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进退两难（1/1）

静谧的夜用黑色的迷药将人们带入了梦乡，而王晓航的台灯却还亮着，燃烧着他的热情像一个单薄的保护罩，隔绝着夜的迷药。

王晓航的妈妈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王晓航，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好像那台灯将两人的心也隔绝了开来。

第二天一早王晓航就起来坐到了书桌前，复习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妈妈走了进来。

“语文老师说尽量准备一本古汉语字典，要不就准备上吧。我帮你买还是你也去逛一圈？”

王晓航心中盘算着顺便买几本别的练习册，就站起身答应道“我们一起去吧。”

两人沿着以前熟悉的道路朝着城里的方向走去，虽然不是在去学校的路上，而是像以前一样去逛街，但是两人却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聊天。

王晓航坐在电动车后面，手上拿着之前英语早读用的那本小小的单词册子，小声地背着单词。而王晓航妈妈听见了后面的动静，想要说“在路上看书对眼睛不好”但是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她觉得应该让他自己来决定自己的生活。

来到了书店门口，妈妈觉得要寄存车子有点麻烦，就把钱给了王晓航让王晓航自己上书店去买。

王晓航来到了书店里面，这时候恰巧遇见了几个也来买字典的同学，互相打了招呼，正在王晓航排队结账的时候，王晓航突然看见在离放字典地方很远的文学区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朝着那边走去。

起初王晓航还以为兴许是自己看错了，但是走近后却发现那个爆炸头不是王睿又是谁。

彼时王睿正拿着一本津津有味地看着，看得太过入神，以至于王晓航走到王睿旁边时王睿也没有发现。

王晓航虽然没有恶作剧的打算，但是一声“王寡妇”却还是将王睿手中的书吓到了地上。

王睿从地上捡起了书，不满地等着王晓航“你干嘛吓我？”

王晓航一时间百口莫辩，只好岔开话题道“你不是来买字典的吗？”

王睿已经将书翻到了之前看到的地方，头也不抬地回道“是啊，不然我怎么会来书店呢？”

王晓航指了指王睿手中的“那这个……”

王睿扬了扬手中的书，王晓航看见了书的封面是《人间失格》。王睿接着说道“我的那本不是被老汪收走了吗？还给我爸妈说了，所以他们也不允许我买书回家，正好借这次机会在这里看完。”

说完王睿就又如饥似渴地将自己送进了书本的世界中。王晓航看着王睿应该是没有什么时间理会自己了，就拿着字典去书店前台结了账。

出了书店找到了妈妈，妈妈问道“刚才我看到了好多和你差不多大的学生出来，生怕把你没认出来。”

“哦，那些好多都是我同学。”

王晓航妈妈看了看王晓航手上的书，好奇地问道“你买全了吗？我看他们手中都抱着好几本书。”

王晓航解释道“他们还有买的练习册。”

“你不需要吗？”

“我不是很喜欢刷题，我记知识点还行，但是刷题记不住，就是刚下了考场考过的题就几乎全部都忘记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王晓航想到了王睿文采斐然的周记，又想到她爱不释手的《人间失格》。是不是这两者之间存在什么联系，再不然也可以看看王睿喜欢的东西是什么样。

“妈妈，我想再去书店买本课外书看看。”

妈妈一边骑车一边说道“都已经到这了，算了吧，你以前买的课外书你也没看，都在家里放着呢。花那闲钱干啥？”

本来王晓航还打算为自己辩驳几句，但是妈妈的最后一句话却将王晓航的嘴牢牢地封住了。虽然妈妈在平时已经在尽量满足王晓航的愿望了。但是王晓航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来了好多好多场景，他想起了因为这句话，自己从小就克制着自己的愿望，不要太贵的玩具，不要太贵的吃食，不要太贵的衣服。一个贵字，像一个不断逼近的砂轮，一步步将王晓航的勇气打磨。

以至于到了现在，王晓航也从来没有和同学出去玩过一次，因为他不知道和同学出去一次要花多少钱，而越不和同学玩，越不了解。越不了解，越没有勇气去和同学们玩。

他看着手中刚才买的炸火腿，先前看着香飘四溢的火腿，现在却好像撒上了一层罪恶，变得难以下咽。他又想起了自己隔三差五就会在二晚下了去买零食，虽然他买的都是便宜的零食，但是一种罪恶感还是难以避免地涌上了王晓航的心头。

他不敢尝试任何没有明码标价的新事物，只有低廉的价格标签才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他也想像王睿一样淡泊名利，买东西从来不在意价格，似乎连钱的概念都没有，随便将钱就交给别人。他也想干脆就和王睿一样站在书店看书，但是他的勇气已经所剩无几，而且外面还包裹着名为自卑的自尊。

在前面的妈妈像是察觉到了后面的寂静，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王晓航张开嘴，用力地往肺里吸入了一大口气，因为这样可以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尽量平稳，但是鼻子却还是堵着的，只好边咳嗽边说道“刚才被火腿呛到了。”

“吃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啊。”

“嗯。”

王晓航听着妈妈语气中的关切，想着明明双都没有错误，都是在为对方打算，可是为什么结果又是两败俱伤呢？

纷乱的思绪涨得王晓航脑子昏昏沉沉的，他又拿出了那个单词书，在后面背起了单词。

等到了家王晓航的眼眶还是没能褪去红色，他在电动车还没有停稳的时候就慌慌张张地朝着自己屋子里面跑去。他害怕妈妈发现自己哭过，因为哭的原因太过伤人，对两个人来说两个人都是。

他看着自己眼前的书本，这似乎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了，但是这条出路却像是蜿蜒在雾中的林间小路，看不见一点希望，也看不见一点光芒，但是苦读这么多年，一切却又变得无法挽回。

前进难觅前程，回退并无退路。