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好多、好多、好多的她(1/1)
秋风吹过。
卷起枯黄的落叶纷飞,也将花圃里的百日菊吹得晃动不止。
宋至应该感到冷的,但恰恰相反,他的身体感到温暖,刺骨的寒意逐渐消褪了。
抓住机会,他赶紧重复了一遍:“落羽被抓进治疗室了,是一个名叫欧阳的医生。他很年轻,也很兴奋。他说他已等待落羽太长时间。”
从欧阳医生身上,宋至感受到与眼前的男人如出一辙的威压和气场。
他似乎很想见到落羽,但是却被人限制了。
谁能限制到他呢?
宋至只能联想到夏主任——祂顶替了病院里某个NPC的身份,实则是一位外来且伟大的神。
百日菊枯萎、衰败、化作尘土。
男人眸中是鲜血欲滴的猩红色彩,黑暗从他背后扬起,吞噬了秋日黯淡的日光,构筑成独一无二的恢弘的神座。
时间仿佛静止了,连声音也被吞没。
“你做的很好。”神明道。
飘渺宏大的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此时此刻,宋至内心不可遏制地升起了臣服的念头,他想要跪拜,想要歌颂,想要亲吻祂的脚背,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但是他忍住了。
须臾之后,黑暗的神明消失在原地,留下落叶飘旋和百日菊褐色的花梗。
宋至僵立许久,才终于大梦初醒地摇晃了一下,双臂护住腰腹,弓起背来大口大口地抽息着。
他新换的病号服被汗水完全浸湿了,风一吹,便紧巴巴地贴在了身上。
半晌,他踉跄地从石子路上挪到墙边,扶住墙,很慢很慢地瘫坐在地。
男护工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
迷香早该失效了,可男护工依然双目无神,只听从他的指令行动。
宋至嘶哑地笑了一声——
他赌对了。
*
治疗室,重重幔帐之后。
水晶的棺材光彩闪耀,鲜花与羽毛装点着它,让它像梦幻童话里取出的物件一样,让人不由想象它的中间,是否睡躺着一位精致漂亮的美人。
“痛……”
落羽哭泣着,眼尾泛着靡丽的绯红色调,哭得细声细气,还在含含糊糊地喊着“痛”。
她哀求着,用手指去勾红眸少年的手背。
可后者只是握住她的手轻啄了一下,然后冷酷地将其放回冰冷的水晶之中。
“别害怕,您很快就会习惯的。”
少年舔舐着落羽脸上的泪珠,他似乎为落羽脆弱的样子倍感怜惜,却半点不肯停下他的治疗。
痛苦只是一时的。
治疗之后,祂将得到一个、完全属于祂的、最好的信徒。
这是祂筹谋了很长时间的,最完美的治疗计划。当其他世界的自己第一次接触到少女时,当共通的记忆第一次传入到祂的脑海……
祂的神经在那时便被拨动了。
祂比任何一个自己,都要更早、更迫不及待地渴望着得到她。
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在用诡雾一点点侵蚀着少女身体的同时,祂强硬地闯入少女的识海——人类的大脑是那样脆弱,只要祂稍稍改变神经元的结构,就能够得到……
同化、同化……
这是得到一个人类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不是吗?
祂不明白其他的自己为什么不这样做。
但这并不妨碍祂抢先一步,将这颗甜美的糖果彻彻底底变为祂的。
独属于祂的。
“痛……停下……”
落羽拧着眉,浅浅地呜咽着。
她哭得好可怜,好狼狈,却又让人好喜欢。
就像冰雪初融时,冰晶顶端渗出的第一颗澄澈水珠;又像放久了的冰糖苹果,外层的糖壳融成甜腻的蜜水,顺着红艳的果身滑落。
少年心神微动,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攫住了。
在那种感觉的控制下,他屈起食指,轻轻抚过落羽因哭泣而微微泛红的面颊,软的,热的,有些烫手。
戳下去,凹陷出一个圆圆的指窝,因为靠近口腔的地方,所以让她本就模糊的小声祈求,变得更加含混不清起来。
有什么地方不对。
少年想。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疑惑地歪了歪头,看见落羽因疼痛而蜷曲起的手指,骨节是过分用力而显现出的苍白色,此外全是粉的,就连那圆钝的指甲也是。
粉的,粉的……
她身上,有哪些地方不是粉色的呢?
一点点撬开落羽蜷曲成全的手,少年修长的手指顺着指缝插入进去,紧紧贴合,十指交握。
祂感到异样的满足,而内心渴求着得到更多。
于是少年再次俯身,柔软的黑发垂落下来,他阖上细美的眼睛,极缓慢又极认真地吻了上去。
混杂着咸涩的泪水,这次他尝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居然是甜的。
食髓知味,他不由吻的更深更重,研磨着、咬噬着、轻吮着,以摧枯拉朽之势入侵的识海也变得温和起来。
落羽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翕动鼻翼,从气流中汲取一点儿清凉的氧气。
她挂满泪水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掀开眼帘,透过少年微垂的发丝,看向头顶飘动着的纯白幔帐。
是白色的吗?
又有些像是淡红的,帷幔上绣着精致的图案,似乎是……她?
是进入逃生游戏中后,各种姿态的她。
好多、好多、好多的她。
那么多张熟悉的脸啊……落羽看着看着,渐渐地竟感到陌生起来,她好像要认不出自己的模样了。
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动着。
她的头好疼,太阳穴每跳一下,那疼痛便加深一分。最后,疼痛似乎也蔓延到她的眼睛里去了,视野逐渐模糊,然后像破碎的镜片那样,啪地四分五裂。
少年猛地抬头。
祂眸中闪动着鲜艳的红光,红光之下,是赤裸裸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意。
祂精心构筑的屏障被打破了,碎裂的一瞬间,浩瀚的力量侵袭而入,带着席卷一切的势头,直直锁定了祂的方向。
祂可太熟悉这股力量了。
少年眯起眼睛,第一时间没有反击或是躲避,而是聚集起不详的黑雾,将水晶棺椁连同其中的落羽吞噬殆尽。
紧接着,祂被撞飞在坚硬的砖墙中,纤细秀美的脖子被一只暴怒的手死死掐住、收紧。
红痕渐深,少年被迫抬起下巴。
祂没有畏惧,反而挑衅地笑了:“来的可真快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