靠在门边的两昆仑看着二姐这般美丽动人，不禁停止了撅嘴，眼里满是就嫉妒。

二姐陡然睁眼，持剑直指两昆仑：“两昆仑，你好毒的心。张道婆前来救我，你却杀了她。”

蒲小二随声附和：“两昆仑，你把张道婆杀了呀，那得偿命。”

两昆仑看了一眼蒲小二，不说话。

二姐继续说道：“张道婆平时与我柳家多有口角，临阵却来救我。这份丢了命的心意，我得还她。”

两昆仑无动于衷。

二姐叫道：“为了找岛主，先留你一条狗命。”说完，便一剑刺向了两昆仑右肩。

拔剑，血溢，香袭。

两昆仑的血沁着香气，包围了整个小酒馆。

蒲小二捂住鼻子：“这香气有毒，会激人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